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坐在下方说:“别管他们,他们自己会吃的。M”
公上坐在侧位上说:“我们是经过他们才认识的,我们丢开他们单独吃饭,岂不是过河拆桥,这样不好吧。”
老李笑着说:“老弟啊,你江湖义气太重了,天下人交天下朋友,谁管得着谁,安心吃饭。”他叫了一个鸡丁、一个火爆肚头、一个蛋汤。两个不饮酒,吃饭时,老李问:“老弟下午回不回川兴?”
公上侧头看着他说:“当然要回去哦。”
“回去干啥?晚上随便写个旅馆睡一晚上,明天我们再玩一天才回去嘛。我今天晚上还有重要的事给你说。”老李想留他。
公上听他说有重要的事,心里一喜,但想到出门时没有给“爸”说晚上不回去,便说:“我走时没有给叔叔说,不回去他们很担心我,怕我出事。”
老李头往右边一偏,说:“哎呀,你都一个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他们担心你被人吃了还是被人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真是。”
公上没有说话,快吃完时,老李说:“吃了饭,我们去看一场电影,现在时间还早,又没有其他事干,在茶馆里喝茶也没什么意思。怎么样?”
公上想了一下说:“那把他们两个叫到一起去看。”
老李不耐烦地说:“你这个人真仁义,你们只不过是一般的普通朋友,管那么多干啥?吃了饭就我们两个去看。”
公上觉得再说无益,客随主便。便说:“好嘛,我去给他们打个招呼,你买了票在电影院门口等我。”
老李怕他不来,说道:“那你一定要来哟?”
公上觉得他很奇怪,说:“你出钱请客,我怎么会不来呢?”
见公上说得如此肯定,他放心地看着公上走了。
公上回到茶馆,王大华问道:“他叫你去帮他办啥子事?这么久才回来。”
“办锤子事,他妈的叫我在街上陪他转。我觉得这个丕人怪怪的,但说球不清楚。他刚才请我吃饭,现在又请我看电影,我叫他把你们喊到一起,他不同意,非要我一个人陪他。”
王大华随意地说:“江湖上的骗子多,你要小心啊!”
公上说:“老子人一个,卵一条,腰无半文,老子看他骗我啥子!他越神秘,我就越要探过究竟,看他要干什么!你们在这里等我,看完电影我就回来,看他耍啥子把戏。”
王大华说:“你还是小心为好,有啥子事你马上回来!”
毛涛说:“没事,西昌这个地方翻不了船。”
公上起身走了。电影院离茶馆很近,穿过一条街就到了。电影是下午两点的,公上在门口找到老李,人们刚好进场。公上走在前面,场内灯光很昏暗,老李双手抓住公上的后腰,跟着往前走。到了十二排,公上拐进去找到了十九号,便在二十一号位置坐下来,用右手拍了两下十九号位置,示意老李坐下。公上怕老李再抓他的腰和手,便故意在左边位置的扶手上靠着。电影开始了,演的是《渡江侦察记》。老李侧头看了几下公上,公上假装看电影入了迷,没有理会他。一个半小时,电影结束了。走到门口,公上说:“李老兄,今天感谢你这么慷慨,才相识就让你这么破费,我回去了,改天再见。”
老李紧张地说:“你怎么能够走呢?我还有正事没有跟你谈,你别担心我破费,我有的是钱,写个旅馆,吃顿饭算个啥?我说的事成功了,何在乎这些小钱?我不让你走,是想让你跟我当搭挡,一起做事。”
公上见他说得神神秘秘,想到“爸”那里是没有活路做的,天明哪里大华又还没有跟他说,定不定得下来还不知道。这个人对我这么好,虽然不可信,但试一下,弄明白他要我干什么?或许他真的要我帮什么忙,做一笔大买卖,我也可以找到一条路子,说不定闯出一条路来。总之,我就一个人,任何东西都没有,没有什么东西可抢、可骗,他也不太可能谋财害命。万一和他一起碰到蛇神了呢?那我就月兑难了。公上不到黄河不死心,要看过究竟,想好后,公上说:“老兄盛情难却,我去叫他们回去,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完,公上便下梯步,朝茶馆去了。
公上到了茶馆,王大华问:“怎么样?他叫你帮他做什么事没有?”
公上喝了一口茶说:“我转来就是专门给你们说的,这个人总是怪眉日眼的,做什么事他又不说,非要留我在这里,住旅馆、吃饭他包干,说有一个大买卖要我帮他。我决心弄过水落石出,你们先回去,我明天来找你们。”
大华说:“算啰,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跟这种人打交道没啥意思。”
公上说:“我就不信邪,还是那句话,人一个,卵一条,有好事则罢,没好事,他能把我怎样,就这样,你们先回去。”
王大华还是不放心,还想说什么,见公上决心已下,便再没说什么。公上给了四角钱的茶钱,顺便将剩下的六角钱给大华说:“你们拿去赶车。”
王大华不收,说:“我们有钱,你要小心,我们就先走了。”
公上目送大华、毛涛走后,便又在电影院门口找到了老李。公上问他怎么安排,老李说:“到广场上的马路上去转一转。”电影院对面的广场很大,有蓝球场、排球场、单杠、双杠、吊环、鞍马等体育设施。广场的东南方是街道,西北方是马路。马路除了很少的马车过路外,一般都用着人行道。走在马路中间,老李还是右手搭在公上右肩上,还是说一些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三七、天麻之类的话题,公上似听非听,同他在广场的马路上来回慢慢的转了几圈。
六点过了,天要黑了,公上说:“还要转吗?吃了饭写好旅馆再吹牛吧?”
老李说:“要得”。
他找了一家餐厅,喊了两个菜,一个汤。公上说:“现在还这么早,吃了饭没有其它事,干脆我们喝二两酒,晚上好吹牛。”
老李高兴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不喝酒。”他叫服务员暂时不烧汤,添一盘花生米,打四两酒。服务员极不高兴地说:“你早干嘛去了,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添那样,真烦人。”
老李被这个服务员训斥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哎……,你……你……你这是啥子态度。”街上的任何餐斤、面店,凡是卖东西的商店都是国营的,说不上什么态度不态度。老李说话的声音、动作、手势都显女态,服务员说:“啥子态度,就这个态度,你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倒个你这样的怪物。”
老李的自尊心受到强烈伤害,气得全身发抖,右手指着服务员:“你……,你……你欺负外地人。”
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把老李按在座位上,一双眼睛神目如电,直接射向服务员,服务员毫不示弱,一双眼睛对视着公上。第七个百凤众仙投胎转世的仙女出现了。公上心想:“糟了,一般人无论男、女,看到我这双发怒的眼睛,都会感到心惊胆寒,马上避开。她妈的这个姑娘不怕邪,倒转还用一双眼睛敌视着我。怎么办?我千万不能输给她,必须把她的气焰打下去。”公上知道,谁的眼睛先眨或移开,谁便输了。如果是眨了一下眼睛,眼睛便无神,失去威力了。三秒过去了,五秒过去了,公上的眼圈在发胀,眼腔内的眼泪在翻滾,要夺腔而出,公上憋住气,极力控制着不眨眼睛,更不让眼泪流出来。七秒、八秒,公上一双愤怒的眼睛显得又大又恐怖,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身子慢慢向着服务员移去。服务员看到公上愤怒的表情,并向自己这边移动脚步走来。她突然一笑,低下头来,两只手拿着围腰角角玩。两人的对视只有几秒钟,一个中年女服务员已经看出眉目,恰好在姑娘笑的时候,看着公上。此时公上什么气都没有了,他感到纳闷:姑娘经不住我眼睛的逼视,应该负气而走,怎么不怒反笑,显得羞羞答答,站在原地不动呢?
公上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要她知道自己错了,别无他意。既然姑娘败下阵来,就应该给李兄有个交代,否则这饭怎么吃,酒怎么喝?他见这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身材窈窕,一个典型的美女,特别是低头一笑,令人神魂颠倒,再大的仇恨,被这一笑化为乌有。公上同食人间烟火,同有惜香怜玉之心。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多情种,他走到姑娘面前说:“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不求你态度要怎么好,但不至于花钱买气受吧?吃饭添菜是很平常的事,你又何必给人过不去。我这位朋友,生理上有点小毛病,是他这一生最痛苦的事。你骂他爹,骂他娘,我认为他还好受点。但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最伤心的地方,你就做为攻击的目标,故意伤害人家,这就不对。所谓伤人可恕,情理谁容,作为一个姑娘家,不应该这样,你去给我这个朋友道个歉。”
姑娘忸忸怩怩,看了一下公上,低着头说:“我想怎样说就怎么说,关你啥子事?要你管。”说着她把头一仰,双眼侧看着公上,做了个怪相说:“你还要我给他道歉——做梦!”
中年服务员本来是想来劝解,见姑娘转怒为喜,摇着头又走进她的凉菜间。老李本来受了委屈,正等公上帮他出气,没想到倒给了这位姑姑打情骂俏的机会。他见公上被这姑娘弄得哭笑不得,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便走到两人面前说:“算了,算了,赔礼就不用了,道歉也不说了,千金难买一笑,就算扯平了,走,吃饭。”说完他拉着公上的手便走。
姑娘待老李转过背后,脚尖向老李背后一伸,嘴巴一噜,又给公上做了个鬼脸。公上含情一笑,感到不可思议,摇摇头回到座位上。
不一会,姑娘端着一盘花生米,拿着两双筷子,走到公上背后,将筷子拿在公上右边,将装花生米的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做出一脸的不高兴。
公上本能地侧过头,带着笑容看她,姑娘恨着他说:“看啥子看?笑啥子笑?没见过?有啥子好笑的?”
老李接口说:“你长得好看,他就是想看你。”
姑娘还口骂道:“卑鄙,下流,老怪物。”骂完笑着走了。
这次老李不但未生气,反而很高兴,他神兮兮地说:“小颜,她对你有意思,可能看上你了?”
还未等公上开口,姑娘又把两个碗和酒送来了,右手的碗放在老李面前,左手的碗又重重地放在公上面前。公上又抬头看着她,姑娘做出一脸不高兴的神情说:“管闲事。”
老李抓住机会问:“姑娘,你贵姓啊。”
“怎么,想告我?”姑娘对着老李问。
“哪个想告你啊,问一下,下次碰到才好称呼嘛。”老李解释道。
姑娘说:“我姓李,叫李父亲。”她一说完,盯着公上直笑。
公上双眼也笑出了泪。
老李边念边想:“李——父——亲,哎呀,我们是家门。怎么你取个男女圭女圭的名字。”
公上见老李还没反应过来,笑得喘不过气来,前翻后仰。姑娘也用手捂着嘴,笑得不可开交。
拌凉菜的中年妇女和另外两桌客见老李迟迟没有反应过来,都暗自里在一边发笑。
老李见公上和服务员两人笑得如此开怀,想了一下,念了一下“你——父——亲”,恍然大悟,张口说:“哈,你占我便宜。”他这一说,公上笑得更凶,姑娘笑着转身往后便走了。
公上笑了一会儿,用手帕擦去了眼上的泪花,说:“老李,没想到你这个老江湖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
老李甜甜的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便端起酒碗,给公上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吃。公上还止不住笑,老李说:“等一下我才收拾她。”
他话音刚落,姑娘又端了一份子姜肉丝和回锅肉来。人到声到:“老怪物,你只说了你姓啥子,他姓啥子呢?”
老李灵机一动,忙道:“他姓阎,大学生,国家干部。”
姑娘看着公上,讽刺着说:“姓阎,阎王的阎,难怪不得这么凶哦!”
公上纠正说:“不是阎王的阎,是颜色的颜。”
姑娘说:“还不是差不多,我看你跟阎王差不多凶。”
公上只笑不语。老李接口说:“小李……。”
“我姓张,弯弓张。”姑娘凶巴巴的报姓。
老李又接着说“你为了占我的便宜,自己说的姓李,好吧,小张,你什么时间下班?”
“我什么时间下班关你啥子事?”小张严辞道。
老李说:“哎呀,你别这么凶嘛,凶了嫁不出去。”
“等他,嫁不出去算了,关你屁不相干!”小张还是恶狠狠回答。
老李穷追不舍:“下了班想请你看电影”。
小张又恶毒地说:“屁大爷才跟你去看电影!”
老李解释道:“不是我,是他请你看电影。”
小张看了一眼公上说:“下了班还有屁的电影?”
老李又望着她说:“那明天嘛?”
小张态度好转,说:“明天上午我上班,下午再说。”,
老李高兴地忙说:“好、好,明天他来找你。”
小张说了一句“明天再说”便害羞地走了。少女的心,秋天的云,她的性格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变幻莫测。
待她走后,老李看着公上诡异地一笑,公上内心也很高兴,他张口想说什么,但他欲言又止,笑着摇头,便夹菜吃了。
大约吃了一个小时,老李结了帐,两个便起身出门,小张假意看街上的人群,实际是目送公上。走了十多米,老李回头见小张倚在门上看着他们,做了个鬼相,右手招了招,说了句“再见”。公上回头看她,小张假装生气地进屋去了。
老李走进一个叫“明月”的旅馆,他早已登记,叫服务员开了26房间,两人便进了屋。
室内两张床,一张顺着墙,一张横着墙,床对面一米左右有一张写字台,有一把镜子,一把梳子,写字台前有一条独凳。整个房间显得比较整齐、干净。
老李走在前面,在顺着墙的那张床上坐下。公上便坐在另一张床上,说:“没想到今晚上吃饭是进店气匆匆,出门喜洋洋。”
老李躺在床上笑着说:“托你的福,谁叫你长得那么讨人喜欢?”
公上也躺在床上说:“讨人喜欢个屁?命苦啊。人家喜欢我,我不敢喜欢人家,喜欢顶个屁用?”
老李好奇问:“为啥子呢?”
公上说:“为啥子,不仅仅是农民,还是富农成分,你说我敢喜欢哪一个?”
老李点着头说:“哦,这倒是,他妈的这个成分和农民,要害人一辈子。”
公上感慨地说,“老李呀,今天一天我都没有问你,你要我帮忙,做事,你得把你的真实姓名,何方人士?究竟是干什么的?要我帮你做什么事?你该实实在在地告诉我。否则你今天一见面便这么热情的招待我,倒转使我产生很多想法,显得不正常了,你说是不是?”
老李侧过身看着公上说:“是,你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没有这种想法,证明你只是混饭吃的,是个虚伪之人。我姓李不假,叫李为民,南充人,成分虽然比你好,贫农,但命比你苦十倍。我自从懂事就受苦,苦不堪言,便出来寻医,开始跑江湖。还是上午说的,你骗我,我骗他,他骗你,一事无成。一晃数年到了云南,一寻生计,二治病,与朋友合伙做药材生意,虽然找了点钱,可以糊口,但治病的钱还是远远不够,我下关痛得恼火得很呀?”
公上也望着他问:“你得了啥子病?我没听说过云南下关出药材,怎么会痛呢?跟你做生意有啥关系?”
李为民继续说“我得了一种怪病,七八岁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女孩子的打扮,模仿女孩子的各种动作和说话,穿女孩子的衣服,到了十一、二岁,我生理慢慢发生变化。由于长期模仿女孩的各种习惯,声音也变成女声了。长大后又不长喉头和胡子,但**又没有长,却长了一个女性生殖器。成年后,显得非常痛苦。”
公上惊呆呆地听他说,突然他又想起在家干活时,有人说过公母人的事,他当时认为是人们无聊时说的笑话,听了李为民说后,他便插话道:“你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公母人。”
李为民尴尬地点点头。
公上惊问道:“你今天找我帮忙的意思,就是要我帮你这个忙——陪你睡觉?”
李为民又点点头。
公上那个气呀,不知是哭?是笑?是打还是骂?他认为他的身心受到极大的侮辱,童身受到极大的玷污,人受到极大的欺骗。他认为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内心直骂自己“笨”。为了好奇,探究竟,自取其辱。他本想大骂李为民,但他想:骂他又能怎样呢?他冷静地说:“老李,对不起,我自认为我是一个较为善良和乐于助人的人。对处在逆境中的每一个人,我不能说每一个我都尽其帮助,但我对每一个人虽未尽其力,然而我是尽其心了的。我不想伤害你,也不能伤害你,同时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事先给我说了。这也算你诚实、善良的一面。我本想打你,骂你,但我不能这样,你的确有你的需要。但是,老李,你很自私,你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害了我这个童男的纯洁和幸福。你想过没有?我是一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童子之身,如果今晚上在不知情中,跟你发生了那种关系,你叫我怎样做人?我还要结婚讨老婆,你叫我如何给心爱的女朋友交代?我还能结婚,还能做人吗?你不是毁了我一生吗?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你为什么非要找我?你不感到良心过不去吗?所以,非常遗憾和抱歉,我不能帮你这个忙!我也不会帮你这个忙!感谢你今天的招待,对不起,你保重,我走了。”公上说完就走。
李为民翻身起床,说:“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也没有骗你,我要骗你我就不会说。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要走呢?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大家还是朋友嘛。”
公上愤怒地说:“我一想起你,我这一辈子都要恶心,全身起鸡皮疙瘩。我还能在这里陪你睡吗?你多多保重,我走了。”公上拉开门,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午四点左右,颜碧玉倚在围墙大门的门坊上,眼睛望着北方,看公上回来没有。平常公上这个时候早就回来吃午饭了,今天为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吃饭?难道出了什么事?她等呀等,望呀望,想呀想。一直等到四点半钟,仍不见公上回来的身影,她心慌,她着急,仍站在门口等。
颜文金在饭桌上说道:“这个娃儿才是,耍到姓啥子都不晓得了,连饭都不晓得回来吃了?不等了,给他留倒就是,他自己会回来的。”
颜碧玉没有理睬,仍然在门口等。到了五点钟都还不见公上回来,她只好回堂屋吃饭。她没有进屋,颜文金夫妇也没有动筷子。见她进来,颜文金说:“你担心啥子嘛?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出啥子事吗?早晚他会回来的。吃饭。”
直到晚上八点,仍不见公上回来,颜碧玉在小屋里坐不住了,她要到川兴去找公上。刚走到地坝,被颜文金看见,忙问:“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出事后,颜碧玉没有一次好生给他说过话:“我去找公上。”
颜文金忙阻止道:“这么晚你在哪里去找,川兴那么大,又不晓得他朋友的名字,怎么找。”他见颜碧玉停下步,又说道:“我刚才说了,公上这么大了,凭他那么聪明,肯定是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好了。现在着急也没用,他会回来的,快进堂屋里来坐倒等。”
黑暗中,颜碧玉走进堂屋,坐在小方桌旁。她不仅恨颜文金,也恨她这个“妈”,恨她懦弱,无情,助纣为虐。三人座位无话可说。
公上出了旅馆大门后,走在刚才吃晚饭的餐厅门口,餐馆还没有关门,见小张还站在餐馆门口,他怕被小张看见,像做贼一样,低着头疾步闪过。
一路上,他视行人为无物。走过一段小巷,他想到走公路要远一些,他选择走小路。他本来胆子小,怕鬼,不敢走夜路。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月明星稀,西昌的月亮是最明最亮的,今天的月亮似乎与往常不同,刚一出现就显得格外明亮,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皎洁的月光照在邛海湖上,给波光粼粼的湖面,添上了光彩。
公上满脑子在想刚才的事情,他高一脚,低一脚,一会踏在右边的麦田地里,一会儿踩在左边的胡豆土里。他一脚踩下去,一脚提起来,步履蹒跚,愁肠满思。他不知是气,是笑,是哭,是闹。一会儿想起上午被公母人搭肩,抱腰,揑手的情景。一会儿想起公母人那恶心呕吐形象,他全身起鸡皮疙瘩,恶心死了。他想骂娘,他想嘶叫,喊天、怨天,发泄心中积郁的怒气、怨气、闷气。但他骂无语,喊无声。
他抬起头来,沮丧地看着天。天上群星灿烂,一轮明月悬在天空,照亮了深蓝色的夜空。“日饮邛海水,夜望西昌月。”他无心欣赏星月美景,他仰望明月,认为明月在笑他。麦田被微风吹起一层层麦浪,他认为麦浪也在嘲讽他。
满地银辉。走过一座小桥时,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映在小桥下面的溪水之中,随着微波在不断地摇晃。他觉得有趣,便坐在小桥的一块乱石上,脚掉在桥下,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影子,一会儿看溪水中的晃月。晚上十点多钟,他披星戴月回到了“家。”他心慌地敲着围墙的大门,做好挨骂的准备。
颜文金打开门,一脸不高兴地说:“你硬是耍倒来姓啥子都不晓得了?这么晚才回来?大家都为你担心。”
颜碧玉站在堂屋门口,忧喜地看着公上回来。
公上见大家都在等他,进屋喊了一声“妈”后说道:“我今天在城里碰到个怪事,一个公母人看上了我,我差点上当。”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感到很奇怪。公上把公母人的事说给他们听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次日公上到王天明家,王大华和毛涛早已坐在院坝中喝茶,见公上到了,毛涛让坐,在屋里去抽了一根凳子,坐在公上右方。王大华递了一支烟给公上,问:“你昨天是什么时间回来的?”
公上用火柴点燃烟后,丢掉火柴头,将火柴放在桌上,吐了一口烟雾,不答反问:“你是什么时间认识老李的?”
王大华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椅子上说:“大概是在一年以前。”
公上又问:“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王大华看了公上一眼,心想:昨天不是给他说了吧,怎么今天他又问,其中有什么蹊跷?便说:“还不是在西昌茶馆里喝茶认识的。怎么,有啥子事吗?”
公上还是不正面答复,右手拿着桌上的火柴拍打,又问道:“你们在一起共同干过活没有?”王大华见公上只问不答,听口气好像有什么玄机,放下二郎腿,双手扑在桌面上,一双眼睛瞪得很大,极不耐烦地说:“哎呀,你有啥子事你就说来听嘛,你好像开斗争大会一样,光问我。”
毛涛坐在中间,也感到有什么事发生了,便替王大华说:“我和大华一起认识的,总共才见二次面,没有和他共过事,也没有在一起干过活。”毛涛说完,也用一双眼睛望着公上。此时,凤仙抱着刚刚出来,王大华让了座位,又进屋抽了一张板凳在公上左边坐下。刚刚拿着桌上的火柴下地独自玩去了。王大华迫不及待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公上见凤仙坐在对面,不便启齿。凤仙见王大华和毛涛都望着公上,等待公上说什么,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问了后,她又看看王大华和毛涛,见大华和毛涛仍看着公上,期待他说话,她也好奇地看着公上。
不知公上又要遇上什么好事?篇幅所限,下回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