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顽童的安全,丘翳风无比放心,因为离开前有钧州来的飞鸽传书,是牛朋早已留下,告知他自身情况的密码信件,此时驱虏军的精兵悍将正化整为零,从秦凤路源源不绝南下,即将在钧州展开一次大行动,在这种情况下,处在越来越严密保护下的老顽童能出事才怪。
因为蒙古大军围困襄阳,周边各路兵力被抽调后异常空虚,牛朋虽然将所有力量收缩隐藏,不代表他便会就此完全蛰伏,反而在策划一项大行动,重创忽必烈的同时,也免得南宋倒下过快,将对驱虏军发展带来极大压力。
至天色全黑时,丘翳风已赶出了百余里路,到了一处前往陕西地界的必经隘口,名为棋盘关,此间关隘早已荒废,却没有半个兵丁驻守,在关口高处寻了一个平地,丘翳风开始打坐恢复,同时守候着李莫愁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光景,远处出现一匹马的动静,丘翳风不由睁开了眼睛,就着明亮的月光看去,只见两个身影出现在关下的斜道上,一个骑在马上,一个在旁边步行,随着二人接近,丘翳风顿时看清了是两个道士样人。
只听两人吵吵嚷嚷的接近,步行的那个气道:”赵师兄,你不要太过分,我已将自己的马匹让与了你,你还要怎样?”。
马上的那个似乎还要火大,声音更响地喝道:”一派胡言!若不是你非要走这条路,我们怎会碰到古墓派那个贱人,马匹更不会被抢,怕是你做下的丑事被人家发现了吧,再怎么说,人家是同一师门,恐怕这是要找你算账来的,牵连了我赵志敬,亏你还竟如此振振有词”。”你!唉!”,马下的那人指着坐在赵师兄气的手都发颤,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只得叹息一声,自此低头闷行,再不言语。
马上的那人却还不放过他,阴阳怪气的道:”怎么,不敢说话了?既然尹师弟你自知理亏,明日起,如何赶路便由我决定,你不可再一意孤行”。
听到这,丘翳风全然明白了,下面走来的两个是赵志敬和尹志平,他心里倒奇了,这两人跟他真有缘啊,竟又在这荒郊野外遇到了,看他俩的样子,颇有些狼狈,似乎跟人不久前刚动过手。
这二人为何也到了这里,就要从金轮法王等人追杀老顽童离去说起,当时,金轮法王费劲千辛万苦才将老顽童逼至绝境,即将大功告成,老顽童跑了,他怎舍得放弃,一时心急,便来不及考虑尹、赵二人的事情,便急追了过去。
这几人一走,尹志平哪还不知,是离去的良机,当即对着赵志敬喊道:”赵师兄,速走!”,说罢当先飞奔而去。
赵志敬好不容易抱上粗腿,怎甘心就这样走掉,但转念一想,若让尹志平独自离开,万一他回到全真教诋毁自己,或者将之前情形讲出,教中长辈,如丘处机、刘处玄这等精明之人不难发现其中疑点,到时他如何解释的清,怕是立刻被闲置边缘,以后夺位更是想也别想,教中无人会心服,想到这他便也追了过去。
二人一路疾奔,路上截杀了两个蒙古游骑后,便纵马向西赶去,一连行出了数十里,又折而向北,赶出数十里,才放下心来,料想金轮法王本领通天,也一时未必能找到他们此时所在,便勒马停在一处溪边,掬了些清水喝了,又分食了干粮,将马儿拴在树旁任它吃草。
休息了半个时辰,在尹志平催促下,二人才又骑上马向终南山方向赶去,行不数里,便见前面道路渐宽,行人渐多,尹志平怕被人识出行藏,被金轮法王寻来,便走出数里后折向旁边一个偏僻小道,赵志敬不愿,奈何尹志平一力坚持,并将所忧虑之事说了出来,赵志敬无从分辩,只得依从,心中怨愤不提。
正当二人在小道上赶路,渐近一个村落时,从里面出来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中年道姑,那道姑怀中抱着个婴儿,看到两人便眼睛一亮,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二人马前,招呼不打一声,挥拂尘便打向二人道:”两个牛鼻子,给我下来吧!”。
两人看清那道姑后,顿时大惊,竟是赤练仙子李莫愁,其后自然不必多说,两人抽剑抵挡,仍被打得灰头土脸,那道姑抱着婴儿跃上一匹马后,大笑着离去道:”先收点利息,看在你们师父的份上,暂饶你们狗命”,数年来,全真教刘处玄、孙不二等人屡屡和她作对,想要除掉她这个大魔头,她和全真教结怨已深,但双方一直未真下杀手,她怕对方全真七子一窝蜂出来,她也不好应付,全真七子也怕她拼死反击,折损一二人。
失了马匹,还被打一顿,二人惊魂甫定,郁郁上路,夺了尹志平马匹,赵志敬犹不解愤恨,一路数次以言语相讥,尹志平几乎拔剑相向,赵志敬横眉以对,毫不示弱,最终还是以尹志平服软收场。
就这样一路前行,未曾在那处村落留宿,之后一路荒僻,竟再无歇脚露宿之地,二人只得继续前赶,欲在子夜之前看能是否寻得人家,不觉间已到了棋盘关脚下。”哎呀!二位道长真是有缘啊!我们竟然又见面了”,只听谷口关隘上传来一个年青人清脆悦耳的声音,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喜悦,传进两个道人耳朵里,却立时让他们炸了窝。
看到说话的人如天外飞仙般从头顶飘落,一袭淡雅朴素的紫衫,面容清秀白净,神采飞扬恣睢,便那么倒背双手,一步一度地快速走上前来,二道都不由后退一步,抽剑防备。
待看清来人,”臭。,是你”,赵志敬连忙改口,只觉右腮又开始隐隐作痛,心中却在忧惧地想道:”这个天杀的家伙在这里干什么?”。”嘿嘿!正是区区在下,没想到分别不过半日,我们竟又遇到了,真是不相信缘分都不行啊,你说是不是,赵道长?”,丘翳风满面和善地看着赵志敬道。
被丘翳风笑眯眯的眼神看的心里一紧,又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赵志敬声音有些紊乱地道:”你,你想干什么?”,抓着胸前的衣服却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值得抢得了,这才心里释然,反而有些镇定了。
不理会他,丘翳风反而对着正一脸沉郁看着自己的尹志平道:”哦!尹道长,在下其实不是无故在此,此前偶然遇上两位故人,他托在下替他们办件事情,才守候在此,你可知是何事?”,丘翳风信口胡诌道,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吓吓这俩家伙,再抢了马,权当打发等待的无聊时光。
见对方一副”你快问我啊”的表情,尹志平强打起精神问道:”不知尊驾所言是何事?”。”杀你们!”,丘翳风斩钉截铁地道,声音阴冷无比。”啊!”,尹志平一惊,赵志敬却已惊呼出声,他信以为真,立时后退两步防备起来,大声道:”我等平日里在教中清修,从不曾得罪什么人,谁为何要杀我二人?”。
丘翳风平淡地道:”你们还不承认吗?要我杀你们的不是别人,正是杨过和他的师父,小龙女”。
此言一出,顿时让尹志平身形一颤,不由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赵志敬则极怒道:”混账,贫道不过与杨过有小小过节,他便要欺师灭祖,杀掉我这个曾经的师父吗?”。”并非如此,杀你们是因另一件难以言明的事,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好了,废话少说,谁先上来,乖乖地让我砍一剑,我保证你死时不会感觉到痛”,丘翳风说着,抽出剑先指向尹志平,又摆向赵志敬,就这样摆了两次,突然一笑道:”我跟赵道长投缘,就你吧”。
赵志敬见对方话落身形倏然而至,忙挺剑疾刺对方左腰,这一剑有个名堂,叫”张帆举棹”,剑刺向对方同时,伸手去拿正躲剑之人脉门,出手快捷无伦,练到精深功候,出手对付一般敌手,无有不中。即使这招不成,还有下招——”柔橹不施”,倘若敌人躲开,便跟进一步,手腕一转,斜劈对方,端的沉稳犀利,精妙非常,可惜赵志敬火候差的太远,剑法中的奥妙施展的远远不如意,对付普通好手无有不胜,但用在丘翳风面前,却是有班门弄斧之嫌。”呵呵,如此剑法也敢拿来对敌?”,话音落时,只见丘翳风身形稍稍一侧,让剑锋贴着小月复而过,瞬间切进赵志敬身前,闪电般出剑架在了他脖颈上,同时左掌探出,一把抓住了赵志敬的脉门,指间发力,对方长剑立时月兑手。
左手还保持着拿人姿势的赵志敬,尚未看清人家如何出剑,自己的脖颈上已被剑刃切上,一阵刺痛传来,鲜血顺着脖颈流下,赵志敬顿时惊骇欲绝,心中暗叫道:”不好,我命休矣!”。
稍稍在赵志敬脖子上开了个小口子,丘翳风突然停住,似是遇到了什么疑难,低声道:”杨过和小龙女二人拜托我让这两个道士死的凄惨点,最好是生不如死,怎么样才算凄惨点呢?”。
此话一出,本以为有转机的赵志敬顿时面色惨白,恐惧地告饶道:”这位大侠,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求你你不要杀我,只要你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再说事情根本与我无关,都是尹志平,人面兽心,玷污了龙姑娘!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求你放过我吧!”。
听到赵志敬都要哭的语气,丘翳风装作皱眉的样子看向尹志平,尹志平却脸若死灰地对赵志敬道:”赵师兄,你不是答应过……”,接着竟说不下去,脸上表情不断变换。
赵志敬却豁出去了,怒声道:”不错,我是答应过你,但是为你这种人面兽心之人保守秘密,贫道日日良心不安,今日便当着这位大侠的面,将你揭发出来,以后,贫道再不会受你胁迫,日后你要如何对付贫道,只管放手过来便是”,接着转头对丘翳风又告饶道:”大侠,我已经跟这禽兽划清界限,你就饶我一命吧,我之前也不愿跟他这狼心狗肺之人为伍,只是感念同门之谊,一直想将他带回正路,谁知他死不悔改,大侠,你千万不要错杀好人!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是无辜的”。
尹志平此时已说不出话来,心中百般悔恨悲愤缠绕,闭目自伤,丘翳风看着他,又看看装作义愤填膺的赵志敬,心中暗道:”有你的,就冲你这伪君子能伪到这个份上,我也得留你一命,继续看你们的好戏”,心中又想着,待会一定要告诉他们,自己只不过跟他们开个玩笑,不知那时二人会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