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唐吉抓住机会,神通广大地向家人描述起现在和未来:“……这些年不过是小打小闹的却也赚得不少,如果开店就是做正规大生意,那就更厉害了。一只a货包卖得好了,绝不比邻居家女儿给人洗一次头赚的少……只是这次步子迈得有些大,需要很多钱投进去,不过没关系,步子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投入的越多收益也就越多。现在大部分资金都已经到位了,我把这些年来的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了,但还缺一小部分资金,我想……”
唐吉的想法早就成熟,是方婷婷给他栽培出来的。
“小吉呀,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面,都这么大了,也没成个家……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看周围哪家不都把房子造起来了?隔壁人家大儿子,也不做生意也不做买卖,不是也把房子造好了吗?我们没用,只能瞎担心……”
唐吉母亲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睛,一直盯着儿子看,她那双老花眼一见风便落泪,今天没风却也总是在掉泪,这都是一阵风回来的唐吉惹的祸。唐吉妈妈是位善良的母亲,见不得别人不好。别人好,她就感到高兴,别人痛苦她便加倍地痛苦。
唐吉是知道的,便努力地表现出好勾画出大好:“妈,请您老人家放二十四个心!儿子再没用,想找对象还不是太简单的事?现在就有现成的……他们造的那些房子又算得了什么?我要不是想做大事,就是造他个两座三座比他们更好的都不成问题。不过,我就是钱再多,也不会在这里盖房子;过两年等我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就把您们接过去享福。”
说着话,唐吉凑过去帮他母亲拭泪,并声称他妈妈的眼泪是欢喜的眼泪,他的第二张饼也就被他顺势画了出来,用以证明他老子娘绝对是有福之人。
“……爸、妈,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不过还欠那么一点点东风。在这样无比关键的时候,决不能因小失大,只要想一想办法,稍微帮帮我,就会大功告成……”
唐吉在激励着自己,也是在激励着家人。
“你妈妈就是心软,只看眼面前。做事情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胆子小,儿子,只要你看准了,我们就全力支持你。”
唐吉父亲的勇敢大多传承给了唐吉们,但他也有利己之心,便私自保留了一部分,他怕时间长了勇敢也会过期,此时就全部拿出来,呈现在唐吉面前。
“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唐吉感动了,紧盯着父亲看,让他看到他父亲满头的白发,钢针一样刺人的眼。
“哥,我为能有你这样的哥哥而骄傲!你做这么大的事业,我也没能力帮你多少……回来后,我还有一笔节省下来的退伍费,现在就把它全部拿出来交给你……”
唐祥一直不说话,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静静地听、认真地想,但他一旦表态,便大显出退伍军人的果敢。
“好样的小祥,几年兵没白当,不愧为唐家子孙。”
唐吉同样被弟弟的无私所感动,迎着他响应的目光,接受了他的无私,一下子把唐祥抬高到家族的层面。
“老女乃女乃,你是不是回一趟娘家——”
“要你讲!儿子你不要太急了,明天我就去,你妈我这张老脸呀,兴许还管点用……”
唐吉父亲刚一提议,便被唐吉母亲给打断了,显示出她的柔中有刚来。
“妈,难为您了!相信儿子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会报答您们,让您们好好去享福的……”
唐吉忍不住拥住母亲瘦小的身体,心中的五味瓶再次被打翻,颤抖抖的都快情不自禁了。
“傻儿子,跟妈还客气什么!只要你们都好了,就比什么都好……好了,我去给你们烧饭去。”
唐吉妈妈此时不仅没有丝毫的痛苦,还提前享受到了快乐。看似柔弱的母亲,在决断面前的坚定和从容,深深地刻在唐吉的心中,让他终生难忘……
回一趟家,让唐吉没费太大周折便达成所愿,也是不枉了方婷婷的栽培。聚集在包包里火红的钞票,有他小弟唐祥平日积累的退伍费,有他父亲拜同家、乡亲换来的面子帐,有他母亲求娘家亲戚借来的人情债,让唐吉难免地会感到沉甸甸的不堪其重。
父亲刺目的白发,母亲模糊的泪眼,小弟飘忽的忧伤,时时地在唐吉的面前闪现、聚合,那是怎样的一种期盼呀!
另一端的赵坤,也在期盼着唐吉回转,这些天被困在出租屋里,出不得摊赚不了钱,连他的“四快并一快”都没了用武之地。他整日盯着积压下来的水货包包发呆,他被这些个abcd货们拖累得乱了心思,整夜瞪着眼睡不着觉,思前想后的也得不出个结论。
唐吉一出现,赵坤把不住地就摆出了他的前思:“唐吉呀,我们的摊子看来是摆不成了,剩下这些上好的货,我也不想便宜了别人,就作价转给你算了。”
“好呀,谢谢你了赵坤!反正我开店也需要,可是我现在资金紧张,不能马上兑现货款。不过你大可以放心,等我的店开张了、货出手了,就一定会如数奉还。”
唐吉的反应,像一条只吃饵不上钩的鱼的反应,让垂钓者坐不住地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赵坤还有后想,前思不成,他随即就把它提上来对应:“唐吉,要不然就把这些货总出价来,作为投资入股,这样我们都不吃亏……”
“可我现在缺的不是货而是钱呀赵坤,再说我的店还没开呢,也轮不到想这块。到时候怎么着怎么来、怎么样都行,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唐吉不急这块,赵坤却不能不急,他明白这水货一天一个价一时一个款,更何况当前形势逼人,弄得不好可真的就血本无归了。他恨不能在唐吉这里马上就得到结论,他便可以把他的“四快并一快”再次利用,溜之可就大吉了!可恨唐吉竟然滴水不漏,不给他半点可乘的机会……
量体裁衣,唐吉的包店不大不小,开在繁华的指缝间,倒也不算偏僻。唐吉很满意,涌动着大展宏图的激奋,浑身每个毛孔眼里都积聚着力量。
店面虽然不大,但唐吉的心一点都不小,不仅是包包了,服装鞋帽连袜子都被他囊括了进来。这样,盘店所需的押金租金和转让费,打造店面所要的装修,办证领照建立相关方面的关系也得花费,再加上进货什么的,便付出了他所有的积蓄,也快用尽了他从老家借来的人情债。
赵坤地摊上遗留下来的货色,只好委曲求全,和唐吉所剩的包包一起,沦落成摆在一角的处理品。唐吉成了真正的老板,赵坤给他打工甘当雇员。一切都在照唐吉所设想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