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到了。
一个操着广东口音的大众脸,但眼神里透着种高傲。
“老王,这就是小北京啊?你们没上桌啊?”
“等你呐,他也想见见您大师的风采。”王哥殷勤地说道。
“你打牌好久啦?”阿华问我。
“没。”我没有一点和他互动的兴趣。
“走吧,先开工。今儿晚上我们唐人街海鲜大酒楼宵夜,我做东。”王哥急切的催促着,声音中带着那股劲儿——贪婪,迫切。
他俩前面走,我后面慢慢地跟着,距离渐渐拉大。他们边走边聊,显然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他们上了张桌子。这桌上已有两三个发烧友了。
“老王,华哥,来来来,坐这儿。”
“王哥,华哥,怎么才来,坐中间。”
“华哥,快快,这条牌还没开始呢,就等你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不愿再靠近一步,努力地保持着和他们的距离。
牌局开始了。
要牌,停叫,满桌的人都在听阿华的指挥。突然间,阿华一声令下,所有人的注码都从最小的$5一下子冲到了好大,有的甚至冲到了最大$250。我虽没看见桌上的扑克牌行进过程,但猜也猜到了。这肯定是到了精算后起注的加权值。从我位置的目测估算,他们的升注幅度差不多有1至50了,这是每个单独玩家所能升幅的最大限额了。外加上此刻他们加开的新“box”,就是再多开几“门”,桌上的整体升注幅度可能达到1至100。难怪,王哥说几天他就跟着阿华赢了过万。
这简直是自杀式地行为。我真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赌场能忍受他们的行为这么久。我看也看不下去了,径直向离我最近的出口走去,只想尽快离开。
我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andy的电话。
“hi,hoareyoudoing?(近来好吗)”这次真出乎我的意料。听上去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不像过去几次的通话,总是那么急促,甚至是不耐烦。
毕竟从他的培训室走出来快有一年了,我多么想一句说完我这一年的经历。我急切地诉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他似乎听出来我的心情。
“停吧,一小时后好望角咖啡店见。”他打断了我。
好望角咖啡店,是市中心一间有名的咖啡厅。它特别大,分地上地下两层,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它不仅有咖啡,还设有24小时早餐服务,也就是说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吃到早餐。它正餐的品种却不多,无非是汉堡或匹萨。
我带andy借给我的两本书,很快到了那里,并在门口附近的位置坐下。我点了杯咖啡,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我很平静,欣喜。我所有的疑问和不解,面对过的状况,还有自己的困惑,都将得到答案。我又很焦虑,激动。我很想知道我们分手后的一年,自己在这条职业道路上的所做的是否正确,自己的职业生涯是否可以延续。
我此时真像一个和组织失去联系的地下党员,我就要见到组织了。
两个小时后,andy姗姗而来。
“没手机吗?赶紧配一个。遇到点儿事,来晚了。”
“没事,我在看书。我带着你借我的两本书呢。”我哪来的心思看书啊。
“来,我们换个位置。”
我跟着他来到了好望角地下一层的一个角落坐下。好望角的地下区域十分安静,客人不多,昏暗的灯光再加上低低的蓝调背景音乐,让这里透着丝丝神秘和紧张。我坐在这儿好像面对的是30年代芝加哥的黑社会老大。然而也就是几年后,我确有次和黑社会老大的会面,场景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englishbreakfast。(英式早餐)”andy向服务员念叨着。接着对我说,“我接你电话时,才起床。”
我点了杯咖啡。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我没过多寒暄,直入正题,把和他分手后的一切叙述了一遍。andy耐心地听着我,不时对些小细节有发问。
我讲完时,已经五杯咖啡下肚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我开始喝我的第六杯咖啡了。,
andy的话匣子开了。他说,你的苦练告诉我你对这个游戏的钟爱,这毫无疑问。你对这个游戏的理论和技术上的准备很充分,这让我很吃惊,我知道你有头脑。我最高兴看到的是你在短短几个月的职业生涯中所体现的职业素质和职业纪律性。这也成就了你几个月的职业成功。当然,你现在面对的困难,这是个意外,你的工作环境出现了问题。我们要面对,我们要解决。
他的这最后句话才是我最想听到的。
“那该怎么办呢?”我有些迫不及待。
他继续着,首先,你停止去office。我里边有内线,我打听下,这两天就应该会有结果了。
这番话就像暗语或就是暗语,可我一听就明白了。
“然后呢?”
“明天你下了班直接来我的办公室,我们好好谈谈。现在对你来说不早了,回家吧。”
是啊,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我们就此告别了。
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睡。自己过去一年所经历的在眼前像过电影一样闪过。明天,我的职业生涯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