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脸看向陌缓行,一脸和熙的微笑,眼睛弯的像两个月亮,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棵大树的枝头,忽然就生出了无数的女敕黄花芽,接着迅速长成粉色的花蕾,而后便开出了大片大片的粉白色鲜花,流香清溢,花满枝头,不过一瞬,陌缓行甚至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在这花开的一瞬,陌缓行看着花树下那抹饱含生机的艳红,心头那粒种子终于发了芽,一根女敕女敕的细芽破壳而出,虽然弱小,但却蕴藏着无限的生机。
“对,师父的居所,就该是这个样子。”他回答了他,想也没想,甚至,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没想。
那红唇的男子微微一笑,道,“那你呢?你的居所,又该是什么样子?”
那陌缓行一愣,道,“我的?”他低头思索,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的心里虽然也有一粒种子,而且也发了芽,可是它很小,很弱,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够长成像这样的大树,而且还能开满了花,我不知道,我有些害怕……”
那红唇的男子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那陌缓行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那红唇的男子道,“那你想让它长成像这样的大树么,而且还要开出比这更加好看的花?”
那陌缓行点头道,“想,当然想!可是……我该怎么做才好……”
那红唇的男子重又抬头,看着那弯弯的彩虹,道,“去找天齐剑罢,它会告诉你答案。”
陌缓行闻言一惊,道,“天齐剑?那,那不是在那假陌缓行的手中么,要我去找它……”
那红唇的男子摇摇头道,“不,不是那一把,我说的是真正的天齐剑,虽然它只在圣下奇兵谱里排最后一位,但是它能斩断一切虚妄迷惑,恰恰是最适合你的兵器。若是你能够找到它,那么你一定能够找到你想要答案。”
陌缓行喃喃道,“斩断一切虚妄迷惑?真的有那般神奇的剑吗?它在哪儿?”
那红唇的男子摇头道,“我也不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若你跟天齐剑有缘,那你自然便能够找到它,而若是无缘……你还愿意去找它么?”
陌缓行连连点头道,“愿意,我愿意,我……”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被拉得很长,而那红唇的男子,则打伞微微笑着,迅速地离他远去,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了远处的一个光点里,自此,这个空间,便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一片漆黑,黑得让人无助又茫然,陌缓行继续说着未完的话,道,“我一生再无所求,只求它长大开花,清靡风华……”
“陌缓行!陌缓行!……”
朦胧雨雾里,墨画的纸伞下,陌缓行缓缓睁眼,只见一对漆亮的眸子望着自己,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面颊苍白,发如败草,一身邋遢,全无神气,哪里还有昔日天齐剑传人的风采。
他想起刚才景象,连忙坐起,发现自己还在坟堆旁边,然而,那木板还是木板,雨雾也还是雨雾,原来刚才,只不过是一场梦幻而已,可是,那场梦幻也未免太过真实,让自己如今都还陷在里面,难以自拔。
蓦地,他瞳孔一缩,却是发现那木板下面的泥土里,落了一瓣粉白色的花瓣,他连忙拾起这片花瓣,闻了闻,喃喃道,“就是那种香味,怎么会……怎么会……”他站起身来,跑出少师启的纸伞,四下寻找,想要再寻找出一点那红唇男子留下的痕迹,然而,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雨里,衣衫早已湿透,看着手心里的花瓣,愣愣出神。
少师启见他模样奇怪,不禁问道,“怎么了,在找东西?”
那陌缓行一把捏紧花瓣,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道,“不错,我是要找东西!”
少师启见状大奇,自从遇到这陌缓行以来,从来也没有见他有这般的绝决,心想,难道自己不在的期间,这陌缓行遇到了什么事情?问道,“你要找什么?”
那陌缓行沉凝半晌,一字一顿道,“天齐剑!”
少师启眉头一皱,道,“天齐剑?不是在那假陌缓行的手中么,你……”
那陌缓行摇摇头道,“不,不是那把天齐剑,而是另外一把。”
少师启听得糊涂,那陌缓行也懒得跟他解释,道,“你不是说你父亲应该就在附近?联系上了么?”
少师启见他如此积极,心中有些奇怪,道,“你……”
那陌缓行道,“我会去见你父亲,不过之后,我不再和你同路,我要去寻找天齐剑,若我找到了,相信还有再见之时!”
少师启无言,点头道,“好罢,我已经跟我父亲联络上了,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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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昆地界,甘地,嵇发城。
嵇发城又名酒都,有酿酒名泉七十二眼,有句俗语是这样说的,天下酒泉百零八,七十二眼在嵇发,仙赐灵眼九龙潭,龙珠落在醉萧家!
只观这俗语便能想到,此城作为酒都,酿酒产业之盛,实乃是靠水吃水的绝佳典范。而少师启和陌缓行在此嵇发城中行走,也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酒香满城的滋味。
不过两人重事缠身,自然不可能为了肚子里的馋虫而惰怠了正事,他们一路闻香,忍受街边酒铺的吆喝,只来到一座名为碧云天楼的大楼子里。这碧云天楼那也是享誉整个大苏的名楼,各地都会都有其分号,与那天鲜楼的身份相同,正是大苏圣上钦点的天下十大第一楼中的客楼,名头之响,绝不在天鲜楼之下。
这少师启两人来到这里,门前迎宾,接待,柜台,引客,直至最后的叫官,全部都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而且素养极高,声色柔和,提供的服务那也只有你想不到,而没有他们办不到。
因为如酒都这般的大城,天下十大第一楼都有分号,而这十楼之间又一向来往紧密,故此无论你是要吃天鲜楼的美食珍馐,还是要尝天香楼的小倌姑娘,又或是要买经天楼的赌局棋仗,还是要喝不醉天楼的琼汁玉酿,这些在碧云天楼只要你一声招呼,便会有人立即帮你办妥,办好。
此刻,少师启两人被引客领着转过亭台水榭,画廊绘馆,但见丛花绚烂,绿竹猗猗,蝶飞蜂舞,莺歌雀啼,无一不是精巧美致之物,而且山水布置,错落有致,绝不繁复纷杂,或反复空落,一看便知是园林大师的手笔。
少师启两人边走边看,虽然折转有时,却也不会觉得心烦,只因这里处处都有一股幽香暗涌,沁人心脾,实在让人生不起烦闷来。
少师启心中好奇,便问道,“你们这里,是种了什么花,怎么这样舒服的香味,我却是从来也没有闻过。”
那引客女子温柔答道,“这香并不是花香,而是我们楼里特意从魔香秘境购来的香丹,置于这院中隐秘处,自然挥发便有此种香味。”
少师启“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终于,转转绕绕,两人被领到了一个樱花飘雪的院子,门扉上挂着个牌子,上书,“四季雪”。
少师启见字一奇,不禁笑了两声,那引客的女子见状,不禁问道,“公子见字,何故发笑?是觉写得不好么?”
那少师启摇头笑道,“不不,只是字太熟悉,熟人见面,自然要先笑三声,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