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拿扁担挑了三个筐子一个包袱,叫春宣春阳去捞鱼,自己挑东西回家。
还没进家门,远远的就看见自家院子里坐着个中年妇人,妇人对面并排站在春景和春悦,像是在训话,却不见春可的影子。
春山急忙下了土坡进院子,那妇人却是村长媳妇。
“娘!”春景看见就要过来,却突然停下,怯怯的看了眼村长媳妇,低头站下。
“大嫂子,今儿来是有啥事啊?”春山放下东西,推着两个小的进屋,“去进屋呆着。”顺手在屋里拿了凳子出来,坐到村长媳妇对面。家里几个大小凳子都是她这两天做出来的,村长媳妇**底下的是最好的一个。
村长媳妇一直沉着脸,见春山动作脸色更不好了,“虽说你不是长媳,这咋连待客的规矩都不懂了,进门往跟前一坐就不招呼了?不指望你能拿啥好东西招待的,也不好张嘴就撵人吧,你们能有地方住咋说都是我们家给的,这才坐多大会儿就不乐意了!”
“大嫂子这话我可听不明白。”春山对村长媳妇的火气莫名其妙。
“装啥糊涂,你办户籍那天我可一直在旁边来着。”村长媳妇端着副恩人的态度,很是看不上女户。
春山可不觉得,“是啊,你都看见了,这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没叫旁人伸手,地是村里补偿的不是我们跟谁要的,大嫂子家给啥了?哦,你要是说锄头镰刀啥的,那是我跟你家借的,你不想借了直说嘛,不用挑我理,我家连烧水壶都没有,可不敢给你喝生水,要不等我挣了钱买了壶再招待你?”
要是闲磕牙的就赶紧走吧,她可不想招待,啥事都说得满村子知道的婆娘她可不敢留。
村长媳妇瞪大眼尖声道:“你个没规矩的野婆娘,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整个村子都是村长说了算,让你们住这就是恩德,我挑你理咋的,我今儿个就是挑你理来的,瞅瞅你养的都啥玩意,挺大的姑娘啥啥不会还上人家门口去欺负小娃,俩小崽子几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完犊子货,大”
“慢着!”春山起身打断她的话,“你说啥?你打我家孩子了?”怪不得刚才春景一副怕怕的样子。
村长媳妇被吼的一惊,缓过来更气了,“就打了咋的,我做长辈的还不行管教娃子了?!”
春山也生气了,“陈大嫂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我家孩子我自己会管教,用不着外人插手!”
“呸!才刚除族几天就分不清辈分了?我算哪门子长辈?我是他们四爷爷家的大娘!”村长媳妇不屑的啐了一口,除了族长家,哪个不是对她家恭恭敬敬,一个除族的哪有底气跟她吵。
“陈大嫂你也说了,我们是被除族的不姓陈了,我家孩子可没啥四爷爷啥大娘的。你要是拿村长来说事,就请村长亲自来主持个公道,我闺女咋欺负别人家小娃了,你又是咋欺负我家小娃的。”春山估模着春可出去惹祸了,被人家家长找上门,但春可打架是不可能的,最多嘴巴上欺负欺负,比不上春景挨打严重,村长媳妇不能得罪太过,两相抵消是最好。
村长媳妇却不愿意配合,她平常在村长面前老实贤惠通情达理,在别人面前总爱摆个官太太的架子,请村长过来不是要露馅!
“别跟我瞎扯旁的,不一个姓我就不是长辈了咋的,村长家的婆娘还管不得你们?”村长管男丁,村长媳妇管女眷,她今天非得出口气不可,老闺女都哭成啥样了!
“哎呦您快走吧,母仪天下管教外姓女眷的可不是咱农户招待的起的,您刚才那句就当我没听见!咱饭都吃不饱的可不想惹祸!”春山拽起村长媳妇就往外走,半扶半架送出老远,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哼,想管教我们,等做了皇后再说吧!
别以为她外来的不知道,有品阶的官夫人都管不得别人家的事,一个村长媳妇就协管的权力都没有。仗势欺人的那些都是有势可仗的,村长可没让他婆娘来管教他们。
等村长媳妇没了钳制,春山已经进院子了,气的待要跳脚大骂,脑子里突然闪过母仪天下四个字,再没见识的村妇也知道啥意思,回想刚才的对话,她好像确实说了那么一两句犯忌讳的话,但又似乎没说过,可心里确实那么想的,她到底说没说?
村长媳妇一着急有点懵了,心中害怕自己真说了,又怕是春山在糊弄她。刚才春山说就当没听见,那她就当自己没说过吧,嗯,就这么办,不能告诉孩子爹,也不能给春山机会去告状。想着,急忙忙的往家去了。
春山叹气,这算不算得罪了村长家?古封的村长比现代的村长权利大很多,村长媳妇回去吹吹风,他们家就有一地的小鞋穿。
“可啊,今天怎么回事?你去村长家了还是他们家呀,脸咋整的?!”之前在院里跟村长媳妇说话的时候看见春可在屋里,没想到竟是带了伤的。
春可正趴在草垫子上淌眼泪,每天早上都要花半个小时梳的发髻有点散乱,精致漂亮的小脸半边通红,一直舍不得换下来的粗绸绣花长裙上都是土灰,后背胳膊上还有黑乎乎的手印子。
她跟前春悦正蹲在那对着哭,春景傻呆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别哭了,除了脸上还哪儿伤了?身上有事没?三景跟小悦是不也挨打了?打哪儿了?”春山想把春可拉起来,怕自己手劲大整疼了她,没敢动,转头去问两个小的。
“哇~!娘~!”小孩子不能哄,越哄哭的越厉害,连之前板正的毛病也犯了,抓着春山的裤脚就要往身上爬,拽都拽不住。
春景站那不动,眼皮子都不给抬一下。春可也不咋呼了,抽抽噎噎的继续在那淌眼泪。
春山急了,直接用吼的,“说话啊,到底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