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双澄澈如山泉的眼眸,端木幽凝知道东陵孤云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眼底深处却有着隐隐的紧张和期待,是怕自己会拒绝?
微微一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眼底的紧张瞬间化为柔和的笑意,东陵孤云轻声开口:“我以为你会说男女授受不亲,或者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之类的话。”
“你知道我不会说那些俗不可耐的话,才开口挽留我的,不是吗?”端木幽凝忍不住失笑,“何况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但凡你有所求,尽管吩咐,我会照做。”
东陵孤云皱眉:“我要你留下來,是求你,不是命令,但你必须答应。”
求?他居然说求?一向孤高冷傲、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东陵孤云,居然对她说“求”?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东陵孤云对她的确是不同的?
感动之余,端木幽凝自然越肯定了东陵孤云的心意,眸子越见温柔,却偏偏一笑反问:“既然不是命令,我为何要答应?”
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东陵孤云傲然微笑:“因为这是我求你的。”
这话说得很狂,但是端木幽凝很喜欢。抬头看着东陵孤云的眼眸,她突然很想永远靠在他的怀中,一生就这样安静地度过。东陵孤云似乎果然与她心有灵犀,因为就在此时,二人突然同时开口:
“抱抱你好吗?”
“抱抱我好吗?”
东陵孤云怔了怔,笑着将这个不知何时走进他心中的女子搂入了怀中,顺势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等我睡着了,你便离开。”
端木幽凝一怔:“为什么?”
东陵孤云微微一叹:“因为若是等我醒了,还是会舍不得你走。”
端木幽凝反手搂紧了他,柔情无限:“好。”
温存了片刻,她听到东陵孤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便收拾好床铺,伺候他上床歇息,并坐在床前相陪:“睡吧,你睡了我就走。”
东陵孤云点头,果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一开始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时不时地睁开眼看看。大约盏茶时间之后,困意终于席卷而來。等他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端木幽凝才悄悄起身离开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不在朝朝暮暮。如今暂时的道别只是为了将來更长久的相守,无须如此不舍。
虽然佳人已经离开,东陵孤云这一夜睡得却还算安稳。直到天色大亮他才醒來,转头时却现枕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娟秀中不乏俊逸的字:“你睡着的样子好美。”
东陵孤云笑了笑,仔细将纸条叠好压在了枕下,这才起床洗漱了一番。便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肖展飞的声音跟着响起:“王爷,您起來了吗?”
“嗯。”东陵孤云答应着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欧阳玉婷來了,”肖展飞笑得贼兮兮的,“说是有事与王爷面谈。”
她來做什么?东陵孤云眉头一皱,迈步就走:“展飞,我今日才现,原來你还有经商的天分。”
“真的?”肖展飞惊喜不已,“为什么?”
东陵孤云头也不回,凉凉地回答:“因为你笑起來特别奸。”
啊咧!肖展飞瞬间垮下一张俊脸,然后捧着受伤的小心灵跟了上去。
欧阳玉婷正在大厅内焦急地等候,看到东陵孤云进门,她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王爷!那个……玉婷见过王爷,冒昧打扰,还请王爷恕罪!”
东陵孤云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不必客气,有事?”
因为他这硬绷绷的态度,欧阳玉婷心中立刻有些不舒服,不得不尽力维持着笑脸,并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渴慕:“王爷,玉婷此來乃是为了丞相府的窃案,不知可有什么进展了吗?”
昨天才开始查,今天就要进展?你当我是神仙?东陵孤云暗中冷笑,摇头说道:“还沒有,若有进展,本王会派人知会欧阳丞相,你且回去等候消息吧!”
你……欧阳玉婷大怒:见面刚说了两句话你便赶我走?我有那么不入眼吗?!咳嗽一声,她故意矜持地说道:“王爷,丞相府失窃非同小可……”
东陵孤云目光一冷,尽管什么都不曾说,欧阳玉婷却吓得心中一跳,强笑着临时改了口:“当……当然玉婷绝无催促之意,只是父亲已将此事交予玉婷全权处理,并……并要玉婷前來问问王爷还需要什么,玉婷……必定尽力相助,好让王爷尽早破案。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玉婷愿听王爷任何吩咐……”
可恶!东陵孤云明明什么都不曾说,她却依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压力,压得她话都说不完整了!湛王的冷酷果然不是传言!
东陵孤云眼中的冷芒渐渐隐去,淡然摇头:“不必,本王有可用之人,不劳欧阳丞相费心,你回去吧。”
今日此來原本是想借机与东陵孤云促膝长谈,以让他尽快看到自己全部的优点。谁知话还未说几句,东陵孤云便两次要求她离开,欧阳玉婷暗中早已气炸了肺。有心赖着不走,又着实害怕这个男子的冷酷,她只得不甘不愿地起身告辞:“既如此,玉婷便先告辞了,以后再來拜访。”
看着她的背影,肖展飞剑眉一扬:“我就说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过说也奇怪,你又不是今日才出现的,她早怎么不來纠缠?”
“有何奇怪?”东陵孤云看他一眼,“欧阳玉婷自小痴迷武功,这些年一直在外学武,刚回到丞相府不久,这才有机会结识了无风。”
“哇哦!”肖展飞不怎么诚心地赞叹了一句,“如此说來,她还是武功高手了?”
东陵孤云皱了皱眉:“普通女子之中,算是个高手。”
肖展飞点头:“比七小姐呢?纯粹比武功,不包括其他。我知道在你心中,七小姐世间无双。”
不理会他的调侃,东陵孤云毫不犹豫地回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完全沒有可比性。”
“那就是不够瞧了?”肖展飞不由撇了撇嘴,“既如此,她还敢肖想王爷?果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东陵孤云挥了挥手:“随她,不必理会。展飞,今日本王心情好,带你去吃点心。”
“好!”肖展飞乐得眉开眼笑,继而哼了一声,“什么请我吃点心,我看是你想见某人了才对吧?”
晏寻欢的点心铺依然客似云來,笑语喧哗好不热闹。被东陵孤云赶出门的欧阳玉婷气恼不已,干脆跑到此处要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先消消气再说。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得到东陵孤云全心对待的端木幽凝已经在暗中憧憬着两人美好的未來,心情自然昂扬得不得了,做出來的点心竟也比往日好吃了一般。
看到她的样子,晏寻欢只是苦笑:姑娘,好事将近了吧?看來我在玉麟国的日子的确不会太久了。可是这么久以來的痴痴等待,真的要如此无疾而终吗?
正在忙碌之时,肖展飞溜溜达达地來到后厨,故意趴在端木幽凝耳边低语:“七小姐,王爷來了,在老地方等你。还有,点心和茶水照旧,他喜欢什么你知道。”
看到肖展飞明显知道一切的笑容,端木幽凝微微有些赧然,点头答应了一声:“好,马上來。”
肖展飞所说的老地方恰好在欧阳玉婷选的那个间隔壁。独自一人坐了片刻,却越來越是气闷和心烦意乱,她便起身结账,准备回府。谁知刚一打开房门,却正好看到东陵孤云拾级而上,如玉的容颜依然无人可比的晶莹精致。
大喜之下,欧阳玉婷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王爷!你也來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这就叫有缘千里來相会……”
肖展飞一阵恶寒:拜托!是无缘对面手难牵才对吧?
东陵孤云的眉头同样因为这句话而不自觉地一皱,淡然回道:“你要走了?请便。”
说完绕过欧阳玉婷就要进房。欧阳玉婷哪里肯放,忙抢上一步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只是要去拿些点心,既然王爷來了,便算我请客!小二……”
“不必,”东陵孤云冷冷地打断她,目中冷意幽然,“我已说过窃案无进展,本王沒有什么跟你说的,你走吧!”
饶是欧阳玉婷再三隐忍,却也有些怒意勃,咬牙说道:“玉婷并无恶意,王爷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须知……”
一句话未说完,端木幽凝已经端着托盘上了楼,见状自然一愣:“湛王,你们……”
“沒事,进來吧。”东陵孤云回头便走,“展飞,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放行。”
肖展飞答应一声,并不理会脸色难看之极的欧阳玉婷,自顾自地抱着门前的柱子画圈圈:说什么带我來吃点心,分明是你要与七小姐幽会,让我跟來给你把风的!可恶,画个圈圈诅咒你……
刚画了一个圈圈,房门突然被打开,东陵孤云端着一盘点心出现在门口:“诅咒我?”
“沒有!”肖展飞义正词严地大摇其头,“我只是在考虑,如果有敌來犯,从哪里撤退最安全……”
东陵孤云点头:“乖,这是你最爱吃的蝴蝶酥,多吃点。”
肖展飞顿时感动得眼泪哗哗:“多谢王爷……”
一把抓过盘子,嗷,还等什么?多吃点,吃完再去拿,记王爷的账……
东陵孤云转身进门,只留下一句话:“不必客气,反正你自己付钱。”
砰,房门被关上,肖展飞满嘴点心,端着盘子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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