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小二们扒衣搜钱,干的是热火朝天,忽然,其中一个小二只觉眼前一花,再揉眼看时,却发现身边好似少了两个昏人。不过甩甩头,只当自己眼花了罢。
一条干柳巷子,一个龙钟老人坐在地上直喘大气,而他旁边还放着一个俊俏小生,不过这俊俏小生的脸色也太白了些,倒像是个香喷喷的姑娘。
那老人擦了擦头上汗水,心有余悸道,“那老家伙是什么人物,我看那黄道的龙头,恐怕也没他这么大的威势,简直要压死我了。”他面态极老,可是这声音,却听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拍拍旁边俊俏小生的脸蛋,喊道,“喂,师姐,师姐!快醒醒!你没出什么事罢?”
那俊俏小生睫毛颤了颤,张开眼睛,有些迷糊道,“你是谁?我在哪儿?”
那龙钟老人叹了口气,道,“完了完了,师姐失忆了!”
那俊俏小生眼里逐渐清澈,忽的坐起,往那龙钟老人的头上扇了一下,道,“你才失忆了!”她自觉声音清脆,又整了整嗓子,粗着喉咙道,“你才失忆了!叫我公子!”
那龙钟老人喜道,“哎呀,师姐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差点担心死我了!”
那俊俏小生又拍了他脑袋一下,一脸严肃道,“怎么说话的!叫我公子!”
那龙钟老人“哦”了一声,调整下嗓子,故意做出副行将就木的声音道,“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老朽我可是担心死了啊。”
那俊俏小生被他这声音逗得一笑,敲他一下,道,“你这是要死了么,要不要我给你买棺材呀?”
那龙钟老人也是哈哈一笑,不过依旧保持那副要死的嗓音道,“不用不用,老朽我死了,只用草席一卷,放在公子的床底下,我便是死的安心了!”
那俊俏小生扑哧一笑,打他道,“你这浑人!那样你是安心了,我可就一辈子都安心不了了!”
那龙钟老人笑道,“便是要这样,师姐你才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那俊俏小生忽然面色一滞,收了笑容,转而沉静下来,闷着不再说话。
那龙钟老人“啊呀”一声,知道自己嘴一顺溜说错了话,连忙赔笑道,“师姐,刚才是我瞎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那俊俏小生整了下嗓子,用男子声音道,“刚才我晕倒之后,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龙钟老人暗吁口气,也用苍老声音道,“很惨!”
那俊俏小生道,“很惨?”
那龙钟老人点头道,“嗯,很惨!”
那俊俏小生俏眉一皱,忽然又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喝道,“你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
那龙钟老人连忙扶了扶头上的破皮帽子,转而低下声气道,“是是是,我说,我说!我这就说!”
那龙钟老人偷瞧她一眼,见她哼了一声,才说道,“刚才,从那楼梯上,下来一个花白发头的老家伙……”
那俊俏小生道,“这个我知道。”
那龙钟老人道,“是是是,我说后面的。那个老家伙把大伙震晕之后,还有一个人站着,并没有晕过去……”
那俊俏小生奇道,“那人是谁?”
那龙钟老人道,“那人你也见过,就是……”
那俊俏小生道,“你先别说,让我来猜!”
那龙钟老人忙应和道,“是是是,我不说,我不说,你来猜,你来猜!”
那俊俏小生皱眉道,“有一个人没晕,而且我也见过……啊,是了,是那个少师启对不对?”
那龙钟老人连点头道,“对对对,果然不愧是师姐,啊不,是公子,随便一猜便能够猜到,这般的心思,可比那什么黄道谋算厉害的多了。”
那俊俏小生又扇他脑袋,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呢!满大厅除了你,我就见过那一人!还随便一猜便能够猜到,我看就是三岁的小孩来了,也能够猜到的罢!这种问题你也叫我猜,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看我出丑,对不对!”
那龙钟老人欲哭无泪,面上却赔礼道,“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公子猜这样简单的问题,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找个难点的问题给您猜,包您猜得绞尽脑汁,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猜不出来。”
那俊俏小生看他一笑,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那龙钟老人暗叹口气,继续道,“那少师启没有晕……”
那俊俏小生忽然叫道,“不对啊!”
那龙钟老人被吓了一跳,问道,“哪里不对?”
那俊俏小生拧着秀眉道,“凭什么我晕过去了,他却没晕!上次交手的时候,我也未必就输给了他啊!难道就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吃了什么灵草仙丹,功力大涨了不成?”
那龙钟老人想了想,上次交手的时候,感觉那少师启的功力比自家师姐也厉害不了多少,而今次一比,却显出了差别来,恐怕还真是吃了什么灵草仙丹也未可知,于是说道,“嗯,估计是有什么奇遇罢。每个人的际遇不一样,自有倒霉和走运的时候,等哪天公子你也走运了,说不定随便吃个野果子也就成圣了,所谓世事难料嘛,谁知道人生的路上,又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
那俊俏小生点头道,“嗯,有些道理,你继续说!”
那龙钟老人道,“见那少师启没晕,那老家伙就问他叫什么名字,然后那少师启就说了名字,然后那老家伙就念了一遍,说道,‘很好,你走罢。’然后那少师启就带着那个拿巨尺的家伙一起走了。”
那俊俏小生道,“走了?”
那龙钟老人点头道,“嗯,走了。”
那俊俏小生道,“可你刚才不是说很惨的么?就这样而已,哪里惨啦?”
那龙钟老人叹了口气,直摆头道,“真的很惨,就在后面,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那俊俏小生奇道,“真有那么惨?你快说来听听!”
那龙钟老人摇摇头道,“不了,太惨了,我怕你接受不了。不过,你若是真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再回那天鲜楼门前去看看,去了那里,你便能知道有多惨了。”
听他推三阻四的,那俊俏小生是越发来了兴趣,拉着他便要走,口里催促道,“走,我们快去看看!”
那龙钟老人无奈,只得由她拉着又回了那天鲜楼前。然而,待拨开人群,只往里面瞄了一眼,那俊俏小生便满脸通红地跑了出来,提起拳头便朝那龙钟老人的胸口捶去,脸上羞愤道,“你这混蛋,竟然骗我去……去……去看那种东西!你是存心要看我出丑的是罢!”
那龙钟老人无语,一脸严肃道,“师姐,这次我可要说了,明明是你拉我来的,这件事情可不能算到我的头上,不然的话……”
那俊俏小生接道,“不然的话怎样?”
那龙钟老人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含糊道,“不怎么样……”
那俊俏小生扑哧一笑,知道自己无理,可是依旧坚持道,“知道就好!说到底,还不是你事先没有说清楚,你若是说清楚了,我又怎么会来这里,看……看这种东西!”
那龙钟老人叹了口气,道,“是了是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这儿人多,咱们还是到偏僻些的地方去罢,可别忘了,在这里,咱们的身份可是危险的很呢。”
突然,人群里冲出一个卷着破布的男子,那布料只遮住了,甚至连**都遮挡不全,带着一脸羞愤欲哭的表情,直往那街边的小巷子里窜了过去。
那龙钟老人笑道,“哎,这不是那朱文功吗?**挺白的嘛!”
那俊俏小生踢他一脚,脸上飞红,嗔道,“瞎说什么!走啦,还看!”
那龙钟老赔笑道,“是是,不看,不看……”
两人又找了一处偏僻地方,那俊俏小生却是再也不提那天鲜楼前的事情。
只见他面色凝重,道,“你说……那个陌缓行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龙钟老人摇头道,“不清楚,不是说上次那个陌缓行被魔谱的人给救走了么?怎么这一下就蹦出了两个来。而且两人的样貌还一分不差,除了打扮,气势以及天齐剑外,几乎就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那俊俏小生道,“嗯,确实很像……”忽然,她眼角瞥见个身影,抬头看去,却是一个小姑娘拉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过走,“是她!”
那龙钟老人奇道,“谁?”顺着她眼光看去,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大闹天鲜楼的小寒,也道一声,“是她?”
那俊俏小生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那龙钟老人连忙拉住道,“师姐,不行啊!”
那俊俏小生道,“怎么不行?去看看那少师启一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龙钟老人抓着不放,苦心劝道,“师姐,这碧落城毕竟是氤氲地府的老巢,此刻又是魔道聚集,咱们还是别管闲事的好。毕竟咱们乔装来到这里,可是有任务的。若是被人识破了身份,任务完成不了倒是事小,小命丢了可就什么都没啦。”
那俊俏公子斥道,“胡说!什么叫任务完成不了倒是事小,即便小命没了,那任务也必须完成!”
那龙钟老人拉她走道,“是是是,任务必须完成。走罢走罢,咱们也该去弄张请帖啦,要不然,连那氤氲地府的山门都进不去,还谈什么任务不任务的,走走走!”
俊俏小生被他催促,也知道孰重孰轻,便也就跟他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