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福娘子 第28章 衡寅护妹

作者 : 明日弦歌

“哦……”赵老太太听见赵全宝话说得好听,心里也高兴,“今日晚了,一会晚饭便开了呢,明日你也是要上学堂,就趁着午休的时候,我让你妹妹在学堂下的客栈等着你,你们将就着逛小半个时辰罢。”赵全宝心里大呼高兴,他终于可以帮着妹妹做一点事,妹妹无缘无故地被关以致生病差点死去,他什么也不能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好似一把尖刀猛搓他的心。

“多谢祖母成全。”赵全宝耍宝地起身打躬作揖,逗得赵老太太乐不可支。

三姨娘心里知道赵全宝是为了妹妹才来哄骗赵老太太,心里熨贴自不必说,眉眼却一点不敢望向赵全宝,客妈妈来道:“老太太,饭菜已经好了,老爷也命人说不回来用膳了,与金老爷在外面谈生意。”

“整日的忙来忙去,也辛苦老爷了。”赵老太太感慨一番,便吩咐说开饭,丫鬟们一跌儿地传声下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姑娘们俱来了,饭才用到一半,又说来了客人,原来自从发生了古净荷饭桌上说话的事儿后,古云汉便独自在自己的小院子吃饭了,是以,赵府也不用每日候着这位外来的公子。

“老太太,小侄孙儿来看你了,原谅我课业繁忙,今日好容易觑了空闲来看老太太贵体。”人未到声先到,姑娘们都唬得低下头来,除了赵太太能端正坐着,姨娘们俱是站起身子来。

“原来是安卿,身子利索那一会儿常去族里走走,见你还是豆丁小孩儿,才三年不见罢,竟然长得这般魁梧了,你祖母有没有给你相看媳妇?”赵老太太笑呵呵地招手,三姨娘走出座位,赵安卿满面笑容地走过去,挨在老太太身边坐下。

赵全宝错愕地看着赵安卿,来的时候为何不说一声呢?即使他下课时忙着回来,可一个下午都在学堂里呢?这个赵安卿果真奇怪,又一时想起自己忘记了招呼古云汉一起回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着古云汉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与三姨娘也算是亲眷,赵全宝总是能看顾便看顾一些,指望着自己姨娘的娘家人能挺起来。

“什么相看媳妇?老太太敢是忘记了,以前你不是说要把一个孙女给了小侄孙儿吗?”众姑娘的脸都红到耳朵根了,不过,原谅赵满福,因为接受的文化熏陶不同,她真的红不起来,只是暗暗祈祷老太太一时兴起说的话,不要一时兴起安排在她身上,这都叫什么事儿,她才十二三的小姑娘,竟然操心自己有随时要被嫁到的风险,担心归担心,赵满福还是感叹赵氏族人的基因遗传得好,瞧瞧赵安卿和她兄长一脸的好皮相,在现代都是萌帅萌帅的!

其实,赵老太太也十分地尴尬,她那时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竟然还是十三岁时候赵安卿牢牢记住了,现在说是玩笑话就显得她没有大家子的气度了,“你一个男儿随口说婚事没什么,只我这里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呢,你也好意思开口,是不是想将我家姑娘羞死?婚事容后再议,先把饭吃了。”

赵全宝闻言也是心里一紧,又想到自己妹妹行五,想是很难轮到妹妹,说到赵安卿这个人,赵全宝也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只因赵安卿与他那大哥赵元卿一般总给人捉模不透的阴森感,害怕以后妹妹被算计得死死的,心里不免打突,在赵全宝心里,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自己妹妹找个老实本分家境还可便好,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古云汉心里只有佟蕴良,即使被说了一顿,也仍是喜爱,是以对赵安卿地突然求娶不甚在意,只巴巴地等着要开饭。

赵安卿知道自己是客人,再纠缠下去可有喧宾夺主之意了,这老太太最看重的是面子,反正自己当众提了出来,一来是给老太太提个醒;二来也是暗示老太太自己可是牢牢记住这个约定,要是老太太‘不记得’了,他也会大嘴巴地说到族里去,凡事点到为止便可,逼得太紧了反而事不遂愿,“老太太说的是,”又把包袱拿出来,却是上好的冬虫夏草、南边的金燕窝、何首乌等重要的药材补品,“我家老太太身子硬朗,现在走上一半个时辰也不累,凭的就是这些好药材,说是与赵家老太太好姐妹一场,不能独享这些东西,便命小侄孙儿送来了,要是老太太嫌弃,小侄孙儿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好偷偷藏了起来回去领罪。”

赵老太太巴不得将那好药材一股脑吞到自己肚里,怎么会嫌弃,已然是笑得如沐春风,“你家老太太太客气了,这么多年的老姐妹,虽则年老不曾经常往来,情分还是在的,你来串串门便罢了,还让你捎上这些东西,”俗话说礼尚往来,虽则赵老太太给的也是极好的东西,与那冬虫夏草等的宝贝药材却是相形见绌,只给总比不给好,“我们家里的客栈的厨子研究出好些好吃的点心,你回去的时候,我吩咐下人捎上几笼随你一起出府,你只管安心住在赁下的院子,我自会让人送回庄子上去。”

赵府的糕点铺子一笼便是五十个,且赵府走的是高端大气路线,一个点心怎么也得二三十个铜板,寻常百姓也吃不起这样的,送出去也是极有面子,赵老太太打得也是好算盘。

赵安卿口头上谢了一番,众人吃晚饭后,便散了,唯有赵老太太、赵全宝、陪着老太太说闲话,晚膳结束后,赵老爷也堪堪回府,与赵安卿打了个照面,两人不免多说几句客套话,“你父亲是准备要接替你祖父做族长?说实话,你祖父为人恳诚公道,我父亲在世时便多有好话,时常以你祖父为榜样训导我,近年来忙于族中一切事物,你祖父年纪也大了,本就是歇息安享尊荣的时候,你父亲我也交往过一段时日,与你祖父一般,只少了些精细的心思,在你祖父手下在多练些时日,也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赵安卿却说道:“祖父是打算让我哥哥来接替。”

“咦?让云卿接替?”赵老太太与赵老太太很给面子的惊讶出声,不怪赵府的两位掌舵者吃惊,这可也关系到桃花镇赵府的未来,都说官官相护,在桃花镇这样的小地方多是福权相护的说法,福说的是桃花镇赵府,权说的是庄子上赵氏族里的宗长,比如说赵氏族里的有一片荒山土地,都无偿地给了桃花镇赵府赵府开垦种植,其中得的利润远比走明面上的多多了,若是走明面上可是要将所得利润中的一半拿出来分给族里的人,私下里只消每年给宗长两分的利润所得便可,其中诱惑之大,桃花镇赵府怎么会不眼红?

这也是为什么赵安卿这么在意赵老太太说的一句戏言,宗族里长辈尝到了与赵府联合的种种好处,怎么会不想抓牢这个摇钱树?唯有联姻才能将两家更加紧密的连接在一起,赵老太太听见这话,心里也敞亮了,若是桃花镇赵府与宗族联姻了,其中‘好处’更是不一而足,只是现在让年纪才二十的赵元卿接替合适吗?这个年纪经历得少,能肩负起这么大的担子吗?

“族长是不是太儿戏了,等我忙完了这一点时日,得有个三四日罢,去与你祖父好生商量,不拘怎样机灵的一个人,没有写阅历还是让人不放心。”赵老爷的这一番话到是深得了赵老太太的心,赵老太太肃容道:“我也是这般的想,庄子里路途远,你要念书也回不得去,一会让我命人捎书一封,正好随着那些点心送回庄上的宗族里。”

赵安卿本想说自己的祖父意已决了,转念又一想,正好赵家的长辈去了,与自己家里的长辈将婚事定下来可不正好?恭谨回道:“那便劳烦了老太太、赵叔叔了。”

谈妥已完,赵全宝与赵安卿一起出去了,夜色如水,静谧深沉,赵全宝幽幽言道:“我先说好,三姑娘四姑娘六姑娘随你们宗族里怎么挑,若是敢打我妹妹的想法,我会揍死你!”

赵安卿与赵全宝说不上十分相熟,面上却也极为融洽,忽然见赵全宝疾言厉色,赵安卿结结实实地惊吓了一跳,笑道:“无缘无故的,你这般严厉我实是被吓到了,心里着实奇怪的是,我也是一表人才,你怎么就不愿意做我正儿八经的大舅子。”赵安卿本来也就是说笑,岂知触怒了赵全宝的逆鳞,赵全宝撑起赵安卿的衣领,“我没有闲心思与你说笑话,这关系到我妹妹的下本生的好日子,你们兄弟是怎么样的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贼货。”

“哎,”赵安卿怪叫起来,“你这人说话好生的无理,我们怎么贼货了,要贼也是与你们桃花镇的长辈一起贼!”

赵全宝将警告的话坦诚布公地说出来,暗自松了一口气,也笑道:“要是你放弃打我妹妹的注意,我们仍然是好兄弟。”他们只是面上过得去而已,仍然是好兄弟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但赵安卿也不会笨的去纠正赵全宝,反正能处得好便可,赵安卿爽朗大笑,一手搂过赵全宝,“说好了的好兄弟,你可不要再揪我衣领了,瞧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行至那么粗鲁,我却是看透了,额……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赵安卿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赵全宝却不纠结于赵全宝说自己粗鲁,嘴边泛着淡淡的笑,“除了你要娶我妹妹,什么话也好说。”

“徵然,古云汉打算常住你们赵府?常住是要住到几时?一个大老爷们儿,随意地住个一年半载也是好意思的?外面传出流言可怎生是好?你们赵府可是还有好几位娇客呢。”赵安卿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不喜欢古云汉那副故作清高的模样,想趁机打击他,一个寒酸子弟而已,也学别人卖弄风骚,身上穿的那些上好布料的直裰是赵府出银钱购置的罢,也还真有脸皮。

赵全宝满不在乎,“谁没个山高水低的时候,能帮得一把也是一把,吃穿用度都是随着赵府的余角分子,反正都是亲戚家的人,还在乎那些许银钱了?”

“也不是非要在乎那些银钱,只他一个男人,什么赚钱的方法没有?我就看不惯他的白吃白住,有道是有一就有二,族里有穷亲戚见了你们这般的大方,还有不来投的?”赵安卿对赵全宝的毫不在意不敢苟同,“你们赵府是收不收?都是亲戚,还能厚此薄彼分个高低不成?不要一时的心软生出些怨声载道来。”

赵全宝心烦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打了哈欠,“我一个男子汉不管这些俗事,我家老太太门精的很呢,什么事也就解决了,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逗长辈欢心便可,现在着实困了,这般的晚你也不要回去了,就在我的房里将就地歇息一宿罢。”

“徵然竟然这般的好心,多谢多谢。”赵安卿见赵全宝实在不想说内宅俗话,也打开话题,乐得挣开了赵全宝,顿步打躬作揖起来。

赵全宝一本正经道:“只要你不打我妹妹的想法,什么也行。”

赵安卿又是不耐烦又是好笑,“知道了,这一句话你非得说得我耳朵起茧才罢休?”心里却暗暗算好一定要得知那赵五妹的容貌品行来,到底是怎样的国色天香知书达理,值得这赵大郎穷追猛打地阻止他。

三姨娘正月兑衣歇息,繁花将云花、邹妈妈打发了出去,与眼角慵懒的三姨娘道明今日二姑娘胡闹的事,三姨娘皱眉,“二姨娘是怎么样教养女儿的,福儿伤得可重?你将药涂抹上了?”

“没什么重的,单单力道重了些,留下了红痕,半个时辰后也消了,奴婢虽然惊心却也欢喜,五姑娘以前大喇,除了会动武,何时这般有条有理地将姐姐压制得说不出个不是来,看来先前太太给的教训也有好的地方。”繁花替三姨娘将头发上的珠饰等取了下来,用桃木梳子慢慢捋顺了三姨娘的秀发。

三姨娘一听太太的名头,也暂时忘记了女儿的待遇,惶然拉起了繁花的手,“繁花,四姨娘有身孕了,你知道吗?我就怕是个哥儿,不管宝哥儿长了多少年纪,以后财产之争可不揪心?”

繁花心里漏跳一拍,“三姨娘,这话是谁与你说的?”

三姨娘眼泪滚落几滴下来,“是太太前些日子与我说起,因着心里不好受,闷闷地也没提起。”

繁花也六神无主了,双手无力,桃木梳掉落在地上,那沉重的落地声反倒警醒了呆然的两人,三姨娘转而恨声道:“那个孩子必须除去!”

繁花捡起木梳,目光静静的,“姨娘,事体重大,还得从长计议,太太为何突然告知你这个事?”

三姨娘想起了赵太太的警告,“是了,太太说这事只有老太太、太太、我知道,说是等胎坐稳了再传出来。”

繁花郑重道:“姨娘,这事我们暂时是不能掺和的。”

三姨娘抢道:“我知道,必得等到那胎坐稳了才能打下来。”

繁花闻言,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胎坐稳了打下来,对于女子来说不论是身子上还是心上,都是不小的打击!但想到以后姨娘公子姑娘的日子,还是生生压下那无望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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