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如同巨大的火焰,尽情的炙烤着大地,地上的蝉似乎受不了酷暑,呱噪声喧嚣尘上。
连翘双手捧着一碗绿豆海带甜汤,刚一踏进门槛,便瞧见地上一片狼藉,失声喊道,“贼,有贼啊!”
便喊着就要夺门而出,却见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连翘,是我啊!”
连翘刚提起脚步,身子突然给顿住了,转身回过头一看,只见自家的小姐正蹲在地上翻箱倒柜。
“小姐,你吓着我了,还以为家里遭贼惦记了呢”
连翘走到自家小姐的身边,只见她在翻找从太师府里带来的行李箱,疑惑的道,“您这是要找什么呀?”
上官嬿婉继续埋头翻找,“鞋!我明明记得把鞋子都装进箱子里头的呀,怎么会找不着了呢,真奇怪!”
“鞋?”
连翘思索片刻,“您是指之前绣的一大堆码数大小不一,却都是同一款的男靴?”
上官嬿婉点点头,不一会儿的功夫,又翻出一大堆衣裳鞋子。
连翘径直的走到旁边一个衣柜处,从最低层翻出一大堆男靴,全数搬到上官嬿婉的面前,“小姐,东西都在这儿呢,瞧您那紧张的样儿,一双靴子都能比‘夜光杯’重要。”
上官嬿婉紧蹙的眉头全数松展开来,笑道,“我还以为不见了呢,幸亏,幸亏……”
这些靴子都是她熬红了眼,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为得就是能让尉迟恭穿上她亲手缝制的温暖牌靴子,上官嬿婉像是在欣赏一件件宝贝似的,眸光自始至终都不忍离开。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来,又跑到床底下翻出一双靴子,上面打上很多细密的补丁,然而鞋面却是干干净净的。
上官嬿婉捧着靴子,跟自己缝制的靴子一一比对,自言自语道,“这一双的码数正好!”
“哇,这是鞋子吗?”
连翘望着这双洗得有些泛白的男靴,惊讶的道,“太师府里,随便一个下人都穿得比这好的多!”
“相公节俭惯了,能用得他都舍不得丢”
上官嬿婉蓦然想起上一世,自己丈夫的靴子跟衣裳,都是洗得泛白也舍不得丢弃,即使是后来当上了护国大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节俭,然而这个男人对于手下的兄弟跟她,在金钱上却是毫不计较。
“钱对我来说够花就行,但是我不能苦着你,别人家娘子有的,我家娘子也得有,我要让你以嫁给我为荣。”
上官嬿婉突然想起上一世里,自己丈夫曾对自己说过在这句话,只是那时候的她根本不屑一顾,后来的日子里,每每看着他从战场上回来,身上又添了许多新旧刀疤,都像是从鬼门关兜几圈又回来。
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而自己的丈夫则是身经百战,用一身铮铮铁骨,硬是为她打下一片天,上一世里的她没能领会他的好,上天赐予她一个天下无双的好男人,她却执着一个负她的男人。
上官嬿婉把靴子紧紧抱在怀中,眼里噙着淡薄的朦胧,“你一直默默守护着我,然而我却不配当你的妻子,连一双靴子都没能为你缝制过……”
“小姐,好端端的您怎么又伤感了?”
连翘替上官嬿婉拭去眼角的泪水,把她扶到圆木桌前落座,“若是让姑爷瞧见你这副模样,准心疼死了!”
上官嬿婉破涕为笑,“你这嘴巴呀,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也不知是学谁的……”
连翘正欲反驳,只听见外边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准是姑爷回来了,我这就是去瞧瞧!”
话音未落,连翘身子一闪,像一阵风似的给刮到了门外,后头传来上官嬿婉的声音,“悠着点儿,小心给摔着了!”
“知道了!”
门外头,传来连翘拉得长长的尾音。
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长心眼儿呀,都已经十四岁的人了,明年就是及笄之年,却还是跟个孩子一样长不大!
上官嬿婉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继续去整理靴子,幻想着自己丈夫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靴子的情景。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头传来连翘急促的呐喊声。
上官嬿婉刚一抬头,只见连翘像一阵风似的又给刮了回来,“发生什么事了,瞧把你给急的,急事慢慢说,不急的事好好说,都教你多少回了。”
“姑爷,姑爷他……”
连翘大口喘着粗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扶在门框上,“刚才尉迟将军府上来人通报,说是姑爷要出征了,怕是这会儿已经出发了!”
出征?
上官嬿婉怀抱着手中的靴子,只觉得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一抹黑,她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这刚大败乌拉尔国,怎么会突然又起战事了呢,莫不是边关出了什么大变故?”
“边关没出事,倒是江北一带出大事了,说是出了一群悍匪,圣上要尉迟将军立即出发剿匪,姑爷就被尉迟将军给一同召去了”
连翘很是疑惑不解,“姑爷新婚燕尔的,为何剿匪还非得捎上姑爷呢,难道千军万马还不够他指挥的?”
上官嬿婉沉默不语,这其间的缘故他人不知明理,她可是心知肚明尉迟淼为何时时事事,都带着自己的丈夫作战,“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俩现在出发去找将军!”
“现在?我们能赶得上吗?”
连翘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自家小姐居然要去追姑爷,惊骇的道,“大军这会儿怕是都要到城门口了!”
上官嬿婉望了一眼怀中的靴子,微微一咬牙,“事在人为,走!”
上官嬿婉说走就走,连翘只能紧紧的跟随在她后头,两人刚出了大门口,远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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