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就滚!”仲一才不惯她毛病,既然让她接手了就得按她的规矩来,她从不是个会宠孩子的人。
陈可一愣,接着大声质问,“娘,你是不是要扔下我们去改嫁?自从我爹死了你就贼奇怪,跟以前一点不一样,对我们不管不问的,成天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现在又拿这种鬼东西糊弄我们”
“小可!别说了!”陈丰宣沉声呵斥,他也没吃过苦,也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可这不是娘的错,娘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个连家门都很少出的普通妇人,没有抛下他们立马改嫁就很不容易了。
“哇~”陈悦被陈可的大嗓门和陈丰宣的低气压吓的哇哇大哭,却原地站着没往仲一身上爬,这毛病已经被仲一改掉了,哭的毛病却是个慢性的。
陈可自以为抓住了把柄,“哥你看呀,娘连九丫都不哄了,以前九丫一哭娘就会马上抱起来哄,还不是嫌弃咱们碍事了,不想要咱们了!”
仲一确实嫌弃他们,不想要他们,但现在她决定养着他们了,就一定会好好养着,不只供他们吃穿,还要好好改改这烦死人的臭脾气。
“你说我变了,那我以前什么样?家里有专门做饭的婆子,有专门洗衣裳被褥的媳妇子,有专门砍柴挑水的长工,我只需要每天哄着你们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现在我什么样?我要是挨个抱着哄谁去做饭洗衣裳?你去吗?你要是能找来不糊弄的吃食你就去找啊!”这种变故倒是方便了仲一,她跟前任性格不同,更没想过去做前任。
前任太多时间用在孩子身上了,惯的这几个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就是骄纵不懂事,要她来接这烂摊子她容易嘛!
陈可这下没话了,她属于生活不能自理兼骄纵不懂事的,除了刚学的绣花她连洗衣做饭都不会,五谷更分不清楚,让她上哪儿找吃食去?她闹腾的目的是吃好的,不是让自己受累去干活。
陈悦跟陈可一个类型的,她哭闹的目的是让娘亲抱着哄,要是能拿糕点糖块来哄就更好了,可那些全是奢望,只能自己抽抽噎噎的憋回去。
陈丰景蹲到离仲一最近的位置,他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让他呆在只有家人没有别人的地方就好。
陈丰阳不知从哪窜了过来,伸手就去拿碗,“娘,儿子帮你盛粥,咱娘俩吃一碗,叫六郎跟九丫吃一碗!”他属于那种油盐不进绳栓不住的厚皮猴子,正事不会干旁的会挺多,说不懂事有时又懂事,总之就是个主意正的。
陈丰宣叹口气,拿袖子垫着陶罐帮五弟盛粥。他是半个大人了,很多道理都懂,他理解娘因种种变故心情不好,因生活压力脾气暴躁,却没能力做什么,能做的只是不给娘添麻烦。
简单吃了顿半饥不饱的晚饭,六口人在木板床和干草堆上挤着睡了。
这一夜谁都没睡好,不是不舒服就是有心事,直到凌晨快天亮才慢慢睡熟。
仲一实在睡不踏实,眯到天亮就起了,到屋后小溪洗了把脸,便开始准备早饭,陶罐里的高粱米是陈米,多煮一会儿才好嚼,不然经常吃陈悦陈丰景的肠胃受不了。
没多会儿睡在门口干草上的陈丰宣也起了,看到仲一没多诧异*潢色小说,却终是忍不住把担心的事问出了口,“娘,咱们以后要怎么办?”
仲一淘米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问:“你有什么想法?”
陈丰宣抿着唇,半响才道:“儿子只知道应该挣钱养家,却不知道怎么挣钱。都是儿子的错,这些年只知道跟着爹读书科考,不曾关注过生计,什么都不会。娘,你教我好不好?就从做饭开始教,为什么陶罐装了水还要倒出去?不是装水煮粥吗?”
仲一咧咧嘴,差点喷笑出来,“得先淘米,就是把米上面的灰尘洗掉,洗两三遍之后就能添水煮粥了。”心中却是欣慰,幸好五个不全是熊孩子,最大的这个虽然生活不能自理了点儿,但还算懂事听话的,比她上辈子的小弟强多了。
教完陈丰宣煮粥的步骤,仲一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咱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能长久住在这里,先进山找口吃的,要是找到能卖钱的更好,卖了钱添置些粮食跟必要的物件儿,然后开荒种地。户籍是个大问题,以后盖房子还是开荒都得有户籍,改明儿去陈村村长家打听看看,咱们被除了族,户籍有没有挪出来。”
太平盛世,户籍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原籍上的地址要具体到村,外面多少产业不管,征丁税收科举开荒却是要按户籍来的。他们现在没钱改户籍做盘缠,也没亲戚能帮衬收留,就只能留在原籍,甚至必须回陈村。
仲一不太想去陈村,但时人排外,王家落户高村五十多年都要小心翼翼,她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在人生地不熟的古封站稳脚跟,陈村至少在记忆中是熟悉的,陈丰宣兄妹即使被除族也是陈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总会比别处少几个找麻烦的。
“都听娘的。”陈丰宣对此没意见,他本心里认为陈村是家乡故土,就算住到隔壁的高村也算背井离乡。
没多会儿粥煮好了,仲一又一边教陈丰宣一边熄了火,然后叫四个小的起来洗脸吃饭。
陈可起的很不情愿,嘴里嘀嘀咕咕,“床板咯死了,一点都不平,还没炕舒服呐,呀,水好凉,连个洗脸的热水都没有,也没有青盐,没有帕子,没有梳子,哎呀烦死了,这什么鬼日子嘛,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昨晚才被娘威胁了,她现在还不敢作,只能小声抱怨,告诉所有人她的不乐意,提醒她娘赶紧解决问题。她觉得自己的脸色没有前几天好了,之前红润水女敕的肌肤有点黄,还有点干,手也因为洗了几次碗粗糙了,以前可是滑溜溜连汗毛都模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