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城,我以为一切到此结束,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我错了,这才是问题刚刚的开始。『**言*情**』能量收纳盒中的海浪图,打开又合上,一点新进展也没有,它们被搁置在能量收纳盒中,我却没有心情拿它出来练习。经验棒就摆在我常放的位置,它们在一点一点被它的主人冷落,经验棒中储存着我平时灵力操控练习的经验感,一旦它被荒废,灵力挥也会渐渐减弱。
看着古老的瑚虫制成的蓝色能量收纳盒,盖子向上打开,里面是平静的能量水,这海水,和水城外的实际海水是有区别的,这水贮存在能量收纳盒中,留着专门给精灵练习能量的。平时,没有打开的能量收纳盒中的能量水是静止的,它就像缩小版的海面,你,只需要拿出经验棒,在那能量水上,用意志练习海浪形成各种形状,当一个能量技能练得纯熟,就可以接着练习下一个。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收纳几十个海浪形状能量。然而,当我再进行下一个海浪形状塑型时,却怎么都无法集中意志,完成它。经验棒点在了能量水中,意识却无法集中,而是被一个人影不断搅扰,刚刚聚拢的海浪,在快要成形的半途中又溃然倒塌,或者是,能量意识从底部撼动,触到了成形的顶部,然后它们在你眼前崩塌,又回归平静。
我“啪”的一声关上了能量收纳盒,定了定心神,却还是乱的很,灵力操控练习,最需要的就是凝神静气,然而,现在只要我静下来,脑子里就会不自觉的出现一个人的影子,那晚,他在海边对我说的话,他灼烧的目光,这一幕幕都会在我脑海中重放。
为了赶走这些扰人的画面,我去了水城外南面的花海,想去静一下心,也许换个环境练习,会更顺利些。
看着花海中五颜六色的碗花,围着水城南面的斜坡,一直延伸下去,看似永无止境,没有尽头,放眼望去,一片五彩斑斓的地毯,将古老的水城南面装饰的异常鲜丽夺目,上空,不时流赫族精灵的身影,缓缓飘荡过去,像极了人类世界天空中的云朵,水城的上方也是一层蓝色,只是没有星星太阳,没有白昼之分。
我走在花海中,没有像以往迫不及待的找到我的老地方坐下来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却害怕停下来,或坐下一动不动,因为,如果我安静下来,那些恼人不受控的画面又会来缠着我,我就这样往南坡下走,一直走,走在花海中,不时抬头上方,飘过去的身影会吸引我的注意,脚下的海蚌石更加增添了颜色的鲜丽,那种块状的平整的石头的颜色,跟碗状的花的颜色相互交映,就像荷花与莲蓬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莲蓬是圆形了,而海蚌石是不规则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没有到达水城的尽头,我忽然回头,朝着相反的方向望了一眼,古老的水城,像一座城堡,矗立在远处,斑驳暗淡的外墙与这鲜丽的花朵形成鲜明对比,水城看上去虽然古旧,但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从水城中直插天幕的光柱,照耀着整个水城,同时也给水城内的精灵释放能量,精灵吸收了这种能量才能维持体力。
我决定不在往外走,而是往回走,像这样走着,我的心绪会平静一些,不再被那些画面纠缠,只要我活动,这种被纠缠的透不过来的感觉,就会得到一丝缓解。
可是,当我快到南城脚下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抬头一看,是莎若。
“隐默,最近你憔悴了。”这是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见到莎若那一刻我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喜悦冒上心头,但,这股短暂的喜悦随即被另一种阴霾取代,不知为什么我现在不想跟莎若谈话,于是,我转身,打算往回走。
莎若跟上来,“隐默,”她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底气,叫住我。“我们谈谈好吗?你一个人在南城坡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也不是办法。”
“我什么都不想谈,我要回去练习了。”我背对着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沮丧极了。只想快点逃开,一个人待着,可是,一个人静下来时,脑海中那个人影就会来纠缠我,我的练习在一天一天毫无进展中。对于一个精灵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你不能只顾逃避,隐默!”莎若一语道破天机。
“我没有!”我嘴上死不承认,甚至激动的转过身,盯着她看,但随即眼神别开了,实则内心底是怎样的?莎若似乎比我本人看的更清。
“你为什么要拒绝他呢?那个人现在因为你的拒绝很难过。而你,我看也不比他好到哪去呀。你为什么要做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让自己陷入矛盾痛苦中?”莎若不愧是莎若,她把我的心看的透透的。
我只得陷入沉默。莎若的每一句都说中我的要害,然而,我想去反驳,却又感到无力。她说的是事实,而我,为什么要这么矛盾?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和他在一起?”莎若的语气有些怪我不争气的意思。
“一个精灵怎么能和人类在一起?这是不可能。”我斥驳。
“有什么不可能?既能相爱就能在一起!”莎若说的理所当然。
“我们那不是相爱,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并没答应过他什么,是他一个人执迷不悟。”我强硬的纠正。
“隐默,你诚实一点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承认,还在自欺欺人,你敢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誓吗?”莎若开始指责我的固执。
“得了吧莎若,别以为一切都是你认为的那样子理所当然的生。告诉你,我不是人鱼族,我是花激族。那不该是花激族精灵该有的东西。”我被莎若咄咄逼人的口气激恼了,而且语气激动的好像说错了什么话。莎若的表情由方才的激动转变成了黯然,神色中多了一抹说不出的隐痛。我还是迅速捕捉到了这种神色里的变化。所以,我断定,有些话我说过了。
在水城,人鱼族是不被一些精灵族太过看重的,因为他们对于水城并没有担负起实质性的守护责任,所以有个别一些精灵族是瞧不起人鱼族的。认为,他们只会唱歌跳舞,除此之外,他们对水城毫无实质贡献,假如,某一天水城面临危险,人鱼族是没有力量可以帮上忙的。他们不是战士,用人类的花来讲,他们是艺术家。才艺展示才是他们在水城的使命。
“对不起!莎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其实,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觉得人类会和精灵有结果吗?你觉得我和他真能在一起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别忘了,你属于水城的精灵,一半是鱼身,大家生为精灵一份子,对于水城的守护都有一份使命在身———”说出这样的话,说实在的,能和好朋友这样聊聊,真的比一个人心里好受多了,但随即一股悲伤便占据了我心头,说着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却是失落的,和无奈,甚至违背了心底里那个自己,所以,我才会这么矛盾。我无视这股悲伤和失落,不去理会心底那个我的感受,独自吞咽消化,这种矛盾和难过。
莎若抬起头,露出释然的笑,看着莎若每次脸上又很容易露出那种有力量的笑,总能让我心松开,我忽然觉得,面对伤害,莎若总是勇敢迎上去承受它,虽然人鱼族不具备其他精灵强大的灵力操控,但他们承受伤痛和伤害的能力却令其他精灵望而生畏。『**言*情**』他们才是最有勇气和奉献精神的精灵一族。
面对莎若又一次宽容的接纳,我突然对她升起一股敬佩之情,莎若总能活出她自己,即使伤害阻碍了她,她也从不违逆自己的意愿,那才是她美丽动人的地方。就像她的头,火红色的,象征着熊熊向上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隐默,其实,我是替你心疼,如果我们生为人类就好了,做精灵其实很累。”这是莎若头一次对自己是精灵身份表示了异议。有时,我会觉得莎若说的大部分是真话,能一针见血的指出要点。
面对那样的莎若我只能表示赞赏和钦佩,但我们终究是精灵,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莎若,忘了他们吧,他们不属于水城,我们也不属于那个世界。”我跟莎若对这件事的态度区别在于,莎若永远知道向前去追求,她的热情,就像疯狂的艺术家一样,执着到底,她会跳月兑出眼前的束缚,甚至克服种种障碍,去登上彼岸,可是,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成功呢?也许,结果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而我,恰好与莎若相反,永远跳月兑不出眼前的束缚,甚至,被束缚惯了,不愿跳月兑出束缚,但内心还存在一个原始冲动的我,在不甘的抗议。我嘴上劝莎若,喉咙却像吞咽火焰一样灼烧的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以前我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
莎若哭了,“对,是,我们是水城的精灵,对水城有守护的责任,但我们人鱼族也有类似人类的情感,叫我怎么忘?你忘得了他吗?你忘记了吗?你敢说你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我也忘不掉!可是,忘不掉也要忘。”我现,自己有时是这样的麻木冷酷,对自己,亦或,对身边的好朋友,莎若之所以哭,是因为她会痛,但是我,只是感觉到冰冷。这种冰冷也是属于我的一部分的,它此刻也打压了心底的那个扰乱我的自己,现在,那个心底的自己暂时消失了,也像是被我恶狠狠的关了起来,中伤了,没了可以挣扎的力气。
时间是平息一切的良药。我带着某种复杂的心态克制自己,让自己潜心修炼自身的灵力。但群殴越是想好好练习,越练习不下去,一集中意识,先我就得控制自己,老想着一定要认真练习,心中一直默默念叨这一句,却意外现,我之所以要这么不断提醒自己,是我不能静下心,一旦静下心意识就会不由自主的跑到别的上面去,那就好比,我意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口,我一个稍不注意,意识就会流失出去,要集中它根本很难做到,我就得必须重新整顿自己的意识,所以,才会需要不断提醒。可是,无论我怎么告诉自己,应该集中意识练习能量操控这件事,还是会出现纰漏,因此,能量收纳盒中的,能量水,刚刚做起一个海浪结构,很快它就又消失,能量水,平静一片。
如果,再照这个状态下去,一定会被精灵长老知道,因为我们会每隔一段时期,举行一次灵力展示大会,然后让精灵长老们在给予指点,让自身修炼达到更完善地步。然而,展示灵力进展的时间快到了,而我却没有一点新进展。
我不知道到时候该怎样跟花激族精灵长老交代。
一年一度的灵力展示大会将会先在各个族群内部先行举行,然后挑出精干杰出的代表再去水城各个精灵族间进行一次展示,最后再上报到水城最高级,这些精灵将会代表整个水城精灵被授予最高荣誉称号,为各自精灵族争得荣耀的同时,还会被赋予最高使命。
无疑,我也会参加这次灵力的展现。而且在去年的灵力展示大会上,我在族群里获得优秀灵力操控师的称号,这个称号会受到精灵长老的关注,也会被给予厚望。但是,现在的我,光挥出平时的灵力是不够的?灵力展示大会是不允许出现之前展示过海浪形态能量的操控,必须有新的创意。这些灵力展现,会毫无保留的说明你平时在某个阶段下的工夫。有没有勤加练习自身的灵力,还是荒废你被赋予精灵灵力的能量天赋,这都将从灵力展示会上看出端倪。
无疑这对目前处境的我来说情况是极其不利的。
在形的方面我还是可以勉强控制,但是在力道能量支配方面,就需要更加集中的意志力才能使成形后的海浪,自由控制它,并且还要挥其力量是否精准。
显然,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做出这么高精准的能量操控技能,因为操控海浪的力量,需要的就是意识,意识是基础,纵使我想让自己集中意识,可是,现在的意识不再像以往那样任由我自由控制了,这种状态一定会在灵力展示大会上,被精明的精灵长老一眼看透。
想到这,我突然憎恨起自己来,也憎恨起那个叫宇豪的人类来,恨他为什么会让我这么矛痛苦,恨他为什么会闯入我的世界扰乱我之前平静的生活,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可是,不论怎样今年的灵力展示大会,我还是会如期参加。
但就在头天晚上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这件事对我的打击不亚于量能的减弱,甚至超过了我目前的承受能力范围。
莎若急匆匆找到我,她的神情灰暗充满了难掩的哀伤,我差点被她的模样吓到,要知道明天的展示大会他们族虽然不用参加各项灵力展示,但是会负责现场奏乐,整个会场都要他们来布置,而现在的她不像是有所准备的样子,倒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慌里慌张的跑来。”直觉告诉出了什么事,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跟外界有关。
“陆宇豪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莎若语气异常激动,起伏的胸口,激烈的跳动着,连肩膀也再颤。
“你在说什么?谁死了?陆宇豪?”陆宇豪是那个人类的全名,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莎若口中死字,却像刀尖一样,一下一下刺激着我的耳朵。
“我说,那个叫陆宇豪的人类死了,他死了———他是跳海死的,就是因为他———他———”莎若几乎激动带着哭腔。但又不忍心继续往下说。
“他到底因为什么?”我终于明白过来,他就是那个陆宇豪,他就是那晚与我见面的人类,他就是和我说要在一起的那个人,他———死了?!———我不敢相信的催促着她说完。
“就因为他太思念你,他太执着于你,他认为你来自大海,根本不是什么幽灵鬼怪,所以,——他选择了投奔大海-——以他的方式表达对你的爱———他爱你爱的太深———爱你爱到甘愿放弃生命———”莎若终泣不成声,一口气说完。
我则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么也回不过神来。在莎若的哭声中,我居然,拿起自己的能量收纳盒,准备经验棒,那个人类死了,和我没关系,为什么莎若要跑来告诉我这些?“你走,走啊!”我居然张口赶出莎若,我不想听见她在我面前哭,他死了,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我这样自己念叨着。
然而,被赶到门口的莎若却冲我嚷道“隐默,你不能这么无动于衷,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隐默,这不是她———”
“你走!快走!为什么要跑来告诉我这些,那个人死了是他自己的事,和我无关。”我歇斯底里的让过去。
“可他是因为———。”莎若不可争辩的回答。
“你走,走走走,我不要听不要听———”我害怕似得大声嚷嚷,打住莎若继续往下说,仿佛她说完了,我就要死一样,我在那不停的喊。
我还得练习呢,明天就是灵力展示大会,我还没有练习完,我还没有练习完,我要继续练习———
水城,一年一度的灵力展示大会如期举行,水城在一夜之间,(当然水城是没有白昼之分的)但精灵们也有睡觉的时间,这段时间相当于人类世界的夜晚。水城上下被装饰的节日气氛异常欢腾。水城上方拉开了标明了灵力展示大会的横幅告示,这几日都会一直挂在水城的城楼上,从花海精心挑选的花,装点着水城的道路,巨型海藻带上镶嵌了花,被垂在了水城四周,用各色珊瑚搭起了造型各异的装饰图形。人鱼族姑娘们准备了舞蹈和歌声,人鱼族小伙子们吹起了海螺号角,整个水城沉浸在一片欢腾的热闹气氛中。
精灵长老们已经进入各自席位,当然,最高精灵长老会坐在大殿之上的一把象征地位最高的宝座,那是族内最老也是最有资历的精灵长老,足有千岁了,他的眉毛盖过眼睛,和他的胡须缠在了从不离手的手杖上,在手杖的最上端形成一个盘状,那即是身份象征,又是族内最高掌权的象征。他的两边一次排开是稍年轻一些的精灵长老,他们的胡须都才耷拉到地。眉毛也没有长大胡子那么长。
精灵们早已做好充分准备,摩肩擦踵,蓄势待,迫不及待一展身手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来的花激族灵力展示大殿的。
只记得,场上一片欢腾,雷动的掌声充斥着耳旁,掌声送走一个又一个前来展示灵力的精灵们,他们个个灵力超凡,傲视群芳,做出令精灵长老频频点头满意的表现。
直到,念到角落里我的名字时,我才机械式的登场。
当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时,我打开了能量收纳盒盖子,又拿出经验棒,停顿了一下,轻轻挥舞着经验棒,点在能量收纳盒中的能量水中,只见平静的水面,摇动起来,海浪声在收纳盒中此起彼伏,一个急速向空中挥去,能量收纳盒中的能量水形成的海浪翻卷成海龙卷直插天幕的景象出现了,这个创意令在场的精灵们大为赞叹,大家睁大眼睛,出低低惊呼声,有的则表示出了不屑,精灵长老们只是聚精会神的看,并没有表评论的意识。
最高的精灵长老,似乎手攥紧了一下他的手杖,在地面上敲击了一声。
第一个灵力展示完毕,接着是要展示第二个了,大家似乎都在期待更加完美的杰作,然而,打开的能量收纳盒,平静的能量水,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就变成那晚的海水,在那此起彼伏的海水声中,那个人的脸出现了,那个人的眼睛,和他说的那些话,此刻都涌现在了脑海中,———“隐默!”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打破了这种粘稠静止状态,我的耳畔又回响起大殿内精灵们的嘈杂声。我抬眼看了眼精灵长老,他们正一个个盯着我看,其他精灵也在看我,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能量收纳盒掉在了地上,经验棒也像是合起伙来和我作对,看着它们掉在地上,我急忙跪下去捡它们,却不知道怎的,一滴一滴潮湿的水渍,滴了下来,滴在了大殿上的地板上,滴在了经验棒上,收纳盒上,我伸手去模一模自己的眼睛,眼下全是水,潮湿的水,眼睛内还在不断往外溢出水来。
大殿内更是一片热闹了,精灵们好奇和惊诧的目光投身在我身上,我受不了这种目光的压迫,从大殿地板上爬起来,一路跑出了大殿。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水城外南面的那片盛放的花海,然而,奇怪的景象出现了,平时盛放不衰的花海,此刻花瓣却一瓣一瓣从花朵上月兑离,向外四散飘去,花瓣打在了我脸上,从我身旁擦身而过,甚至迷糊了我的视线,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我在水城生活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识过南城花海还会凋零的景象。
“唉!———”一声长叹从我身后传来。是花激族的最高精灵长老。
他伫立在这四散的花瓣中,对于这种景象似乎并不觉得奇怪,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这些四散飞去的花瓣,目光中多了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深沉的东西。
看了好一会,精灵长老才将目光收回,投到我身上。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我突然产生了极强的不安感。
“你本是我族最有希望的一个精灵,但现在,———你已经开始生变化!”精灵长老语重心长的说,他的权杖向前移动着,精灵长老在向我靠近。花瓣纷纷洒洒落到了他的胡须上。在我们之间犹如雨点落个不停。
“哈伊达(注:精灵语是对所有最高级精灵长老的统称)我———我真没用,辜负了您的期望。”说着,我的眼睛又迷蒙了一片,视线渐渐淹没在水雾中,面颊上感觉到滚落的水,其实,是泪水,是每次莎若感到伤心难过时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而现在,我也居然在流,而且不受控制的流,似乎在为我体内的某种积聚的能量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这些能量化作了泪水,透过我的意识,缓缓流到了体外。
“不必再多说啦!我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精灵长老的眼睛,但他没有一点怪我的意思。这反而让我惴惴不安起来。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你一手造成,也可以说,是冥冥中注定的事!”讲到这,精灵长老透出一种无奈的感叹,“不过,既然事情已经生了,你就不得不接受族规最严厉的惩罚。”精灵长老威严又不失慈祥的,对我又是怜爱又是惋惜的说,他的神情从未像今天这样深深触动我。
“哈伊达,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和人类产生感情,我愿意接受惩罚。———可,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那个人类的男孩为了我死了,我就是感到很伤心很难过,这种伤心和难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我感觉体内有什么力量在猛烈地撞击着我,撞的我天昏地暗,而我则是起这场猛烈撞击的起始者,有不可逃月兑的责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哈伊达,我到底该怎样才能摆月兑这种感受?”我祈求精灵长老能够帮我摆月兑这种沉重的生命负担,我想解月兑,我想回到以前那个一心潜心修炼的我。
精灵长老没有回答我任何问题,他只是无奈的摇头。
我则一直在流泪,我真想停止这种流泪,我为什么这么懦弱,为什么总是流泪。我狠命的擦拭面颊上的水,可是,下一波又流了下来。
“有些事可能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要生,你避也避不开,对自己也不必太过苛责,你应该学会放下,看开,试着让自己沉淀。你应该明白沉淀的含义,当水中的杂质沉淀下来,你便能看清周遭的一切,离真相也就不远了。作为一个精灵,灵力固然很重要,但也要运用智慧来看待已经生的事。这便是精灵另一个应该开悟的地方,是心的达观和洞悉一切的能力。”精灵长老试图开解。
我低头听着精灵长老的教诲,虽然很深奥,但精灵长老平和的语调让我觉得,我应该去试着理解他的这些话的含义,从中定能学到些什么。精灵长老让我看开,到底应该看开什么呢?
“依照族规,我必须将你逐出花激族,逐出水城。”这便是精灵长老口中的最严酷的惩罚。
逐出花激族,逐出水城———我试着重复精灵长老这句话,似乎在咀嚼这句真正的意思,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有多么残酷。当我一点一点明白过来,所谓族规的惩罚,就是要将我永远赶出花激族,和水城时,我震惊,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盯住精良长老,希望我所听到的是假的,是我自己理解错误的缘故。然而,精灵长老平静面容下,是不可摇动的意志和坚定的威严时,我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又问题。我在一点一点相信过来,惊醒过来。“不,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的情绪激动的难以自持,几乎狂了一般不愿相信。
“这是真的,隐默,你必须相信,你必须接受。”精灵长老一字一顿说,每一个字犹如千斤重的石头压上来,直到压的我不再抗争为止。
“不,我不接受,我哪也不去,水城是我的家,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惩罚,我不接受,我死也不接受。”
精灵长老似乎对我这种执迷不悟的状态很不满,他只是一个劲摇头。叹息。
而我已经处于癫狂的顽抗状态。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再不愿相信的摇头摇头再摇头。始终不愿承认这个结果。
“的确,对于一个水城的精灵来说,这的确是最残酷的惩罚。这就是你的命啊,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命!你还是接受吧。”精灵长老不再多说,而是表现出一贯的威严,毕竟,有些事要靠自己体悟才会知道其事件背后的真实含义,然而,现在的我,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我所面对的一切。
现在的我,只是感觉像一个快被永远抛弃的孩子,恐惧无助的抓着一直以来依靠着的大人的手不肯放,只知道索取它提供的依赖,只知道想要极力摆月兑这种恐惧加注在身上的苦痛,却不思精灵长老的话中含义,———“沉淀”。不去考虑恐惧背后的含义又是什么。
“不———我不接受,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死也不要离开水城———我哪儿也不去,哈伊达,求你不要赶我走,求你收回成命吧———”我哭着哀求精灵长老,希望能有一丝挽回的机会。
然而,在这凋零的花海中,只我一个人的哭泣哀嚎声,伴随这些纷纷凋零的花瓣,它们也像是感受到我内在的哀伤,像极了挥洒的眼泪,无声的哭泣着。
“孩子,你睁开眼睛看!”也不知哭了多久,精灵长老才又一次开口。这一次他像一个慈祥的老人,不再那么威严的口气。甚至,耐心的像在哄一个孩子。
我任由眼泪哭花的脸,抹抹遮住视线的泪水,稍稍止住了哭声。随着精灵长老的视线,放眼望去一片纷飞的花海上方,“你看出什么了吗?”精灵长老问。
我只得摇头。
“是这些凋落的花瓣!”精灵长老回答。
我于是,又看了眼这些凋落的花瓣。还是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逐出精灵族吗?”随后精灵长老又问。
“是因为我触犯的禁忌,不该和人类产生感情!”我回答。
精灵长老又一次摇头了“是。也可以说,不是。”
当精灵长老的回答里还有某种否定成分的时候,我彻底止住哭泣,非常想听听其中的原因。
“你有没有现,现在的你有什么不同?”
经精灵长老这样一提醒,我便开始观察起自身来,令人惊讶的,我的脑部上方长出一棵类似树一样分叉的没有叶子的树冠,那些散粉红微光的枝杈末梢,还在以一种旺盛的姿态,继续向两边分叉生长。
“怎么会这样?”我自己也大惊失色的问。
“你已经不再具备一个精灵该有的特质,水城是不会允许这样的精灵存在的。”精灵长老给出答案。
“为什么?”我迷惑不解,同时,又为自己头部的变化感到吃惊万分。
“水城,是一个整体,你属于水城精灵中的一份子,同时,属于大家中的一份子,相对来讲,水城也属于大家,是大家共同守护的中心,水城,是精灵们的意志结盟的体现,是古老精灵祖先就缔结的意志结合,如果,没有水城就没有水城精灵的存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精灵们意识共同坚守的地方,它的出现,恰恰体现了精灵们内在的意识信念,所以,这片花海之所以会凋零,大概是因为,平时的你,喜欢这个地方,与这里形成了意识结盟,这片花海,就好比你内心的镜子,照出了内心的能量。”说到这,精灵长老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那些四散飘零的花瓣。
而我则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内在生质变的精灵意识不再单一,它们开始向外分叉,你脑部的须叉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同时对于一个精灵来说,也是一个危险信号。你的体内开始生微妙转变,新的外来的东西注入你的体内,它们占据你的意识,动摇你的意识,使你无法集中意识一心守护水城。它们带有入侵的信号,而这都不是单凭你一个人能控制的了的事。大部分精灵会对这些外来因素本能屏蔽和抗拒,他们也不轻易被攻破,他们的体内是带抗体源,然而,有极少部分的精灵残留在体内的某种蛰伏起来的原始冲动因子,会因为部分偶同,或相吸的缘故,被触,这些被触的因子蠢蠢欲动,一旦被激活,便会悄悄活跃到你的意识层,会迫不及待的与外在那些吻合因素结合,这样一来,你便开始产生变化。这才是你必须离开水城离开精灵族的真正原因。因为,这关乎到水城的安危,乃至整个精灵族的生死存亡。”听精灵长老这样分析,我又觉得听不懂,但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于你而言,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许是另一种重生,又何必太过伤心呢!”
经精灵长老这样一分析,刚才激抗的情绪稍稍得意平复,可是,要被逐出精灵族这个现实还是带给我了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