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壮看到叔对妈那副鄙夷的样子,忙支开话题,说:“今晚我们不提其它,主要商量蜜桔合作社开张的事。”
“这事我们前些天不是商量过了吗?”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我有一个更大的打算。”
“什么打算?”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由我们合作社将村集体的那爿蜜桔林承包下来,这样我们货源就充足了。”
礼明惊愕得合不拢嘴,良久,他才挤出一句话:“高壮,你真是鬼灵精,怎么会想到这方案;可是这么做行吗?弄得不好,会有人告我们侵吞国有财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叔,我们没侵吞国有财产,我们只是用钱将这爿桔林承包,不是白拿!”
“具体怎么办呢?”
“我算过了,去年这爿桔林共收入三万元,只有我跟林和会计知道这帐,这次我特地将他拉了进来,免得他碍手碍脚。村民们都不知道去年这爿桔林的收入,要是我们每年拿出承包费一万元,共包五年,估计在村支委讨论时会通过。我想过了,干脆将另外三个支委也拉进来,让他们也发点小财,到时他们在讨论时肯定同意了。当然,我想过,只能在暗中给他们股份。”
“那就按你的办吧。”
不出高壮所料,他们的蜜桔合作社顺利承包到了村集体的这爿桔林,承包费五年共五万元,村民不少人认为这爿桔林每年能得承包费一万元不亏,他们根本不清楚去年收入就达到三万元,也就是说每年收成按去年的数字算,他们五年就白赚了十万元。
可高壮提拔春竹担任副村长的提议却搁了浅,乡党委认为:春竹不久前因受贿闹得全乡沸沸扬扬,虽免于起诉,可落下的罪名却一时半会抹不掉,现在就任命他担任副村长,肯定会造成满县风雨,因此就没通过高壮的提议,他很郁闷了一阵子。
几天前,当高壮告诉春竹他准备向乡里推荐春竹当副村长时,春竹非常高兴。回到家后,春竹对琼英说:“高壮准备推荐我当副村长了。”
琼英条件反射地说:“你接受了?”
“怎么啦?”
“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
“他怎么没按好心呢?”
她绝不能告诉春竹高壮曾糟蹋过她,一时语塞。
“我看高壮心眼不坏,不久前,他不是还帮过我吗?虽然我不满他逢人就称功劳,可毕竟帮过我啊。”
“春竹,你总是将人想得太好。你千万别当什么副村长,我不稀罕。”
“你以为我是官迷?你想错了。”
“春竹,你以后别跟高壮走得太近,他这人对我俩不怀好意。”
“你多心了吧?他不是在帮我吗?”
“你傻啊。”
“他怎么不按好心呢?他欺负过你啦?”
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马上象火烫着似的惊跳起来,慌不择言:“他欺负我什么啦?他没欺负我!我生怕他会欺负你,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倒打一耙,这并不是说她多么憎恨春竹,只是她有点气急败坏,才说出如此重话的。
他以为她恼了,忙安慰她:“你别气愤,是我不好。我不该激你。”他做梦都想不到高壮那畜生糟蹋过琼英了。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平静地说:“竹哥,我刚才太冲动了。听我一句话,高壮那家伙不会给我俩吃好果子的。”
他纳闷地说:“他这人对我家怎么样我心知肚明,只是这次他会出手帮我倒出乎我的意料。”
“可能是翠丽婶要他帮忙的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些本事,要不,那些大书记怎么会出手帮我呢?”
“什么本事!谁不知道他隔三岔五往他们家跑,每次不是大包小包?现在这些人啊,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人情真是看透了。”
“你这一说倒提醒我了。高壮这家伙伙同礼明承包了村里的那爿桔林,一年才一万元,白菜价,可村民们不明就里还乐呵呵的,以为捡了钱夹了。”
“高壮、礼明串通一气,承包款还会多得了?”
“实际上他们是变相的贪污。有没问题很好了解,只要我能了解到去年那爿桔林收入多少就能弄得水落石出了,唉,我身上有了污点,谁会相信我的话呢?要是我公开提出异议,人家肯定指责我忘恩负义,还是不说吧。”
“你千万别再惹事生非了。我们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高壮准备将这些桔子卖给我们合作社吧。”
“怎么会卖给我们合作社?你不知道高壮今年也要聚头办蜜桔合作社了?你才出去几天怎么变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真有这回事?我爸还蒙在鼓里呢!说不定那可恨的家伙将我们去年的生意全挖走了。赶快告诉我爸。”
傍晚,春竹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家,爸跟翠丽婶正坐在屋里聊天。看到春竹进来后,翠丽忙掇了一条凳招呼他坐下,明鉴看到他表情凝重,忙问:“有急事吗?”
春竹瞟了翠丽一眼,郑重地说:“爸有没想过今年合作社怎么运转?”
“今年得由你挑大梁了。”
他凝视着翠丽,说:“婶子,你知不知道高壮不跟我们一起干,要单飞了?”
“你听谁说的?”
“我还以为只有我蒙在鼓里,你们都知道了,想不到你们跟我一样也是睁眼瞎。”
“春竹,你怎么跟你婶子说这话?怎么这样不懂礼貌?”
春竹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弥补:“是我不好,刚才太心急了。”
明鉴问:“到底怎么回事?”
春竹将琼英跟他说的话全倒给了他俩。
翠丽闭上了双眼,幽幽地叹了口气。良久,她才缓过神来,淡淡地说:“这事要是真的,看来是高壮瞒着我偷偷在干。他对我也不放心了。我回家质问他一下。”
翠丽走后,明鉴对春竹说:“竹儿,你赶快去省城一趟,别让高壮将我们几个关系户全挖走了。哎,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怪我去年对高壮太信任了,将跟他们联系的事一古脑儿全交给了他。”
春竹说:“爸,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连夜马上去县城,明早天蒙蒙亮,坐早班车上省城,事不宜迟啊。”说完,春竹风一般走了。
翠丽急吼吼地回到了家,高壮刚在家里呆着。
她连珠炮似的问:“高壮,听说你也想办合作社了?你这么做在挖明鉴伯的墙脚!你怎么会是这么一个人呢?”
他冷冷地瞥了妈一眼,恼怒地说:“妈,看来,你连亲人都不要了,一味维护明鉴。我早料到你会这么反应!”
她愤愤地说:“你在背后捅明鉴伯一刀。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他辛辛苦苦办了这么个合作社,你这么做会要了他的命的。你该明白:这合作社就是他的命根子。”
“我才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命根子!难道这生意就只有他能做,其他人都不能插足了?”
“阿壮,你变了。”
“妈,你早变了。”他反唇相讥。在他的眼里,妈离他越来越远了,她心里只装着明鉴,他不奢望她再深情地爱他。爸虽接受着妈整天往明鉴家跑的事实,可他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他觉得妈跟明鉴的苟且使他脸面无光。
“看来你不想认你这个妈了。”妈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流了出来。
高壮意识到自己过份,忙夺门而出,不想再留在家里让妈狂轰烂炸。他明白自己玩的这招不厚道,理亏!
高壮独自在路上踽踽独行,春竹骑着自行车从他的身边风快地过去。他借着微光,瞅准了,忙喊:“春竹,深更半夜的,火急火燎往哪儿去?”
春竹听到有人唤他,忙停了下来,高壮忙趋步上前。春竹一看,原来是他,不禁哑然失笑,冤家路窄啊。
高壮再问:“哪儿去?”他似乎揣摩出春竹这么急吼吼的,肯定有急事。
“去县城一趟,我亲戚生病住院了,我去看望一下。”他编了个理由。
高壮撇了撇嘴,暗道:“鬼才相信你的谎话!”不过,他嘴上却说:“那你快去。”高壮隐约觉得春竹连夜上县城跟自己有关。他忙绞尽脑汁想着,忽然明白了春竹到底去干啥。他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暗骂:“你小子想跟我玩,女敕点儿吧。好吧,我先玩了你女人再说。”他差不多将自己的承诺丢到爪哇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