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芦苇摇摇晃晃的愈加剧烈,段沐儿握紧手里的靴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半响,从芦苇丛中钻出来一个男人,狼狈的拍打着身上的杂草。
“胡……胡大哥?”她惊讶道。
听见这娇滴滴的声音,胡作非抬起头一笑,向河对岸走去:“段……”
“扑通”,河面的冰比比他想象中更脆弱,一脚踩空,整个人便扑进了水里。
看见胡作非滑稽的样子,段沐儿掩着嘴,嘻嘻一笑。
胡作非刚换的新衣服,穿过芦苇丛时已经沾了一身草根,现在又湿透了。好在河水不深,胡作非也没被呛到,只是这个出场实在是逊到爆了。
他爬起来,悻悻的走到段沐儿身边,坐下说:“天气越来越热,进水里凉快一下,也是极好的。”
饶是知道胡作非是在开玩笑,段沐儿还是被他逗乐了。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胡作非说“我要去开封府帮人做事。”
段沐儿笑容一滞,继而变得有些失落。
“男儿志在四方,胡大哥定会闯出一番天地。”
她说罢,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辫子,连睫毛和眼睛都垂了下去。
胡作非见她这副模样,正想打趣一番,一低头瞧见她泡在水里的一对儿小脚,不由呆呆的赞道:“好漂亮的一双脚。”
段沐儿这才惊醒,下意识的一缩脚,却为时已晚。胡作非的眼神放肆的投在她的脚丫上,段沐儿又是害羞又是气愤,偏偏一向老好人似的胡作非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
忽然,一双大手伸进水中,段沐儿整个人娇躯一颤,瑟瑟发抖的看着胡作非拎起她的小脚儿,放在眼前端详着。
女人的脚,男人的手,都是不能随便碰了。女人的脚一旦被碰到了,就像是被抓住尾巴的猫儿,整个人离失守也就不远了。
胡作非鬼使神差的将段沐儿的一只脚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在她的脚背上撩来撩去。他不是足控,更不是变态,但是他承认他看到段沐儿的脚时,忍不住升起了一股**。简直是一件艺术品,高贵的就像是皇冠上最璀璨的宝石。胡作非觉得心潮澎湃,口干舌燥,慢慢把嘴唇凑了上去……
“胡大哥!”
一声惊恐的叫喊把胡作非的神智拉了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大大的失礼了,手一松,段沐儿像只兔子一样收回了脚,从地上站起来。
胡作非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段沐儿是个矜持的女子,但是内心却是烈火般坚定。自己无意的冒犯,或许已经给她留下了轻浮的印象。胡作非很怕她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段沐儿扭捏的抓着自己下摆,红扑扑的脸蛋几乎埋进衣服里。但是并未看出她有什么不开心。胡作非提着的心一松,也站起来,捧着她的小靴子递上去:“对不起。”
段沐儿只是摇摇头,接过靴子时,两人的指尖一触碰,她又吓得缩回了手。胡作非嗤的一笑,一把握住她的手把靴子塞过去。
段沐儿的脸红的像朵石榴花,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我走了。”胡作非拍了拍衣服说。
“你多多保重。”段沐儿说了一句,又低下了头。
胡作非很想上去捏着她的下巴,吻她。段沐儿是个保守的女孩儿,不宜逼得太紧。胡作非今天已经尝到了甜头,于是呵呵一笑道:“沐儿姑娘,不需要低头,你的笑容很美。”
段沐儿张着小嘴抬起了头,看着胡作非离去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
打着曹家旗号的货车,从开封府的西门一路延伸到两里外。
表面上是送往西北的粮食,粮食下面装的却是各色军火和步人甲。也只有曹家权大势大,手眼通天,才能在天子脚下瞒过许多耳目,将这批军火聚集起来。
一百多辆车,就要有两百人押运,这样的阵势就算是大的山寨想要吃下也得好好考虑考虑,况且曹克行已经提前安排人手去沿路打通了关系。
这桩事的凶险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可以让偌大的曹家一夜之间从开封府除名。他已经老了,有家有业、有妻有子,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已经不能再像年轻时一样拿命去赌。所以他雇了最好的刀客陪护,安排自己最信任的管事李大木做此行的主事人。
李大木清点了人数,发现比花名册上多了一人,不由纳闷的又仔细盘查了一边。他看到一张生面孔,别人都聚在太阳底下聊天打屁,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一棵树墩子前,像个木头似的。
“喂,那边的小哥,你是何人?从哪里来?”李大木走上前打了打招呼。
胡作非回过神来,连忙低声下气的回答道:“小的叫胡作非,是董家庄来的。”
李大木低头翻看了一下名册,抬头说:“这上面没你的名字。”
胡作非连忙道:“在下是托了董小蝶姑娘的关系,临时安排来的……”
“你这般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李大木一拍脑袋,拉过胡作非吩咐道“你可曾和马车里的那位白老板见过面?”
胡作非摇头道:“不曾见过。”
“你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要得罪那人。免得她一生气,连累大家受苦。”
胡作非听得云里雾里的,点了点头看向那辆马车。
一只玉手从马车内探了出来。接着,马车内走出一名女子。胡作非抬头看去,顿时,脑袋“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借着头顶和煦的阳光,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女人,一脚踏在地上,一脚还留马车上,手臂在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她身穿月白色的羊皮袄,头上一顶小毡帽,俨然是男子打扮。她脸上没有施任何脂粉,姣好的容貌五官端端正正,只可惜这个美丽女子却偏偏生了一张厚嘴唇。虽说性感红唇倒也不失美艳动人,只可惜终究是给这张完美的脸庞留下了遗憾。
看见这个女人,胡作非脚下一滑,几乎一**坐在地上。他下意识的开始后退,如果那个女人现在回头的话,他一定撒丫子就跑。
那名女子回过头,触碰上她的眼神。胡作非却发现自己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动都动不了。
白马眼中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对胡作非的戏谑。她饶有趣味的走到胡作非面前,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胡作非不确定的回答道:“巧合?”
李大木诧异的看了看二人,问道:“你们认识?”
白马嘴角上挑,道:“有过一面之缘,算是老相识了。”
李大木看向胡作非的眼神肃然起敬。和开封府第一刀手是老相识,那得是什么身份?莫非他就是这位白老板要等的人?混在民壮里只是为了方便行事?
李大木暗暗吃惊,这才叫深藏不漏啊。
“这位大管事,安排他与我同坐一辆马车。”白马说完,一回头又坐进了马车。
显然,他已经逃不掉了。
蹲在太阳下的闲汉子们朝这边吹起了口哨,胡作非暗骂这群没长眼的泼皮瞎起什么哄。真要是和美女同坐香车他也认了,问题是现在他遇到的这个美女是带刺的。
胡作非不好说也不敢说什么,战战兢兢的爬上马车。白马坐在那闭目养神,看到胡作非上来也只是稍微睁了一下眼。胡作非见人家对他爱理不理的,反而放了点心。他小心翼翼坐下,挪了挪**,脸上堆笑的看着白马。白马却像是无视他一般,伸了个懒腰,接着刷的一下抽出了随身的黑色短刀,眼露凶光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