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那妇人怒气更加暴涨,狂吼了一声甩了开了季元晴的手。
季元晴一时间失去平衡倒退了一步,花湜吓得一骨碌从地面上爬起来从后面保住了他的腰。
他站稳之后对她笑笑说感谢,好像是忘了面前还站着那个女人。
“好,好,你这狐狸精又找着新靠山了是吧?”那妇人打开手提包的拉链掏出一样事物,“我让你勾引男人!我让你勾引男人!”
她手里握着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半瓶透明液体,随着那妇人的颤抖,那瓶子里的液体也跟着一颤一颤,在玻璃瓶的瓶壁上撞击出水花。
花湜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一个箭步从季元晴张开的手臂下方钻到了他前面,警惕地盯着那妇人,她已经意识到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小骚|货,我让你不得好死!”花湜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妇人已经打开瓶盖往花湜身上泼去。
花湜吓得往后靠,后背紧贴在季元晴的胸膛上,眼见着那一簇折射着路灯光晕的晶莹液体往自己身上脸上逼近,绝望地闭上了眼。
不防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移动了半圈,后背狠狠撞上地面,后脑却是撞进温暖的手掌心。
花湜睁开眼,正对上季元晴深如夜海的双眸,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皱眉,他竟然……
花湜一下子从地面弹起来,坐在地上翻过他的背,“季元晴,你怎么样?季元晴,你怎么这么傻啊!”
面颊上泪水纵横也不自知,如果是她自己受伤倒也罢了,这辈子毁掉又如何,但是……
她揪着季元晴背部的衬衫查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有破损的痕迹,心中纳罕,只听那中年女人沙哑着嗓音道,“你以为这瓶子里是硫酸吗?小贱|人,你还不配!”
看着他们两个一身灰尘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好像怡然自得。
明明是很难听的话,此刻对于花湜来说却是天籁。
“我没事,应该只是水。”季元晴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拍拍她的后背。
“小贱|货,你听好了,再敢跟李腾有什么瓜葛,下次泼到你脸上的就是硫酸了,我倒要看看下次有没有个小白脸给你挡灾!”说完将玻璃瓶往地面上一摔,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离开。
“刘素华!”花湜叫住了她,她记得李腾提起过自己的妻子就是叫这个名字,见她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花湜径自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那孩子上个月就已经处理掉了,我和李腾不会再有瓜葛。”她说得云淡风轻,却掷地有声。
那中年女人仿佛是松了口气,却还是端着架子,抬脚继续昂着下巴走远了。
花湜还坐在地上发愣,手指下意识地覆上小月复,她还记得从那里剜走一块血肉的痛感,并不是方才她说出话来那样淡然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躲在幽暗子宫中的那一簇小毛球,有冰冷的铁器从不知道的方向逼近自己,缓慢却无从躲藏地将自己的血肉之躯绞碎,刮出。
花湜知道刘素华绝对不是刚刚才知道她的存在,也从来都没有恨她恨到要泼硫酸,如果没有拿掉那个孩子,现在还不到三个月,这么推推搡搡,随便摔几跤就是灭顶之灾。刘素华和李腾是患难夫妻,她怎么能容忍有个野|种突然冒出来分割多年来辛苦积攒的过亿资产。
“哈哈哈哈……”花湜惨痛的回忆忽然断了篇儿,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没来及风干的泪水,抬起头来看已经站起来的季元晴。
“你都听明白了吧。”那女人一句都没有骂错,花湜的内心却还是难免觉得委屈,看着如此镇静的季元晴就有些不顺眼。
“你能站起来吗?”轻声的询问回响在耳畔,远处路灯的光晕细细描摹她的轮廓,他微微弯着身子问她,却没有伸手扶她,只是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方才失控的笑声和挑衅的诘问。
花湜见他这副样子,只觉得一记重拳打在一团棉花上,很是无趣,只好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左脚一着地脚腕就有一阵剧痛,可能是扭到了。
季元晴见状,道,“你在原地不要动,等我一下。”
说着,他转身走了几步,花湜这才发现,他那辆优雅高大的车子就停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的身影不复稳健,左脚跛得相当厉害,左手死死按着左边的大腿,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
花湜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季元晴只要碰到她,就总没好事。
季元晴的车子玻璃上贴了膜,从外面看不见车内的情形,大概过了十分钟,季元晴才从车上下来,右手里已经多了一根黑色金属的肘拐,左手里拎着个药箱似的方形盒子。
他的左腿好了许多,没有方才那么跛了,手里拄着拐杖一步步靠近,走到她身旁索性席地而坐,右腿弯曲着蹬着地面,左腿则平放在身前。
“给我看看。”季元晴抬起她的左脚月兑了鞋子,细细捏着骨骼检查,片刻之后松了一口气,“骨头应该没问题,我先帮你简单包扎一下,到楼上再说。”
花湜见他从药箱里找出一卷弹性绷带,将她的脚踝细细包裹起来。
等收拾好了,他阖上药箱拿在手里,捡起花湜月兑下的鞋子,扶着肘拐慢慢站起来,摆好左腿的位置,然后才向她伸出手。
“不好意思,我没办法把你抱起来,你试试自己站起来吧。”他还是那么温柔地讲出这句话,花湜却分明从这样的陈述中感受到了伤痛。
“好。”花湜哑着嗓子握住他的手,将重心放在右脚终于慢慢站起来,在季元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电梯走去。
左脚一点地就疼,她几乎是翘着左脚跳过去的,还好有季元晴在一旁扶着。
“等一等,”季元晴走了两步,停下来,松开了花湜的手,“自己先站一下。”
然后自己往边上走了几步,吃力地弯下腰,捡起了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数米之外的花湜的包。
花湜望着他的背影,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