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引客的女子闻言点点头,道,“两位公子请罢,小女子就不再跟随。”
那少师启点头,道声多谢,和陌缓行两人便进了这四季雪院。
只见庭中有樱花正盛,缓缓花飘,落在地上,当真如一蓬蓬的雪。两人刚走几步,就听里面屋子传来一个优雅的男子声音,道,“春才樱花刚落罢,夏便金急雨纷纷,秋起蒲公英飞飞,冬又白雪落莎莎。少师世伯,你挑的这座院子,四季飞雪,当真是个好居所啊。”
少师启听到这声音,嘴角不禁噙了一丝微笑,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能把这蹩脚的诗文念得跟名篇一般,该是一位怎样优雅风致的男子。只见他刚走到屋子门口,嘴里便赞道,“好诗啊好诗,如此华美篇章,该是只有那扉上‘四季雪’三字能配,敢问是哪位名士在此,小生仰慕,渴求一见呐!”
那里面人听到少师启声音,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我道屋外是谁人脚步轻微,如怜花惜草,原来是启公子来了,还不快些进来,听说你要过来,我可是故意在此流连两日,只为等你,见你一面。”
那少师启带着陌缓行走进屋子,只见厅中主位上是一位严眉肃目的中年男子,跟那死去的少师逐有七分相似,一身紫袍,却是比那少师逐更多了一份威严和凛然。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位冷面寒眸的男子,落发环节,背上斜背着一把玄柄长刀,一身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
少师启见到这人心中一惊,不过面上却未露半分,而是对那座上的中年男子少师追,恭敬一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那少师追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三面迎风的大厅左面,有一位头戴斗笠披着一件落地白袍的男子款款走来,他行走随风,每步之间都有粉色的樱瓣摇落,来到少师启面前,他原本扶住斗笠的手,突然在那斗笠的边沿屈指一弹,人面露出,见一双眼如碧帘洞水,一勾唇如玉蚌含珠,似笑非笑,那斗笠上面盛满的粉色樱瓣被他那一指弹起,顿时如雪般飞散,不仅落在他身周,还洒到了对面少师启两人的身上。
只听他笑道,“启公子,前次魔宫一别,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那少师启似乎见惯如此,也不嫌他做作,笑道,“自是无恙,不过,看帘公子优雅风度更胜往昔,想必是在书圣门下习字,已是有所成就,敢问那扉上‘四季雪’三字,可是公子的手笔?”
那独孤帘优雅一笑道,“哪里哪里,启公子丰神俊朗,眼蕴精光,想必内力又有精进,而那我那几勾几划,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忽然,他笑声一顿,看着少师启身边的陌缓行,一身破衣烂衫,右臂空空,但那一双眼睛里却是冷厉,面上不禁露出些疑惑,问道,“这位是……”
那少师启笑道,“这位乃是天齐剑的传人,陌缓行。”
那独孤帘眉头一掀,道,“天齐剑的传人?”来回打量一番,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这精神气度倒是不差,可是……如何能够穿成这副模样,难道陌公子是缺钱么?嗯……也是,鬼乐幽丘如今名存实亡,公子虽然身残志坚,却无谋生之法,想来也是缺钱,在上也无甚银两,仅此金子一袋,便赠与公子罢,聊表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他伸手掏出一个羽丝扣玉的钱袋,递到陌缓行面前,却听那陌缓行冷冷声音道,“不必了!在下虽然落魄,但还远远未到需要人施舍的地步,公子的金袋便留给自己用罢!”
那独孤帘闻言一愣,旁边少师启则暗自摇头,只道这人怎么一点没变,故作优雅也就算了,怎么说话还是那么不拣言辞,只听那帘公子独孤帘忽然哈哈大笑,笑得陌缓行极不舒服,他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那独孤帘笑道,“没什么,看公子这冷僻孤傲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人,而一想到那个人,我就很开心,所以就笑了,哈哈哈……”
陌缓行一脸阴沉,而少师启则奇怪道,“哦?还有这样的人?是谁?帘公子可否透露一二?”
那独孤帘摇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我心中有两样至宝,无缘者,不得道。启公子你,可非是有缘人。”
少师启闻言更奇,道,“心中有两样至宝?难道帘公子口中那人,竟是其中之一?”
那独孤帘点头道,“不错。”
少师启心有异样,试探道,“感觉……是个男人?”
那独孤帘点头道,“正是。”
少师启张了张嘴,还是说道,“我想……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那独孤帘摇头笑道,“不,就算是,那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少师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在下果非是有缘人。”
独孤帘笑了笑,道,“正是如此,告辞。”
少师启惊道,“这就要走?”
独孤帘已经走到门口,头也不回,道,“我来只为见你一面,而今心愿已了,再留为何?不送!”言罢他人已出了院子,按斗笠乘风,身上白袍飘飘,还带走几滴樱雨。
少师启和陌缓行对视一眼,无奈摇头,道,“此人向来我行我素,有些疯疯癫癫的,他的话,你大可不必理会。”
言罢才转向那少师追,道,“父亲,这位便是我在信里跟你提到的陌缓行,他……”
那少师追摆摆手,对身边的冷面男子道,“玄锋,你把陌公子带到里面休息去罢,旅途劳累,切莫怠慢了他。”
那冷面男子应了声是,走到陌缓行跟前,对少师启微一点头,少师启连忙回礼,接着又对陌缓行点点头,陌缓行自然会意,有些事情,不该他知道,离开最好,于是便随那玄锋离了开去。
待人走后,少师追道,“坐罢。”
少师启点头坐在一边,问道,“父亲,今次魔道大会上……”
那少师追摆手道,“你写给我的信,我仔细看过了,事到如今,局面已定,再去甄别真假陌缓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倒是你二叔,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被魔谱仙子利用,死的可是冤枉!”
少师启道,“二叔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看那四门应该没那么大胆子,果真,还是被魔谱仙子打死的么?”
那少师追点头道,“自然如此,四门还没那个胆子敢反我太上魔门,不过,你没看清魔谱仙子是如何打死的他,我在这里也想不明白。你二叔已然有化印顶阶的修为,而看你描述,那魔谱仙子也不像是个半只脚跨进道门的半圣高手,所以……”他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派人去氤氲地府查看你二叔的尸身,但愿能够找出点线索来。”
少师启道,“照父亲所言,那四门是不可能背叛我们的了?”
那少师追摇头道,“本来不可能,但是……你不该闯楼牢,救陌缓行,还杀了云桥的儿子。而且……我倒是没有想到,原来黄泉禁地真是弱水通天。”
那少师启道,“那时遗老人,还有那缥缈灵境……”
少师追摇头道,“那些东西还没到你能接触的时候,等你步入化印境界,阅历渐丰,或多或少,都是能够知道一些。”
少师启点头,道,“可是,那时遗老人说我们魔道是仙道之遗,而那邪道才是魔道之后,这一点孩儿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父亲你能告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