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一掌盖向了紫袍少年后心,眼见少年就要命丧当场,他却心道:“不妥,怎可用如此伎俩对付一个小小少年,要杀也要光明正大的杀”,却见他神经质发作,突然撤掌喝道:“小子,哪里走,看掌”,这才又击出一掌。
紫袍少年全神贯注在身后,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极度收缩,感知已提升到了极限,察觉对方偷袭正要反掌回击,却见他突然收掌,心下吃惊,便将功力稍放转过了身来。
不想对方大喝一声又攻来,掌力猛然袭到了胸前,他赶忙挥臂去格挡,“砰”,掌臂对撞,少年却不敢稍退,全力扛下了这掌刚猛的力道,顿时头脑轰鸣,胸中如遭雷击,热血逆胸而上,顺着嘴角汩汩流出。
身遭重创,少年手上不由得一缓,却立时被对方扣住了脖颈,顿时全身功力被锁住,一丝也调用不得。欧阳锋怒目圆睁道:“小子,你必须得死,否则将来你岂不是要和我争天下第一的位置”,手上加劲,便要捏断紫袍少年的脖子,只是他心里又挣扎起来,不由得使的力道时强时弱,未免不稳。
听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少年脸已胀得通红,说不出半句话来,就在命悬一线的一刻,他猛力抬起手指向前方,双眼亦死死盯住那个方向,布满了惊骇,他终于悍然使出了终极保命技,对付李莫愁屡试不爽神乎其神的骗术——无中生有。
欧阳锋被他怪异的举动惊住,疑惑地转头回望,手上劲力也不由得缓了缓,少年借机拼命叫道:“你杀了我——,也不系——,天下第,西”。听到少年沙哑的怒喊后,欧阳锋双眼圆睁,吼道:“你说什么?你不想活了,我不是天下第一,谁是天下第一?”,激动之下,少年右臂的骨节被他另一只手捏的“喀”、“喀”作响。
紫袍少年双目斜翻,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脖子,没曾想这次发完怒,欧阳锋的神情显得怪异了许多,竟真得松了捏在少年脖子上的手。“呼”,“呼”,“呼”,……,少年猛喘了几口气,挺着肿胀的脖子道:“我就知道有一个人你就打不过,你一大把年纪了,净在这欺负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有什么光彩?”。
欧阳锋被他说得有些赧然,“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接着又昂头挥舞着手臂道:“我武功天下第一,谁敢跟我争?他在哪?快带我去找他,否则臭小子我杀了你”,他厉声对紫袍少年呵斥道。
紫袍少年可不愿再和他纠缠,心道:“赶紧找到洪老前辈,让他来治这老家伙才是,我和他实在耗不起,更何况刚才也交过手了,我目前还真不是他对手”,想到这,于是便道:“我受了伤,走不动了,你让我先疗下伤”。
欧阳锋本想帮他赶快疗好伤以去寻找那人,奈何少年功力颇深,他的内力进到对方体内便被反击而出,他不敢硬来,便只好在一旁耐心等待。却见少年曲右臂撑额,肘尖顶在石顶,右半边身子斜靠其上,左小腿置于右腿侧后,脚面抵石,潜运起功力来,片刻后,皮下白蕴生光,头顶热气冒出,脸色渐渐红润。
约莫顿饭功夫后,紫袍少年感觉伤已无碍,起身道:“好了,我们走吧”。欧阳锋瞪着他道:“小子,你那是什么古怪功夫?”。
紫袍少年漫不经心地道:“你想学啊?那我教你”,欧阳锋白眼斜翻,“哼”道:“岂有此理,我武功天下第一,还用你教”。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道又走了约莫两刻钟,此时已是早上,朝阳初升,雾气升腾,景色实是秀美无比,可两人一个要打发掉麻烦,一个要打败跟自己争天下第一的人,倒是白白荒废了如此胜景。
又走了片刻,山道已是越行越险,忽地听到前面弯角处有说话声,两人连忙赶了过去。
二人还未走到近前,便见五六个人连滚带爬地涌了过来,正是藏边五丑,他们身后跟着一老一少正笑嘻嘻走来,藏边五丑看到有人挡路,本来是要造次的,可一想身后的要命老花子,便决定还是饶过前面两人为是。
这里得交待一下:本来藏边五丑和洪七公比试内力时因为欧阳锋的闯入,在二人角力下,是该五脏六腑遭到重创成为废人的,但这里由于紫袍少年掐点太准,遇上了欧阳锋,一番纠缠后,已然来得迟了,于是情况就成了:藏边五丑拼内力被洪七公打伤,但洪七公对他们的内功门道很是赞赏,并说要跟他们祖师爷一较高下,他们便借机赌咒发誓不再做恶并保证将话带到,果然洪七公大手一挥竟放了他们,便在这时紫袍少年和欧阳锋赶来了。
五丑想绕左边走,却被叉腰站在路口的欧阳锋一瞪,心下惧怕便绕到了右边,未曾想紫袍少年却白眼一翻将他们拦住了。
见二人来到,白须白发的老丐笑容一敛,眼中精光闪烁地盯住了欧阳锋,不料却听身旁少年叫道:“爹”。欧阳锋对他的话却恍若未闻,对着老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们是你打伤的吗?”,说着便指上了藏边五丑。
听身旁少年叫爹,老丐惊异,不悦地问少年道:“哎,你不是姓杨吗?他怎么成了你爹”。杨过将其中情由简要说了下,老丐恍然,又见欧阳锋举止浑噩,暗道:“原来这老毒物还是疯疯癫癫的”,他哈哈一笑,开始不停出言戏弄,并自称是欧阳锋,称对方为臭蛤蟆。
二人你言我语纠缠了片刻,欧阳锋与洪七公是数十年的死仇,憎恶之意深印于脑中,自然而然的见到他就生气,话不投机顿时怒不可扼,便要出手争斗。洪七公见他呆呆站立,目中忽露凶光,已暗自戒备,果然听他大吼一声,恶狠狠的扑将上来,当下不敢怠慢,出手就是降龙十八掌的掌法。
紫袍少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手中加力,又把三丑料理了,躲在最后的二丑见眼前少年说出手就出手,除了先前逃走的四丑,其余兄弟竟无一幸免,心头大惧,磕头求饶道:“少侠,饶命啊,我愿把本门密传的内功心法奉上,只求能换我一条贱命”,他本以为连先前武功高绝的老丐都赞誉他们的功夫“很好,大有道理”,还因此饶了他们一命,中原高手必对精妙的武功有所偏爱,所以便拿它出来换取逃生的机会,可是——。
紫袍少年道:“什么狗屁心法不心法的,还密传,死吧”,一掌击在了二丑天灵盖上,二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死翘翘了。他之所以杀这几人,也不是没有情由的,先前见到他们,一看个个满脸的凶煞之气,心中便不爽,再加上在欧阳锋那窝的火,心道:“洪老前辈仁慈,放过了你们,那你们此后岂不是又要继续为恶,哼”,想到这他当即含怒出手,除了四丑受了重伤幸运逃月兑,其余几人一个也没跑了,他杀二丑更是因为此人机锋聪辩,留之危害更大。
杨过见义父与洪老前辈争斗了起来,心中暗自焦急,抓耳挠腮地左顾右盼,猛然间瞧见了紫袍少年,心中一惊,暗道:“他怎么会在这?”,先前他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了义父身上,所以并未发觉紫袍少年,此时一见是他,联想此人以前邪异的举动,顿时暗自戒备起来。
洪七公与欧阳锋倾力相搏,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欧阳锋带来的少年顷刻间便将藏边五丑杀死,最后一人虽苦苦哀求亦未幸免,虽那五人并非善类,但心中仍对那邪道少年的心狠手辣也着实不满,同时却暗暗心惊何时江湖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厉害的邪道高手。
紫袍少年兀自伫立不动,眼中神光绽然,看向洪七公与欧阳锋比斗的战场,只见他二人襟带朔风,足踏寒冰,在这宽仅尺许的窄道上各逞平生绝技,倾力以搏。一边是万丈深渊,只要稍有差失,便是粉身碎骨之祸,比之平地相斗,倍增凶险。二人此时年事已高,精力虽已衰退,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脂。
杨过原本一直将精力放在紫袍少年身上,此时见他一直动也不动看着义父二人的战圈,也稍稍分出些精力关注起现场来,且说他看着二人比斗,一会为这个揪心,一会又替那个担忧,不一会却被二人招数的精妙所吸引,自身的戒备也渐渐松懈了下来,只潜心细看玄妙武功,九阴真经乃天下武术总纲,他所知者虽只零碎片断,但此时见二人所使招数与真经要义暗合,也不由得惊喜无已,心想:“真经中平平常常一句话,原来能有这许多推衍变化”。
杨过尚能有诸多体悟,更何况全神投入的紫袍少年呢?他先是凝神观瞧,将二人的争斗的精妙之处一一与自己的境界体悟印证,心中诸多关窍愈见清透,直如拨云见雾般的明快,深知此次前来观瞻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战实是明智至极,同时对九阴真经的要义更是佩服不已,暗道:“难怪当年五绝自身已臻极高境界还要争夺九阴真经,它实是当世奇书”。
堪堪拆到千余招,二人武功未尽,但年纪老了,都感气喘心跳,手脚不免迟缓。此时却听杨过叫道:“两位打了半日,想必肚子饿了,大家来饱吃一顿再比如何?”。洪七公听到一个“吃”字,立即退后,摆手连叫:“妙极,妙极”。
杨过早见五丑用竹篮携来大批冷食,放在一旁,于是奔去提了过来,此时却见紫袍少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他暗自诧异,顿觉其人行事着实古里古怪,竟令人揣摩不透。其实早在二人拆到五百余招时,紫袍少年便已悄然退走,不知何往。
打开篮盖,但见冻鸡冻肉、白酒冷饭,一应俱全,洪七公大喜,抢过一只冻鸡,忙不迭的大口咬落,吃得格格直响。杨过随后服侍欧阳锋也吃了些食物,接着又向洪七公求情希望他不要再和自己义父比了斗,洪七公被他真情所动,答允了。
奈何欧阳锋突然跃起,叫道:“欧阳锋,咱们拳脚比不出胜败,再比兵器。”洪七公摇摇头道:“不比啦,算你胜就是。”
欧阳锋却怒道:“什么胜不胜的?我非杀了你不可。”回手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条棍棒,向洪七公兜头击落。他的蛇杖当年纵横天下,厉害无比,现下杖头虽然无蛇,但这一杖击将下来,杖头未至,一股劲风已激荡而至。
洪七公无奈,拾起地下一根树枝,当作短棒,与他斗在一起。洪七公的打狗棒法世间无双,但轻易不肯施展,除此之外尚有不少精妙棒法,此时便逐一仗将出来。
就在二人刚交上手时,未曾想先前消失不见的紫袍少年又再次出现了,紧跟在比斗的二人十余丈外,瞬息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