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信君楚月进行了一番精心的布置,力求每个环节都要无懈可击、顺理成章。
自己的食邑范围不大,就在邯郸的繁华市井街道,以翠屏宫为中心的数里范围之内,这里有很多茶肆、酒楼和民营烟花青楼,赵国邯郸那个著名的怡红院已经被收为官营、最后成了乐府,其当家的红人“米宝儿”(赵香君)已经成为赵国乐府二品女郎中、担任了赵国首席乐师。
于是,建信君首先有了一段和纪姬的对话。
建信君楚月:“夫人,你总在这府上闷着也实在没意思。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叫上几个下人丫鬟,去街面上散散心,也探察一下咱们的封地,看看租子收够了没有,有的是不是该给长一些了?--最近,从秦国那边有一些很有意思的胡商过来,带来了一些新奇的玩意。--你还可以去乐府听听音乐、看看歌舞,权当清静一下耳目嘛。”
纪姬久居宫中,平日里足不出户也是烦闷,她痛快地答应了。“唉,也行啊!顶着个有名无实的文成侯夫人头衔,老娘都快被气死了。--你真是没用,不可救药了!”
建信君恭顺地低头:“是,是。--人前你给我个脸面就成了。夫人愿意怎样,悉听尊便。”
纪姬不再搭理他,喊来几个丫鬟、仆役去相伴逛街了,她也很爱面子,竟然不穿着华服,唯恐让人认出自己是建信君(文成侯)的夫人。
在乐府亭台之上,纪姬与赵香君会了面。对于香君这位大名鼎鼎的宫廷乐师,纪姬与她十分熟识,也颇为欣赏。大概是歌姬出身,赵香君一直未出阁,她还是秦王的母亲赵姬在青楼之中引为知己的小姐妹。对于纪姬的来访,赵香君也大吃一惊。
“这不是纪姬吗?--啊哦,是文成侯夫人,那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你过的还好吗?”香君热情地打着招呼。
纪姬有些羞愧地说:“不好,不好!--建信君你又不是不知道。”
香君抿嘴浅笑,一双会说话的明眸眯成了可爱的弯月。她给纪姬施礼,“夫人你知足吧,宫中没有子嗣的宫娥们现在惶惶不可终日,谁知道何时大王升天了,她们不会被迫令殉葬。可怜呀!汝能逃月兑出来,还不是王上垂怜?--可喜可贺呀!”
“来,摆上筵席。让小的们来上一段曲子和歌舞助兴,咱们姐妹好好聊一聊、叙叙旧。”
纪姬感激地说:“俺现在不是王妃了,难得妹子还这么礼重。”
香君揽着她的手臂,“都是女人,在这深宫里讨生活的,还不是同样的苦楚。别看我做着什么郎中,管着这多伶人,还不是连个家眷也没有?也不去想了。”
纪姬有些惋惜地说:“妹子天生丽质,也该寻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
香君举起玉杯:“来来来,喝酒、吃菜。---不说这些了,这把年纪了,也不能生育子嗣,谁还要?”
纪姬颇有同感、怅然若失地说:“也是。姐姐跟君王在一起,也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若是有了,也是王子、公主来的母后了-----”
香君故意调笑道:“文成侯(建信君)不行?你们合作弄出几个小侯爷,不也很好嘛?”
纪姬:“这就是做女人的悲哀呀!自己又做不得主,摊上个比你还女性的男人,也不知哪辈子做下的孽!”
香君同情地说:“这个,妹妹有些耳闻。你也别太伤心了,只管自己快活不就行了!以后,常到我这来走走。有时间,我也去府上拜访夫人。”
纪姬无可奈何地说:“我那里你就别去了,见了建信君,你不是还要取笑我的。”
香君笑道:“那有什么?--文成侯(建信君)是女人啊,就当姐妹相聚吧。”纪姬粉面通红、羞愧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花布履不说话。
彼此之间一来二往的频繁走动过后,纪姬和乐府女郎中香君成了无话不谈的体己好朋友,两个人都是那么俊秀美丽、知书达礼、精通音律。建信君也在府上热情招待香君,任凭她们打趣取笑也不反驳,只是尽地主之谊。
纪姬很喜欢去乐府那里,能听到动听的丝弦鼓乐、看到令人陶醉的歌舞,这让她仿佛重新又回到了在宫里的奢靡日子。聪颖非凡的香君也是在投其所好、两面下注,她十分清楚建信君在赵国太子嗣位之争中所处的位置--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政坛人物!他能够甘心于厮守田园吗?建信君基本足不出户了,可他的手下没闲着,其府上来去匆忙的访客们难道只是为见他一面、寒暄个冷暖吗?
有的时候,香君很忙,她时常需要安排伶人们去给高官们的筵席歌舞助兴,甚至自己被点名前去献艺。能够给她下令的人自然是赵国代理相国、春平君太子赵显。
春平君喜欢呼朋引伴饮酒作乐、尤其喜欢让美姬来相伴,品貌不俗、才情横溢的乐府女主管赵香君自然也逃不过他的魔掌。赵香君不敢激烈反抗、被顶头上司蹂躏了也不敢声张。
“太子,你放过我吧。我是琴师,还是这赵国的郎中啊!”,赵香君无力地推拒着春平君的拉扯。
“怎么,你还不情愿?你还想着给谁立牌坊呢?当年,你当歌姬的时候的。本太子是怎么奖赏你的?那怡红院里大大小小,我哪一个没上过?--你若是跟了我,还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春平君有些恼怒地数落着她。六神无主的香君只好停止了抗拒,任凭他所为。
“这还差不多!很快,本太子就要得了大位。到那时候,还能不惜香怜玉重重地赏赐你?汝是要官还是要财,还不是君王一句话。美死吧你!”,春平君急切地腾身上去。
“不要这样粗鲁!--可怜小的质弱则个?”赵香君哀求着,咬紧牙关、蹙眉忍受着太子赵显的粗暴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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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寂寞的阁楼中、身边无人的时刻,赵香君才敢对着铜镜落泪,她不喜欢这样总被人欺负的生活。她不想再嫁人,在民风古朴守拙的先秦也不会有人再娶她。就算她出了阁,也只能去做一名小妾,所以她只想着醉情音律、乐享自由。可是,造化却总是捉弄人,都怨自己生就一张玲珑美丽的面孔!她懒得梳理鬓发,懒得去摆弄珠翠,甚至有意不去穿着色彩鲜艳、纹饰美轮美奂的衣裳,可是就像芙蓉一样,哪怕从污泥中生长起来,不施粉黛也依旧是亭亭玉立、风雅清丽,眉宇之间、举手投足、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韵味,引得春平君浪蝶翻飞前来骚扰。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念--纪姬!对,就是她。为什么自己不李代桃僵、借此金蝉月兑壳呢?纪姬原来是孝成王的妃子,也就是春平君的“母后”,可她现在已经不是王族了,她只是建信君的妾、一个普通的贵妇而已,而且是一个**得不到满足、在恨海中挣扎、难以自拔的女人。
香君暗暗责备起来自己,“该死的坏主意,不好!--纪姬现在是我的姐妹呀,怎好鼓动她行侼乱之事?”,这种想法刚刚落定,又一个想法又起:“纪姬这个样子,寂寞空虚、无聊透顶,我这是在帮她呀!--建信君(文成侯)是个阴阳分不清楚的人,纪姬跟着他不是在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