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 第19章 真知灼见

作者 : 瓶子不平

这家茶座的茶水并不浓郁,不过可以尽情地畅饮,让唐吉生出“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一坐下来,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不用过多的自我介绍,他们都会有一种同在一条船上的感知和认同。从小眼女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浓烈的香气,和茶气掺合在一起,盖过了茶香,一口呡下,都能香到里面。

“没关系,你所遇到的刚开始谁都会一样遇到,这一点也不奇怪。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事开头难’,就看你如何去面对思考下一步了……生活上有困难吗?尽管和我说。”

聆听了这样找准位置对症下药的开场白后,唐吉的心被理解和关抚给激活了,忙不失时机地应变道:“谢谢您的关心……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不好意思,那我就尊您为师姐吧!”

对方不置可否的坦然样子,应该是不介意被这般称呼的。那双小眼睛,像是荒漠中发现的小花,虽不构成风景,却也不失亮点和新意。

随着茶水的不断交融,师姐的话语也自然地徐徐流出来:“……再难对付的客户也会有破绽处,如何去发现抓住它,就要看你的智慧还有耐心了。不轻易放弃是对的,当把难啃的骨头啃下后,你会发现再吃起肉来是那么的顺口。你一来我就看好你,相信你;市场这么大,我也不怕你抢了饭碗。你现在还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小买卖,就是伤了也伤不到哪里去,但谁也不愿做亏本的买卖。一步步来吧,就我一路过来的经历,我建议你不妨采取……”

师姐毫无保留地面授机宜,让唐吉茅塞顿开信心大增,重新燃起了拼搏的勇气。没舍就没得,“发展是硬道理”,为了发展牺牲一些没用的东西是值得的应该的。自己在某些方面的意识不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种习惯,在得和失之间并不是非得要坚持坚守,为了发展把它们搁置在一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同行是冤家”,这从公司的其他同事身上不难发现;但看来这种认识是浅薄的多么地可笑,在师姐这里自然地停止不攻自破了。这时的唐吉真正是如获至宝地惊喜了,不过是第一次接触,竟然就会如此地亲近亲密,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难道是上天的安排?随着话题的进一步深入,师姐的坦诚无私更加地显露无遗,让心情激昂的唐吉受宠若惊。

“……我进这行不是最早的但也不算晚,最早的厉害的早就大发了洗手不干了。所以说干什么都得趁早,最好最大的机会还是在最早的时候。那时候干的人少,又没有人管,就看你胆子有多大了,有多大的胆子就能发多大的财!现在就大不同了,干的人多了管的人也多了;市场是更大了,但客户同时也更精明了。再没有从前的得心应手随心所欲了!唉,真累。”

师姐大唱了一番了字歌,及至把一个真累吐出来,似乎是倒尽了豆子的口袋,一下子就疲软了。

唐吉却是听得正到酣处地意犹未尽,全神贯注地都动不得了。师姐终是善解人意的,把那对小眼睛眯一会儿,又倒起了另一只口袋:“干我们这行还是低调点好,切不可张扬。我就亲眼看到不止一个赚了点钱,就把持不住乱起性来的,胃口大得不得了,似乎要通吃天下。结果怎么样,还不都栽了跟头翻了船!你也别看黄总表面上风光,其实也有很多说不出的苦处。不过她还是隐藏得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你想呆也呆不住。很多东西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比如说咱们黄总的年龄,你猜她有多大?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儿子正在国外读大学……”

这是唐吉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在他的心中只深刻坚定地认为:他的黄总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强人!天仙是不会受世俗戒律的,也不是凡人能看懂看透的。不知道师姐为什么要说这些,难道是她察觉到黄总对他的另眼相看?心生——面对刚刚把自己拉回来恩重于自己的师姐,唐吉不由不自己打断了跑偏的思路。再去打量她,发现那对镶嵌在一张长脸上的小眼睛,此时闪烁不定地让人难以捉模,有一种难知深浅的距离感……

尽管师姐的话不能改变他对黄总的印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这是一种崇敬之情,其间还夹杂些什么爱慕之类的好感?朦朦胧胧的存在于潜意识里,说也说不清楚。难道这一切都是伪装的?似乎不足以让人相信!但她儿子都读大学了,又应该是不争的事实,怕不是无中生有杜撰的空穴来风。而这就让唐吉难以接受了,有从五彩云端跌落下来的感觉,晕头转向地落差之大是他始料未及的,又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实。

说得兴起,师姐口袋里储备量大的豆子,就有了倒不完之势。这些滚出来惊人的豆子,堆积在面前,让唐吉受益匪浅的同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对师姐的坦诚,他是感激不已的;对得到的指教,是牢记在心的。相见恨晚的同时,无形中让他更坚定地竖起了前进的风帆,斗志也更加地昂扬……

痛定思痛,再加上师姐这副良药的大力作用,(想到借邻居大哥的救急钱,离自己承诺的期限也越来越近,无形中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无时不在啃咬着唐吉……)让唐吉又恢复到以往,身手矫捷健步如飞了。

外面的世界阳光普照,金灿灿的使人兴奋,让唐吉重新认识到遍地是黄金的道理。原本没让他采到蜜还丢了刺的铁树,他都没有放弃,仍然期待着重新来过后会给他带来惊喜,以证明自己的执着和勇气。这重新燃起的希望似乎更大更无畏,照耀着他从头来过的信心和决心。再去走近那些老人们,他都感到是那么的轻车熟路,还一同连带到驾轻就熟的兴奋。

“老人家呀,您看您这药都过保质期了,上面都生霉斑了,再不处理掉误食了可不得了。”唐吉诗人的品质使他有超乎寻常的模仿能力,他随即就把从师姐那学来的了字歌运用上了。

大多老年人都有收藏东西的习惯,而且还都当宝贝似的珍惜,也不管还有没有现实价值。当别人提醒指出时,他们往往才会想起似的恍然大悟。这时的唐吉好像一下子找到了攻关的命门,说着话还把药瓶递到老人的面前,指给他看。上面的字却是一律小到精微的程度,是老人们的眼力所不能承受之重,他们的意识也就和所看到的字迹一样模糊了。

“老人家啊,现在管得这么紧,好多人都不敢收药了。为什么我们还在大量收购,能给您这么公道的价格?就因为我们是一家国际大公司,也是在做公益,又不是为了私利赚钱。但我们也是有价格标准的,您看,我就像您孙子一样,您也不忍心让我贴钱亏本……”

或是说:“阿婆呀,您可不能当药店里的价格卖。我们都是在做好事,又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那些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穷人做善事,他们多可怜啊!您不是还经常拿出衣物什么的捐献给贫困地区的人吗?我们把这药收来做的是和这一样的好事。您看,这药也不能再用了,连包装都破了……”

老人们都有慈悲之心,又被唐吉在无形中提升到无私奉献的高度,或是他们本没有捐过什么,现在再不表示表示都会对不住良心,也就忘了刚才的坚持不让步,大度地由不得自己似的说:“我还指望这发财?放着也可惜,能帮到人就好!你看着办吧……”

遇到更难缠的,唐吉又会不急不躁有根有据地说:“老人家啊,您这种药现在都不用了,市面上都有第二第三代了。您再留下去,就只能当废品处理了……”

唐吉知道了越难啃的骨头,就越会有人在他这里碰钉子;而蜗居在家的老人们,也不会太多知道外面的信息。当你找准了方位时机到来时,你不急他反而会急,也就于无形中不攻自破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从开始时的一味宣扬自己这方面的优势,到现在更多地注重对方的劣势和弱处,并一鼓作气地狠挖出来……这是一次伟大的战术上的转移,其收效是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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