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断得以跳出,再次在虚空中漂浮。可是那幕后黑手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再休息。
沈断又被塞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一个生物学家向他介绍了丧尸培育基地的基本情况。
听到丧尸培育基地,沈断没了赌气自杀的念头,人界既然已经入侵天庭,那丧尸之乱应该是已经平定了。
可是这丧尸培育基地又是什么东西?
丧尸培育基地的建立是在伟大的生物学家德罗赞的努力下建成的,他的核心理念和贡献是以动物学的角度来分析观察丧尸。
因此基地里显眼的地方都会挂上他的照片。
在沈断看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罢了。
只是看起来有些眼熟。也许是因为长了一幅大众脸的缘故吧。
这一点看起来简单但即便是丧尸之乱后的百年时间内都没有相似的理念出现。
一切的原因在于这些丧尸的来源,人们很难放弃掉他们曾经是人的概念,而不可避免地用“人”的行为习惯去分析他们,或是尝试着将人的思维模式去套用在丧尸身上。
德罗赞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是第一个走出这个误区并建设了基础丧尸基础研究理论的人。
这并不容易。因为他的家人,女儿和妻子就是死在丧尸之乱下的,而且很不幸地是两人都转变成了丧尸。
生物学家还带着沈断参观了一个实验室,透明的玻璃里面是一个丧尸。
很干净,没有血污,显然是培育出来的。
生物学家打开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走了进去。
沈断看着生物学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丧尸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扑到生物学家身上。
沈断就要击碎玻璃救出生物学家,生物学家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动。
奇迹发生了。
那丧尸疯狂地在生物学家身上“上下其手”,把他的衣服弄得乱糟糟的,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有好几次都以一种正常人类所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把嘴巴张得大大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咬向生物学家,但就像母兽把幼兽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那样,极有分寸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量,连牙印都没有留下一个。
生物学家像是早期在动物园表演危险节目的演员一样,侧过头来,顺从而温柔地应和着丧尸的“问候”,看着玻璃外瞠目结舌的沈断,露出得意的笑容。
过了许久,走出门外的生物学家好不容易摆月兑了恋恋不舍的丧尸,给沈断解释起了这一切。
德罗赞经过研究发现,丧尸对新鲜血肉的渴望不能用食欲或是饥饿感来解释。
解剖数据表明丧尸的内脏消化系统有着极其微弱的活性,如果有适当的治疗手段加以刺激修复的话,是有可能恢复正常功能的。当然这个结论只是针对内脏消化系统而言,并不意味着可以把丧尸“治愈”成人。
但这一点微弱的活性甚至无法把“食物”吞咽进胃里去。更别说消化了。
丧尸的能量来源也就不可能是食物了。
还有就是丧尸对人类血肉的偏好。
综合了这些研究,德罗赞抛出一个惊人的看法:丧尸对人类血肉的极度喜好和之后的撕咬行为,其实和狮群之间的打闹玩耍并无两样。这只是他们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之所以会出现丧尸吃人的普遍行为,是在于人类自身弱小的身体和极度的恐慌导致的剧烈挣扎。
撕咬不过是丧尸预期中的“柔情拥抱”和人类反差的一个结果。
生物学家带他去的是丧尸的“社会化”行为研究实验室。
沈断问:“只有一个丧尸,你怎么研究‘社会化’行为?”
生物学家说:“不是还有我吗?”
沈断盯着生物学家的眼神,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生物学家尴尬地正经回答道:“这几年上面的经费都转到了药理实验还有骨骼植入这两个部门,要不是我这里怎么说也算是德罗赞亲自成力的基地的第一个部门,有点纪念价值,早就被撤了。我现在的研究基本上跟养丧尸没什么区别。”
接着沈断的脑袋就掉了下来,生物学家手里拿着一把尖锐的手术刀,上面点点黑血顺着刀忍滴在地上。
沈断一时没有死去,看到自己的身体穿的也是丧尸的白色囚服。
生物学家带着遗憾的口气说道:“卸了你挺可惜的,毕竟会说话的丧尸就你一个,不过上面有命令,没办法了。”
“原来这次的身体是个丧尸,难怪没有什么记忆呢!”
沈断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他对于这个身体而言也只是一个过客。
他静静地等待着月兑离躯壳的那一刻。
可是并没有。
已经死过一次的丧尸,即便是只剩下头颅也能存活。
沈断第一次能以这种独特的视角看着自己的头被封装到一个盒子里,然后被运送上车。
当他重新看到光时,他的眼前是个白衣服的美女,而且他的头颅和身体又重新拼接到了一起。
这个美女是个法医。
法医明显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每天对着这些腐烂的尸体,自己上次见到“新鲜”的尸体是什么时候了?
法医拿着解剖刀,忍住恶臭,剖开丧尸的脑壳。
大脑在冒烟,这是个被自己的体温煮熟的丧尸。
法医的工作就是记录分析每具送来的丧尸的死因。虽然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他们已经“死”了。
没有了体液循环带走脑部热量,这具丧尸终于死在大量剧烈运动带来的热量之下。
大脑的外层已经被煮成了干硬的红黑色。
至于这丧尸是怎么样的剧烈运动,这不是法医的工作。
完成了这个任务,记录归档,再解剖下一个样本,他的任务就是这么无聊。
还有一个部分需要查看,就是心脏,心脏是仅次于大脑的重要器官,这一点对丧尸也是成立的。
有学者指出丧尸得以在没有明显食物来源的情况下运作很长的时间,可能就是心脏起的作用,但这种论点并没有为大多数人接受。
心脏不能跳动,还有什么用呢?
法医熟练地切开丧尸的肋骨,拿出了它的心脏。
在心脏上划了一刀,里面流出了猪油一样的凝固血块,这是血液蛋白质成分凝固而成的。
取出血液做进一步的分析。
这具丧尸的尸体已被里里外外地检查过了,没有多少东西好做的了。
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
法医坐在手术台边上的椅子上,长舒一口气,那丧尸的颈椎被法医切得只剩薄薄的一点和头部连着,受了一点外力影响,就歪向一边。
丧尸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盯着”法医。
这个类似还魂的动作并没有吓到法医。
法医也没有回避丧尸的目光,只是在想下次要不要整个切断颈椎,省得再出现这种意外,万一掉到手术台下受损就不好了。下面还有实验室要做进一步的研究。
不过切断颈椎的话,有可能会割断给大脑供血的四支颈椎骨动脉,这可是文件规程上指明了在解剖阶段不能破坏的部分。
不想监察室的人来找麻烦的话,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丧尸最后的能量只能坚持到这里,沈断体验到了飞翔的感觉,离开的时刻到了。
此时沈断已经对这个程序麻木了。
“来吧,来吧!下一个又是谁?”
沈断所受的似乎是地府中的百世轮回之苦,唯一的区别就是轮回的时间太短了。
还没来得及感受完一个躯壳,就被急急送到下一个躯壳里,“幕后的那个黑手是在忙些什么?”
这回沈断看到的却是一个白衣女子,脸上白光笼罩,手里拿了个白色瓷瓶,像极了那天庭神佛中的菩萨。
那女子似是看透了沈断的想法,道:“沈断,你可知我以寄养神通让你体验人世种种,所求者何?”
沈断摇头,菩萨缓缓道来。
其实很简单,人界中兴,席卷六道,不止是天庭,地府及其后的恶鬼、修罗、畜生界都被人类入侵。
以宏观的蓝图视角来看,人界远远超前的机械文明分支与滞后的灵魂生物分支头尾相衔结合在一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潜力。
从人类的发展史来讲,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只要有一个环节,一个关键人物的死亡就会使整个人类世界的发展速度滞后数百甚至上千年。
可偏偏这些巧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在了一起。而且这一捏就是上千年。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沈断问道。
菩萨面上白光散去,露出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眸,道:“这六道之中再无一人比你更有关系了,第一阎王!”
“第一阎王?”沈断自然是听过第一阎王的名号,创立地府,开辟冥海的上古大能,阎王路就是第一阎王身死后以自身骨血而成。
“可是第一阎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没关系,你死后,怎能不受孟婆汤影响保有前世记忆,若没关系,那修罗初怯为何无缘无故为你而死?若没关系,你那半调子的愿生法门怎能进境如此神速?”
“我就是第一阎王?”听菩萨这么一说,沈断在阎王路中的种种疑问有了答案,可是更多的问题又浮上识海,纷繁复杂,沈断几乎要拿头撞墙来抑制住这些念头的爆炸。
菩萨简洁地说道:“你现在受千世轮回,胎中秘缠裹,如何能自见本心,待我送你进那阎王路,重历上古混沌之中开辟六道的战斗,自然能重拾第一阎王无上神通,那时,可要指望你来重塑六道了。”
沈断忍着头痛问道:“阎王路我已走过一回,重塑六道又是怎么回事?”
菩萨净瓶中飞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正是沈断的因果种,嵌入沈断愿生身躯,左手在虚空中画圈,出现一道波纹,波纹后万千景像似是无数世界刹那间生生灭灭,无止无尽。
菩萨道:“这才是真正的阎王路,人界大兴,六道崩溃在所难免,如今能力挽狂澜的只有你了。”
菩萨推沈断入那波纹。
沈断还在稀里糊涂间,身上一凉,仿佛入水一般。
天旋地转间,来到了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