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赶紧拦下!”儿媳要是跟人干起来这事更没完了,王宝贵赶紧让婆娘把儿媳拦回来,瞪着仲一只觉这个闺女就是来毁他的,给他好好的一辈子抹上这么大一污点,叫他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以后咋闭得上眼!
仲一被瞪的头皮发麻,王宝贵这眼神比上辈子她第二次离婚回家时她爸瞪她厉了几倍,也是,古封比现代更重名声,现代比古封更重利,她现在就一身无分文拖家带口的累赘,上辈子咋说也是单身有存款有工资的呢。
顺理成章的,王宝贵为了名声,为自家子孙着想,决定大义灭亲壮士断腕了。
“不孝女,你要是敢改嫁,就别认我这个爹!”王宝贵声色俱厉,“大宝,二宝,去给你们二姑跟表弟妹收拾东西。今儿个趁着乡亲们都在,给咱们老王家做个见证,以后王丫头就不是咱王家的人了,不许她姓王,不许她跟咱王家来往。”
“对,赶出去,不能让他们呆在高村!”
“咱高村不能有这样的人,王老头大义啊。”有村民起哄。
王朱氏心中一喜,转了转眼珠,“爹,要不要写个文书?”
王周氏嗖的抬头,又低了下去,她没儿子,将来是要王大生奉养的,跟他们对着干没好处。而且老闺女还没说人家,留二闺女在家就得碍了老闺女前程,二闺女将来已经没指望了,老闺女还是能好好挑个有指望的人家的。
王宝贵想都没想就应了,正好村长在人群后面看热闹呢,就地摆了桌子借了笔纸,以最快的速度写好按手印,一把摔到仲一脸上,“赶紧走人!”
仲一心里有准备也被雷的够呛,本以为会让她卖儿卖女做苦力呢,没想到竟是学陈家来个断亲除族赶出家门。她是有多遭人嫌啊,一来就被婆家除族,没几天又被娘家断亲。虽然多个朋友多个出路,多个亲戚多个帮衬,但这种亲戚她不稀罕。她也不稀罕名声不名声的,上辈子被人说道了多少年,还不照样挣钱吃饭养活妹弟,一人一个活法,这边堵了道,那边还有个桥可走。
“娘”
“哇~娘~”
“娘,他们凭啥撵咱们走?以前白给那么多东西,多吃几天饭就不愿意了?”
“娘,这是咋了,住的好好的”
“一点都不好,我想回家,不想在这儿。”
仲一头疼,竟是把这几个熊孩子给忘了,或者说他们从没进过她心*潢色小说里。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不管跟抛弃是两回事,时下没爹没娘被除族的孩子绝对不会比单身女人好过,她不是圣母但也不是多狠心的人,多养几个孩子而已,就当领养的小猫小狗好了。
捡起断亲文书,接过胡乱团吧的包袱,仲一好兴致的来了句场面话,“既然老爷子这么说了,老太太也赞同,我做为小辈也不好忤逆不孝,就听二老的,现在开始我就不是王丫头了,之前十五年的供养和张家私下给你们的七十两银子,就当是你们生养了王丫头八年的孝敬好了。”时下重孝,名声再不好也不能犯在孝字上。
说完就领着几个孩子走了,现在天快黑了,得赶紧找个住处才行。她不是不想要钱,但这钱是绝对要不出来的。
“可怜的,孤儿寡母的也没个去处。”有村民开始放马后炮。
“听说是从夫家净身出户的,娘家有七十两银子也不说帮衬帮衬,十几年白白贴补娘家了。”七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够六口之家吃用十来年的了。
“可不,听说一小儿就送别人家养了,长到七岁能干活了才接回来的,没几年就嫁人了,再贴补十几年也不可能有多亲啊,哪像那个老闺女一直搁跟前儿养着的。”
“行了,都散了吧,该回家做晚上饭了。”村长心情不错,不用他得罪人就解决一麻烦,挺好。
王宝贵仍黑着脸,大义断亲跟逼走子女可是两个概念,死丫头临走竟还摆了他一道!瞪着王周氏,“不许背着我去见那不孝女,更不许搭她一个大钱!还有,不是给了二十两,多出五十两咋回事?”
王周氏心中怨怪仲一,她的默认不是赞同而是无奈。却把求助的眼神跑向王朱氏,抿了抿唇,委屈道:“那天儿媳妇”
王朱氏在背后狠狠瞪着婆婆,没用的老婆子,就知道装委屈,一有事就往后躲!
仲一领着几个孩子出了高村,就直奔村外的山上,记忆中那里有个茅屋,是村里人盖的,方便打猎的时候歇脚过夜,也不是具体谁的财产,有谁需要了就可以用,这种茅屋山上还有几处,就是太小了,只能用做歇脚。
前任知道的一处比较近,从高村出来走不到半小时就到了,位置很明显。现在不是打猎的好季节,加上农忙,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倒是便宜了仲一。
三米见方的小屋,开门正对着木板拼接的简易板床,左侧堆着些干草枯柴,右侧并排三个陶罐和一些大小差不多的石块,旁边还有火折子跟打火石,陶罐分别装着缺口的四副碗筷、半罐碎高粱米和水,这些东西时常有人添补,都是最不值钱,却对连夜打猎的人很有用的。
碗筷粮食上已经落了层灰,水也变味了,仲一让陈丰宣帮忙拿一个,自己拿了两个陶罐往屋后走。茅屋也不是随便盖的,都是选在附近有水的地方,这处茅屋后面就有一条小溪。
水流很细很浅,手腕粗的一股连虫子都养不住,但也足够用了。
仲一先把装水的罐子刷洗干净,再用它洗了两把高粱米,装上半罐子水,就在溪边没长草的地方摆上一圈石块,点上干草枯柴,煮起高粱米粥来。四副碗筷连带陶罐都洗干净,等粥里的水开了,舀出一些来把碗筷罐子烫一遍,粥里再加水继续煮。
上山打猎的大多自备干粮,在茅屋歇脚也只取暖烧热水,所以这里的米粮不多也不好。还不知道下顿吃什么,只能省着煮,煮出来的稀粥只够几人吃个水饱。
“比在姥家吃的都差,娘,你干脆饿死我们算了!”陈可不干了,她从小就没吃过苦,在陈家吃的不算顶好但也是粗粮细粮各半且管饱,不爱吃饭了偶尔还能吃上糕点水果,在王家因为守孝不能吃饱不能吃肉就算了,但吃的也是好粮食煮的粥,干的活也是最轻松的,哪里吃过这种被虫蛀过被耗子爬过直揦嗓子的稀汤?还有那个低矮窄小算不上房子的茅屋,陈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