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情殇之等云来 第二十八章比武

作者 : 一天一生

皇帝军队还未到达驻地,京城来报,皇太后薨。皇上连夜拔营回京,替皇太后举行国丧。

皇帝悲切,下诏书,为皇太后举行国丧,赐陀罗经被。京城所有寺庙点天灯,诵经七七四十九天,宫中宝华殿,诵经一百天,日夜交替,一刻不得停歇,以为皇太后超度。

皇帝亲书蓝笔诏书,民间半年之内不得嫁娶,皇室宗亲一年之内不得管弦丝竹,不得娶妻纳妾,酒肆茶馆不得张灯结彩,零零种种列了十八条整。可见皇帝对其母感情至深。

皇帝亦亲自斋戒三日,沐浴更衣,与宝华殿的高僧一起诵经。

宫中妃嫔,太监,宫女,一色的丧服,妃嫔不施粉黛,去金除银,素食度日。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一声,为恐一时不慎,丢了性命。

花蕊夫人自然也需要陪伴皇帝皇后诵经,芸儿整天跪得腿都青了,也不敢声张,幸好,德昭送来的药多的很,可以慢慢用,未雨绸缪,还是挺有道理的。

这一日,皇帝正殿接见契丹使臣,契丹听闻大宋皇帝丧母,特来悼念。

来人,一个是契丹可汗耶律德光的四王子,一个是契丹的武将,自称,多罗里。吊唁结束后,皇上特意设素斋宴款待使者,感谢契丹使臣的远道而来,虽然,契丹吞大宋十六州确实可恨,可两国交战,不杀使者这是千古的规矩。

契丹人此次前来,也就是想一探大宋的国力和意图,因为两国之间的战争再所难免。

李处耕将军的眼神,是灼热的,灼热到几乎可以杀人的地步,这眼神一直停留在契丹使者多罗里身上。

不管他怎么打扮,不管他胡须长多长,他就是化成灰,李将军也不可能认错的,没错,他就是前朝的叛将李达。

当年李处耕将军本是李达的部下,一次与契丹交战后,李达和李处耕被俘,李达投敌,李处耕誓死不屈,后来机缘巧合,寻了机会才逃了回来。对朝廷,对外,李处耕将军一直宣称李达下落不明,其实只是觉得丢人罢了。

后来赵匡胤称帝,前朝的事情再无人提起,大家也就忘记了,可,李处耕将军怎么能忘?到死都不能忘?

李处耕将军端起酒杯,走到李达面前:本人姓李,将军贵姓?

契丹人笑,大宋的武将好健忘,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我契丹的多罗里将军。

李处耕不理会旁人:将军是契丹人吧?可懂我汉字?可知道这个李字怎么写?

李达不语,端起酒杯:也读汉书,不甚了解。

李处耕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将军可有意学学,末将愿意交将军写这个李字。

皇上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李将军,今日是不是喝多了。

李将军转身跪拜皇上:启禀皇上,臣与多罗里将军一见如故,想约多罗里将军明日校场比武,请皇上恩准。

皇上一时更不明白怎么情况了。

李处耕转头看李达,轻声:我们的账该算算了。

李达应战,皇帝也只得同意,切磋切磋,不伤和气。其实,皇帝也十分憎恨契丹人,吞我国土,杀我良民,抢我财务,恨不能自己拿刀砍杀,如今,借比武杀杀他们的锐气也好。

晚上,有人送一封信给芸儿:明日校场,头戴玉簪,观父战。切记。

这一日,皇上与花蕊夫人坐正中,两旁有侍卫与侍女,底下两边东西为大宋和契丹的众臣。古代东为上,所以,大宋居东,契丹人居西。

因为德昭和元佐都来了,所以芸儿便站在他们后面观战,芸儿虽然不明白父亲的用意,但是还是把父亲留给自己的玉簪拿出来戴在了头上。

李处耕将军只穿了布衣,未着盔甲,看看装备整齐的李达,将军笑:我等只是切磋切磋,将军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不如像我这样,月兑了盔甲到来的洒月兑些?

李达知道李处耕必定是意在取自己性命,可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不月兑,反而显得自己为人胆怯,且关系两国的脸面,只得月兑了盔甲,轻装上阵。

两人都用大刀,李将军刀锋一转,大刀发出呼呼的声音,直奔李达而去,李达竖刀拦截,刀刃相碰,火花四射,李将军:这一刀是为了那些曾经跟随你浴血杀敌,留尸荒野的将士们。

李达沉默。李处耕抬刀,手腕轻轻一挑,大刀从上往下直劈李达的肩膀,李达横刀抵挡:这一刀是为了云儿的母亲云秀,她等你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你已经叛国了,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英勇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李达惊慌:她,她过世了吗?芸儿是谁?李处耕不答,李达奋力推刀,李处耕后退数步。

你告诉我?云秀走了吗?云秀是芸儿母亲的小名。

李处耕咬牙切齿:与你何干。她是我的夫人。

什么?

一听这话,李达的刀如游龙一般,奔李处耕而来。一股凌厉之极的寒风伴随而来,李处耕将军并不躲闪,挥刀迎了上去,如天崩地裂般的声音,周围的所有人都捏了一般汗。

两人斗了几十回合,眼见李处耕将军越来越占上风,就在将军要胜之际,契丹四王子大喊一声“将军住手”。李处耕将军停手,李达却趁机反刺过来,这一刀正中将军右臂。鲜血一下子就映红了衣服。

一见父亲被刺,芸儿第一个冲了过去,奔跑中的芸儿,头顶的玉簪反射太阳的光芒,一闪一闪,晃进了李达的眼里,芸儿与她母亲长得是如此之像,简直一模一样,芸儿抱住父亲,愤恨的对李达说:你是小人,明明喊停了。

李达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面色痛苦。

李处耕听到这句话,笑了,大笑,比自己赢了比武还要开心。

后来皇帝也问过芸儿,为什么奋不顾身的就冲出去了,芸儿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以前玉坠一事,得李将军求情,一直感念在心,况且是契丹人使诈,自己气愤不过。

皇帝哈哈大笑,你个黄毛丫头,竟然一知道感恩,二知道家国情怀,满口赞许,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不免嘉奖了一番,此事也就过去了……

李将军府

晚上,芸儿来看父亲,太医已经来过,说只是点皮外伤,没什么要紧的,将养几日便也没事了,芸儿放心。

多年的隔阂,芸儿面对父亲不知道说什么:你,没事,我就回去了。元佐还在外面等我,芸儿比划了一下。元佐送芸儿来的,芸儿一人出宫多有不便。

李将军屏退了下人:芸儿,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将军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芸儿,芸儿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的书信,芸儿认得母亲的笔迹,这些全部是母亲写给父亲的。

你拆开看看?

芸儿不解,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芸儿拆开,没有抬头,没有落笔,只一句话:可有将军下落?芸儿拆了很多很多,全部如此。

李处耕将军叹气: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真正的父亲是今天与我比武的那个契丹人。

他叫李达,本是前朝的武将,我那时也只是他的部下,一次与契丹交战大败被俘,他便投敌了,

我九死一生的跑了回来,面对已经怀孕的你的母亲,实在难以启口,只说失散了,找不到。

后来你母亲为了你,下嫁给了我,她一直让我打听李达的下落,这都是她寄给我的信,封封如此,从来就只问一句话:可有将军下落?

多少年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所以我从不回信。

李处耕将军说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如同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可芸儿分明清楚的看到,将军眼神里不能掩饰的愁苦和遗憾。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芸儿哭了,这些年是自己错怪了父亲,当然,这里的父亲指的是李处耕。

母亲是何其的痴情,为那样一个男子?何其的不值得?

芸儿为了求元佐带自己出宫,刚刚告诉元佐,李处耕是自己的父亲,可转眼间,自己的父亲又变成了投降契丹的叛将,可笑,真可笑。

元佐不知道内情,还不停的安慰芸儿:不要难过,太医说了,不是什么打紧的伤。

越是安慰,芸儿哭得越凶,不为自己,为的是母亲,母亲那十多年,注定没有结果的苦苦等待,为的是父亲,十多年的隐忍,却始终温暖不了母亲一颗冰冷的心。

带我去契丹人的驿馆。

啊?元佐很惊讶,不能去,不能去,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去,万一出什么事,那可是两国之间的大事。元佐脑袋再一根筋,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芸儿瞪眼看元佐:去,还是不去?

元佐挠头。

芸儿叫:停车,你不去,我自己走着去。

元佐无奈:豁出去了,要死我陪你,去就去。还怕他们不成。

契丹人的住处

芸儿直奔大门而进守卫拦住

李达,你给我出来。声音很大。

在内室与四王子议事的李达意识到,可能是芸儿,连忙走了出来。四王子也跟了出来。

芸儿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李达没有还手,也没有吱声。手下人的刀早就架在了芸儿的脖子上。

放她走,李达命令手下。不要说手下人,就是四王子都看呆了。这姑娘够勇气,够刚烈。

芸儿走了,元佐真的好佩服芸儿,刚吓得魂都飞了,还想着今天估计要与芸儿一起死在这里了的,没想到,李达竟放了他们。

坐在车里,芸儿取下头上的玉簪,放在手里细细抚模,心里声声不停的呼喊自己的母亲。

李达回房后向四王子说明了一切,请求王子不要追究。如果让大宋的皇帝知道了,芸儿可能性命难保。四王子也同意了,说实话,他也觉得这个丫头很有意思,有胆量,有气魄,这是契丹男人喜欢的女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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