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非面无表情的回到与董刘氏合住的那间小屋,董刘氏早等的心急如焚了。借着一小片灯光,董刘氏心疼的模着胡作非身上的伤:“好弟弟,快把衣服月兑了,让姐好好看看伤势,姐给你敷些药。”
胡作非刚趴到床上,一听这话抓紧裤子,警惕道:“姐,你把药放下吧,我自己敷就成了。”
董刘氏轻嗔一句说:“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哪地方姐没看过,现在还害个什么臊。你放心,姐以后就真把你当弟弟看,成亲的事姐不逼你了。”
“嗳,我就知道刘姐最通情达理。刘姐这么俊的人,还怕找不着比弟弟好的?”
董刘氏啐了一口,在胡作非**上一拍,笑道:“那是。老娘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那皮肤白里透红,捏得出水啊我给你说。”
胡作非哈哈一笑,忽然身上一疼,呲牙咧嘴道:“大美人,劲儿小点,疼。”
“咚咚咚。”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董刘氏高喊一句“谁呀?”低头对胡作非小声说道:“我去看看,要是衙门的人,我就打发他们走。”
“来了。”董刘氏打开房门,愕然一愣。段沐儿俏生生的站在门外,微笑着向她一欠身:“董家姐姐,打扰了。”
“额,你这是……”
段沐儿立在门外,眼睛偷偷的向屋内瞟了瞟,正好看见胡作非撅着个**光着背躺在床上,不禁低下头臊红了脸。她把手里捧着的一个小药瓶递到董刘氏手里,细声细语道:“听说胡家哥哥受了伤,奴家想起家里还有些治皮外伤的药,劳烦董家姐姐代为转交。”
董刘氏郁闷的接过药瓶,心里琢磨着这小妮子难道是对胡作非有什么想法。她朝屋里努了努嘴,说:“这不在这儿呢,要不你进来帮他擦吧?”
“姐,是谁呀?”胡作非傻乎乎的扭着脖子问。
段沐儿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局促的偷看了一眼屋里说道:“奴家家里还烧着水,奴家先告辞了……”说完,她施施然又行了一个礼,蹭蹭的跑回了自家。
董刘氏关好门,走到胡作非身边,往他背上大力一拍。“你小相好给你送药来了,你是用她的药,还是用老娘的?”
胡作非一咧嘴,惊喜道:“你说段沐儿?”
董刘氏一翻白眼,“你还有几个小相好?”
“用她的,用沐儿给我送的。”
董刘氏气呼呼的帮胡作非背上敷着药,口中唠叨着:“臭小子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她放个屁你都当是香的。老娘的药又不比她送来的差……”
……
曹家的盛名,一半来自于步人甲。
宋朝的军队正如史书上记载在的那般“积贫积弱”,但是宋朝的重甲步兵却在古代中国首屈一指。
北宋的步兵装备的是一种名为“步人甲”的重型铠甲。根据《武经总要》记载,步人甲由铁质甲叶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属于典型的札甲。其防护范围包括全身,以防护范围而言,虽然没达到欧洲重甲那种密不透风般的防护程度,但却是最接近欧洲重甲的中国铠甲。
以重量而言,步人甲是中国历史上最重的铠甲。欧洲锁子甲的重量不过15公斤,15世纪时的哥特式全身甲也只有20公斤,北宋的步人甲却达到了惊人的30公斤以上。
根据宋绍兴四年(1134)年的规定,步人甲由1825枚甲叶组成,总重量达29公斤,同时可通过增加甲叶数量来提高防护力,但是重量会进一步上升。为此,皇帝亲自赐命,规定步兵铠甲以29.8公斤为限。此后,又把长枪手的铠甲重量定为32-35公斤;由于弓箭手经常卷入近战格斗,其铠甲定为28-33公斤;而弩射手的铠甲定为22-27公斤。
霸州曹家,便是以精于制造步人甲扬名于天下。
曹克行今年刚过完六十岁大寿就遇上一件烦心事。前些日子他收到一位故人的来信,这位故人姓李,叫李乘风,是个皮货商人。曹克行旗下生产的步人甲,一半是卖给李乘风,经李乘风的手转卖给西北的一些买家。
信中提到,李乘风的人在并州一代被官府扣押。而夏州的一位大人物告知李乘风,夏州急需一大批步人甲,不得已只好请曹克行自己派人押运。
曹克行也知道,那些货物的主要买家其实就是夏州官府。
西北三藩,夏州李家,府州折家,麟州杨家。北宋建国初,宋太祖为了完成“先南后北”的战略部署,和西北势力最大的三家达成共识,封赐他们为藩王。从此和睦相处。
其中尤其以夏州李家的势力最为庞大。夏州是一个独立自治的封地。爵位世袭,州内官员可自行任命,拥有自己的独立军队定难军,除了每年向朝廷进贡少的可怜的赋税,夏州李家几乎成了实际意义上的西北王。夏州东西二百一十五里,南北七十里,比之开封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民风彪悍,党项回鹘人散居,李家的祖上也是源于拓跋氏族。随着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兵力空前强大,最近夏州的种种举动,显露了他们的不臣之心。
这一切,也离不开宋太宗即位后,削藩的意图越来越明显的原因。
定难军的战斗力比起强大的辽国骑兵不遑多让。夏州的军队,装备着精良的武器,他们近战有夏人剑,能削铁如泥,远战有神臂弓,能射五百步。但是由于夏州天然缺铁的缘故,他们无法批量生产重型铠甲,导致防御始终和进攻画不上等号。也因此,夏州打起了步人甲的主意。
给夏州输送步人甲,退一步讲,是走私军火;进一步,一旦夏州宣布独立,那就是通敌叛国。无论那一种,都是足够让曹家满门抄斩的罪名。曹克行冒了这么多年的险,金盆洗手前,实在不想再冒更大的风险去押送这批军火。
但是夏州的节度使李继捧他更惹不起。比起官家,李家的那些人是吃人饮血的野兽,曹克行如果拒绝夏州的要求,他相信自己绝对不可能活过三天。
而且李家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请求——李继捧想和曹家结亲。
一旦攀附上一位藩王,一个家族就会立刻飞跃上一个新的巅峰。李家论权论势,都不是曹家比得了的。况且看李继捧的态度,反出大宋是迟早的事。
说不定,曹家就有机会成为皇室宗亲。
曹克行决定在开封府里挑一个信得过的人选代他押送这批步人甲。他马上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最近在开封府名声大噪的刀手。
日上三竿,曹克行酒楼里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时,他等的那名刀手才姗姗来迟。
“白老板是明白人,我曹某人就不打哑谜了。这趟差事最大的难处是要瞒过官家,事成后我给白老板三成的分成,不知意下如何?”曹克行心里有些忐忑,他听说这个姓白的刀手脾气不好,并且要价高的离谱。他做好了压价的准备。
“七成。我要再带一个帮手。”白马端起酒杯,动作温婉的递到嘴边。
曹克行是个要脸面的人。换做别的时候,如果有人当着他的面漫天要价,他可能早就沉不住气,大不了拂袖而去。但是现在,开封府敢接这笔生意的刀手只有两个,他只认识这个姓白的女子。
曹克行的一张脸先红后白,最后变得铁青。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接受这个女人的狮子大开口。毕竟,他还有机会去寻找另一个刀手。
“我猜你一定在想去找另一个刀手。”白马翘着腿,轻笑着“不用想了。我要找的帮手,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