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首《恋曲1990》我踏上了澳洲的征途。
当我乘坐的波音767在西澳的上空开始低飞时,透过机窗看到的大片大片红土,但却看不到飞奔跳跃的袋鼠,也不见考拉熊栖息的桉树丛林,根本没有生命的迹象,这令我的心情在充满了期待之余,又多了些神奇之感。
经过十二小时的飞行,终于到了珀斯-西澳的首府。它真是沙漠中的绿洲,天鹅河贯穿整个城市,棕榈树下的林荫大道,还有那随处可见草坪……多年之后,才真正理解珀斯是澳洲最美的城市,或世界上最优美舒适的城市,她名副其实。
从机场出来,我去哪儿啊?
那时的留学生和现在不同,没有学校的全程辅助—从机场到住处,再带你去学校报到。当然,全程的辅助服务是包含在学费里的,而我们那时,根本不敢想来澳州是接受服务的。
我后来也知道了,有些刚下飞机的国人,跳进的士后的第一句就是,“casino!”我第一次去赌场也是来珀斯几天后,不过在留学生里应该算够快的了。
磕磕碰碰地,我拎着两个大行李箱上了的士。我把语言学校的地址给这位“的哥”看了看。他微笑着说,“noproblem。don’tetoaustralia。”(没问题。别担心,我来自南斯拉夫,澳大利亚欢迎你。)那时的澳洲,尤其是西澳,种族歧视挺严重,中国人是不太受欢迎的。现在好了,中国人翻身了,很多亚裔的其他民族都不再介意人家叫他们“chinese”。
学校里友善的报名处小姐核实我的身份,介绍我去一个出租屋大楼。到了那儿,我才明白,这个楼简直就是个中国留学生宿舍。一楼的大厅里贴满了招租广告,看上去还不贵。我挑了一个租金$40一周的,便去敲门。(那时手机还个是神话。)到了那间房我才知道,这是个四人合租的两居室。我的三个前辈们分别来自广州,深圳和南京。我想自己的选择不多,就这样我开始了自己在珀斯的生活。
“拼租”的生活开始了,本以为我要面对朋友来自世界各地,天天都有丰富多彩的话题令你心旷神怡。然而现在,如何找一份让自己的廉价劳动力多些收入体现的工作;澳洲近期会不会有大赦的移民政策;有没有常赌常赢的绝招成了每天大家对话的主题。
不过,我面对的首要问题确实是要有一份工作。未来一年的学费是交了,但之后呢……还有生活费呢,自己身上只有两千澳元。这一切,对今天的留学生不可思议,但那时我们的情况都一样。
这里工作其实不难找,主要是我们(中国留学生)太便宜了。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越南华侨开的中餐馆儿帮厨。所谓帮厨就是洗菜、洗盘子,每晚二十澳元,五点半开始,你大约要做5、6个小时,老板管你一顿饭。我每周从周二干到周六,吃住解决了。攒学费还差的远,但总算开张了。我上的大学是西澳大学,生物系。之所以选这个科目,是因为学费相对低。那时的商学院很贵,mba一年要一万多澳元,是我的学费的一倍。今天,一切倒转了,河东河西也就二十年。
用当今的语言,我简直就是一个“留洋的农民工”,同时还要完成学业。所以现在的我对我们的农民工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当时,我对自己的处境有些无奈,每每上班总是看表,那移动的时钟是我唯一的工作乐趣。
在澳洲的第一个星期好像很快过去了,学校还有一个月才开学。我除了晚上打工,白天就是看报纸再找工,看到的招聘广告又不能去面试,因为都是在晚间,怕丢了目前的这份工。我平生第一次感到我的生活充满的是困惑和渺茫。而现在回眸,一切又都好像顺理成章,自己成长中每个经历都不但让我受益,并且能让我更好的面对困难和失落,享受和满足幸福。
澳洲的每个州府都有赌场,是那个年代很多中国人逃避寂寞、苦闷的“乐园”。而这些“乐园”又往往加重他们的苦难。这是我当时的认识。我也不例外,没能逃月兑那“乐园”的诱惑。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从住处出发乘坐轻轨,只需两站我便来到了珀斯柏士伍德大赌场(bursodcasino)。这是我到达澳洲的第十天。
bursod,珀斯标志性白色建筑群,以一个金字塔般的大厦为中心,周围伴着几个蒙古包状大圆顶屋。它们依偎在天鹅河畔,被一个国际型的高尔夫球场环绕着。这里有体育馆,酒店,会展中心……赌场就设在酒店的一层。
沿着河边的小路,由指示牌引领,内心充满了好奇,还有更多的激动和兴奋,我轻快地来到了酒店大堂。一路的美景似乎毫不存在,直到十年后,我才有幸真正地去享受。
大堂内一个华丽的旁门上方casino清晰可见,里面灯火辉煌,不时传出各类的游戏声,有轮盘滚珠的跳动声,有筹码的稀里哗啦,有老虎机的叮当“嚎叫”,还有那阵阵的吆喝,自己虽都听不清,但这嘈杂中透着一种刺激。
我正要步入赌场时,门卫不客气地挡住了我,“youcan’tgetin。(你不能入内)”她生硬的语气就像我来珀斯几天来面对大多数人的语气-不欢迎。我有些诧异,拿出自己的证件给她看。我知道澳洲的赌场不允许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入内。这个穿着像警察的女保安不屑一顾地摆摆手,指着我的裤子说,“nojeans。(牛仔裤不能入内)”我这才恍然大悟。我第一次的赌场经历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宿舍,当我和我的室友们说起自己的经历时,他们哄堂大笑。“这般年纪,偷去赌场,就是不穿牛仔裤,人家还是不让你进呀,知道错了吧。”南京的老大哥-老杨嘲弄地说。我没趣地坐在房间的一角儿。老杨停下笑声问我,“你有十八岁吗?”我回答,“当然了。”他说,“明天,我白天没事,带你去casino,别忘带有你年龄的id卡,可就是别带太多钱。”我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