米喀莎认命般安静的跟在来敲门的暗红色眼睛的仆人身后。
黯淡的烛光若隐若灭,在光洁的墙壁上,米喀莎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有如死灰般的脸色,她忍不住自嘲自己此时和那些吸血鬼其实也无甚区别了。
“我……大概会死吧?”
她突然开口道。
长的见不到底的漆黑长廊将她微弱的的声音无限的放大,空洞的让人心生寒意。
仆人偏过头看向她,冰冷的眼眸里浮现出大概可以称之为惊异的东西。
他默认般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血仆大多也曾是人类,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们最终泯灭意志沦落为吸血鬼的奴隶,失去了身为人的尊严。
“你们肯定都很看不起我吧。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心甘情愿跟着那个男人来这里的。放弃了优渥的贵族生活,放弃了重要的家人,放弃了自己十几年来的教养与人格……而那个男人甚至没有哄骗我。他没有撒一句谎话,是我自己天真的近乎愚蠢。”
米喀莎轻轻的笑着,妥协于残酷的现实而感到绝望。
“我没想过自己不是唯一,我的身份不允许我把自己的姿态摆的那样低。”她默默攥紧了裙边,神色茫然。
“主人他不杀没有爱上他的女人。”
血仆突然停了下来,米喀莎一时不注意整个人直直的撞上他的后背。
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冰冷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打了个颤。
“你……?”米喀莎呆愣愣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突然感到心里一暖,“要是被莱赛特知道你这样提醒我,你可是会被杀掉的!”
“别被那双眼睛给蛊惑了,即便是死,也绝不能变成吸血鬼。”
在打开通往死亡之路的门的那一刻,血仆低下头薄如蝉翼的嘴唇不经意间拂过少女的耳畔,轻不可闻的话语却让米喀莎一下子就揪心起来。
是的,其实从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起她就在思考。
那些成为新娘的女孩子真的都死掉了吗?如果莱赛特将她们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慢慢的享用深陷在爱与绝望中的处.女芬芳的血液,那么他过度频繁的恶行早晚会被发现。尤其消失的人当中还有如她米喀莎这般的贵族,下层的平民少女消失多少也不会引起公议,但如果上流社会的女孩儿不断失去踪影,却是会让整个政治格局都乱了套的。
如她们这样的女孩子,往往都早就已经有了婚约,是作为联系各个家族的利益而存在的纽带。并不是说对此有什么不满之类的,只是身为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却必须等待着注定悲剧的婚姻到来,实在是莫大的折磨。正因如此,她才会轻易被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莱赛特所吸引,不可自拔的沉沦在自己为自己塑造的美梦里。
她的记忆里有着那样动人的美好:冰冷的月光下,穿戴着丝质的领带,柔软的灰色上衣、手套和黑色斗篷的莱赛特温柔的抱住自己的腰肢,他们在玫瑰花的香气里就像是巨大的牵线木偶般翩翩起舞,莱赛特始终苍白的脸颊难得的异常红润,他的眼睛就像是透明的玻璃珠,泛着动人的光泽……他低下头吻她,柔软的嘴唇竟带着不敢想象的温暖,他的吻技是那样的高超,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神魂颠倒。
那样奇异的温暖,现在米喀莎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那个缠绵悱恻的吻里,有鲜血的味道。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不是吗?我的新娘。”
站在窗台边的那个人转过身,温柔的注视着她,在月光下,那双眼睛仿佛带着奇异的光芒。
她突然笑着开口,“如果我说我想回家了,你会同意吗?”
“这可真不是个好笑话。”莱赛特耸了耸肩膀,他的仪态优美到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也异常吸引人,“好女孩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想回家。”她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只是再一次重复道,神色一点点的坚定了起来。“也许听起来很可笑,但你给了我很棒的回忆,因为你,我的人生不至于惨淡到要在对爱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嫁给一个公子。但是,我也有我的责任,我和那些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有必须承担的未来。”
“我……”
她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她的所有话语都全部沦陷在吸血鬼仿佛要将她压入灵魂的拥抱里。
“你的人生是那样的短暂,稍纵即逝,为什么还要荒废这花一样动人的年龄呢?”
怀中的少女有着红润的脸颊,温热的身体,滚烫的心脏,甚至于就连她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暖意。
“好温暖、人类的体温,你的身体……好温暖。”
他一只手停在米喀莎的胸前,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将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平静,那里面装着一颗只有形状、再也不会跳动的心脏。
“杀死我你就能离开。将你的手深陷进我的血肉里,让我和你的体温融为一体。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你爱我,我就放你回家。”
他像个孩子般扬起头洋洋得意的笑着。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离不开我的,我的新娘。”
温柔而冰冷的吻落在米喀莎的额头上。
“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我对一切了如指掌。”
他的嘴唇一点点的蔓延而下,冰冷的触感拂过额头,拂过脸颊,落到了米喀莎雪白的脖颈上。米喀莎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渗入了她所有的毛孔,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血液的流失感,身体里的鼓动,渐渐地、疼痛逐渐转化为迷蒙的快感,仿佛是被掐紧了咽喉,天旋地转的窒息感,濒临死亡的绝望让她下意识的推搡着。
直到怀中的少女连反抗的力气都失去了,莱赛特终于停止了进食。
“好可怕……”她喃喃着。
“你是属于我的东西,不要想着逃跑。”
舌忝舐着少女脖子上的伤口,他愉悦的笑了。“你的血真棒啊!幸好在你失去处.子之身前发现了你,甜味与酸味的完美融合,醇厚又不浓烈,简直就如同和弦音一般。”
“在我对你感到厌烦前,好好活着取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