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烟自那日重生后,便觉得自己不能荒废时日,不能像上辈子活得那般浑浑噩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动脑子,不思进取,偏信了裴茜然,今生决不能让裴茜然好过。
自己上世如此信任她,将她当作妹妹,还想着自己不行了要将儿子和丈夫托付给她。
不料她竟比豺狼这类畜生还要恶毒,谋害自己的性,侵占了自己的一切,夺得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四王爷慕容轩的宠爱;养残了自己的儿子,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使外婆一家满门灭族。
灭族那日的场景一直烙印在自己心中,自打重生以来午夜时分总会被噩梦惊醒!
泪湿枕巾,彻夜难眠!
每此时对于裴茜然就有种恨不得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炖了她的心思,恨意一直从未消散过,随着时间的慢慢积累,越来越恨!
今生我裴雨烟与裴茜然和凌氏有不共盖天的仇恨!
我要让裴茜然亲眼看见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她的幸福一点一点被剥夺,让她活着,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姐,夫人吩咐过您起来后,要喝喝这汤药,为了压压惊。”贴身丫鬟宁香手里拿着用青花瓷碗装的黑乎乎的散发着浓郁的药草味的汤药。
而另一个丫鬟宁秋手里则备好了蜜馅,准备等小姐喝完后去去苦味。
“拿来吧。”裴雨烟虽然知道这药效对于自己不管用,自己这是心病,也许是老天让自己重生而来的代价吧,只有夜夜梦见,自己的仇恨才不会忘怀。
便伸手接过宁香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没有像幼时那样哭着闹着就是不喝,怎么哄劝都不管用,现在只是微微蹙了下细长的柳叶眉,没有说什么。
丫鬟宁秋连忙将蜜馅递给了裴雨烟,生怕裴雨烟发怒。
裴雨烟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吃蜜馅。
现在自己这点苦有什么可怕的,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意撒娇的真正的十五岁的闺中不识愁滋味的少女。
而是历经波澜历经宅斗生过孩子的少妇,想在那是为了能生下嫡子。
母亲虽然因为哥哥的事情没有亲自来,却仍然将手下最顺手称心的李嬷嬷送到四王爷府里,当时也是喝了不少的秘药就是为了能怀上心爱人的孩子,怀上嫡长子。
后来李嬷嬷被裴茜然使了计,说什么奴大欺主,李嬷嬷将自己当成了主子,想要四王爷府里的事情处处牵掣在她的手中。
裴雨烟想着李嬷嬷确实处处管着自己,不让自己吃这个,不让自己穿这个,这个礼仪不行,这个态度不行,成天一张老橘皮般的脸真是碍眼死了,就将她打发走了,叫她回裴府养老去了。
裴雨烟起身洗漱后,揽镜自照:镜中的十五岁花季少女,身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女敕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可是目光却是深邃,不似少女般清澈可见,倒像是历经生死,经历颇多的女子,晦涩复杂让人难懂。
裴雨烟梳妆打扮后决定去母亲那里看看,几十年没有相见,恨不得日日与母亲作陪。
裴雨烟到了母亲住的雅芙院时,看见了来给母亲请安的凌姨娘,只见她恭敬地立在母亲的身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为母亲端茶送水,轻柔又恰到好处的按摩,让母亲眉间的皱纹舒展开了,整个人也平和了些。
她目前还是曾姨娘,还是那个在母亲身边贴心惬意侍候的曾姨娘,母亲的陪嫁丫鬟,母亲身边的人,父亲的姨娘,还不是平妻,也还是母亲的用的顺手的丫鬟,还不是开封名门望族的千金。
裴雨烟望着曾姨娘的眼神很是复杂,曾姨娘命运的转变,是裴雨烟狼子野心的催化剂,但不能说是自己悲剧人生的源头。
裴雨烟曾无数次设想如果曾姨娘仍然是曾姨娘,而不是凌府走失被人卖拐的小姐,自己的命运,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还会不会改变。
也是由于想的太多,设想了很多,在漫漫时间长河中一直以魂魄的状态存活,看着仇人幸福平安,安享荣华富贵,侵占了自己的一切。
裴雨烟决定让曾姨娘认亲,让裴茜然享受一下短暂的幸福,再让她从高处坠下,坠入深渊,永不超生。
裴雨烟见十二三岁的裴茜然怯怯弱弱地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紫色的缎裙,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斓彩锦缎中嵌精美翡翠,玉手十指甲上皆曛染着淡紫色风信子花色,如同雨后粘着露珠的紫藤萝。
见到自己来后,亲切又甜蜜充满敬慕之情地冲自己叫道:“雨烟姐姐好!”说完后乖乖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裴雨烟看见裴茜然的那一刹那,恨意便上涌,心中叫嚣着要把她这幅嘴脸撕裂,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为了不让别人发觉,裴雨烟若无其事低下头,望着今早刚刚挑染的指甲,十点丹蔻,显得十指通透晶莹,恨意心中忍。
待到曾姨娘侍候完母亲,其他的侍妾和庶妹们拜见母亲离去后,裴茜然走到裴雨烟身旁,亲昵地问:“雨烟姐姐,我和你一起走吧!”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裴雨烟。
裴雨烟强忍心中的不适,不去看她的眼,生硬地说:“不用了,我要去我娘哪里,不跟你回去了。”说完不再搭理裴茜然,看着她不解的神情。
裴茜然只好自己带着丫鬟走了,心里十分奇怪裴雨烟到底怎么了,又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不理就不理,过几天就好了。
裴府太太李若芙看见女儿裴雨烟有些变了,平日里与裴茜然相处得十分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今天看起来女儿很是讨厌裴茜然这个丫头,而且这几日听说丫鬟说女儿的性格有些变化,且晚上常常惊梦,彻夜难以入眠,李若芙十分担忧,让人请了名医配了药方给裴雨烟压压惊,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因为自己待她颇是严厉,女儿历来与自己不是很亲,有些畏惧自己,但是近来女儿频繁地来自己的房中,跟自己亲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被什么冲撞到了和惊吓到了。
便问裴雨烟:“烟儿,你近来感觉如何,夜间可还有做了什么噩梦。”
裴雨烟看着李若芙严厉但隐含慈爱的目光,心中就像停泊在外,如浮萍般居无定所,无依无靠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家乡,投入了母亲温暖犹如太阳光芒的怀抱中,不觉眼眶微红。撒娇般投入母亲的怀里。
李若芙抚模着裴雨烟油亮光泽的乌发,笑着说:“怎么都已经十五岁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裴雨烟将头深深地埋在李若芙的怀里,强逼着要夺框而出的泪,强忍哭腔哽咽地说:“娘,娘,我不嫁人,我要一直和娘和哥哥在一起,我们家人一直永远在一起,不离开,不分离。”
“烟儿,怎么了。到底谁惹你了,受了什么委屈了,跟娘说说。”李若芙问道。
“娘亲,没有什么,就是想您了,梦里梦见家里人都死了。”裴雨烟怕李若芙继续发问,而自己没法如实告诉母亲自己是重生,上世的自己被裴茜然害死了,她那副乖巧的样子都是骗人的。
“娘亲,哥哥去哪了,这几天都没有看见他。”
“你哥哥跟着你爹去处理一下事情了,他们去干什么了,你不用管。你只要在家里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李若芙看着裴雨烟说道。
接着李若芙和裴雨烟母女俩就聊聊了平常的琐事,后来因李若芙要去处理府中的事务,裴雨烟便带着丫鬟宁香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待李若芙处理完裴府中的相关事宜时,想起裴雨烟种种异于寻常的表现,叫来了李嬷嬷。
想要与其商量讨论下为什么裴雨烟近日里表现不同寻常,到底受到什么惊吓,将自己飞扬跋扈的女儿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李若芙跟李嬷嬷感情很深厚,李嬷嬷是李若芙的女乃嬷嬷,李若芙对她很是敬重,而李嬷嬷无儿无女,李若芙从小到大的事,她都处处关心,处处为她思量。
李若芙有什么事情和难解之事也是找她来讨论,而李嬷嬷对此也是很尽心,而且李嬷嬷这个人也是有谋略的,可以说是李若芙的军师。
虽然李若芙早为人妇了,但在她心中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需要自己帮助的小姐,所以她一向不同别人般称呼李若芙为夫人,而是称她为小姐。
李嬷嬷对李若芙说:“小姐,我觉得我们可以叫善为法师给小姐压压惊,驱驱梦靥。”
“这个主意不错,在过几日看看吧,如果烟儿还做噩梦的话,就请先去朗心寺拜拜,如若不行再动关系请来善为法师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