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丘翳风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却不知他在沉思,赵志敬心一下凉了,暗道:“他丝毫不为所动,看来必要杀我,完了!”,心下悲愤至极,竟而生出极大怨恨,对着尹志平骂道:“姓尹的,今天道爷被你拖累而死,到了地下也不会放过你,那日你做下那亵渎小龙女之事,如今却做闷葫芦,古墓派人家师姐找上门来,连累贫道一起跟你受苦,现在又有人因你之事要杀贫道,你当应该不成?你做出那等人面兽心之事,与贫道何干?造下如此大孽!你却是死不足惜,可怜贫道,大事未成,却也要……,可恨!当真可恨啊——!”。
赵志敬骂的咬牙切齿,尹志平却半句话也不还他,睁开眼,对着丘翳风叹声道:“尊驾,小道求你一事,等见到龙姑娘,告诉她,尹志平深悔曾做之事,但若龙姑娘要小道死,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没有半点怨言,请尊驾放了赵师兄,一切都错在小道一人”。
“小龙女的师姐?”,丘翳风根本没听尹志平说些什么,只是奇怪李莫愁找这二人替小龙女收什么债?突然一惊道:“你二人之前在何处跟人打斗?说!”,说着剑刃又刺入了赵志敬脖颈几分。
血流的更快,赵志敬瞥见满脖颈的血渍,直觉头脑晕眩,一软,差点尿了裤子,几乎带着哭腔道:“大侠,你要杀便杀,不要再折磨小道了,那李莫愁是我二人在六十里外的村子所见,是以才被她抢了马匹,挨了一顿教训”。
“什么时候的事?她往什么方向去的?”,丘翳风大惊之下问道,心里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到三个时辰,就往这个方向,大侠若要找她,小道愿效犬马之劳,过了此关就是我全真教所掌握地界,小道可以……”,赵志敬见对方一脸肃杀,忙不迭的住口。
“你们今天表现不错,我放你们一马,以后好自为之”,丘翳风“唰”地抽离长剑,一步飞身跨坐马上,一抖缰绳,高喝道:“驾!”,策马疾驰而去,若知道李莫愁先他一步进入陕西,他怎会在此浪费时间。
尹志平、赵志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一阵变幻,未曾想到就这样捡回了一条命,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修为却高的可怕,即使从娘胎里练起,恐怕也不应该这么厉害,简直是妖孽般的人物,看其风姿气度,几无可挑剔,这等倾世天骄,令此时的赵志敬竟一时不敢生出敌意,心里的畏惧告诫他:此人今生不可力敌!
见丘翳风已远,冷哼一声,赵志敬当先走入棋盘关,寻处地方歇了,天色一亮,他便起身向着关外走去,不远处一夜未眠的尹志平也站了起来,闭目叹息一声,紧随其后而走,落后赵志敬丈许距离,一前一后继续赶路。
走出关隘,赵志敬学的乖了,不再走阳关大道,见着小路便钻,一路赶来,再不曾遇到任何变故,而两人一直不曾说过半句。
到了一处集镇,“咳!尹师弟,之前是师兄太过分了,但受你牵连师兄我差点丢了性命也是真的吧?所以,不如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来,到这家酒肆,我们师兄弟好好坐一坐”,赵志敬月复中饥饿难耐,近日接连受挫,早想好好吃上一顿,奈何自己身上分文不存,不便直说,便暂时低头,希冀待会吃饭的费用尹志平会付掉。
“赵师兄,不必挂怀,志平自知罪孽深重,害师兄屡受连累着实不该,待回到重阳宫后,必定禀明师长,闭门悔过,终生不踏出重阳宫一步”,尹志平面色晦暗地道,他此时心境经过了巨大的起伏,突然间便看淡了很多事情。
“唉!这又是何苦!”,赵志敬装作轻叹一声,心中暗想道:“怕是心中对我有了提放,这才用隐退的话来安抚我,我便卖你个面子,先不揭穿,到了重阳宫再慢慢收拾你”。
不提他心中歹毒想法,二人进了酒肆,点了四五盘清雅小菜,赵志敬以茶代酒道:“尹师弟,事前,师兄昏了头脑以致多有得罪的地方,我敬你这杯茶,让我们师兄弟冰释前嫌,你不得再嫉恨为兄,为兄也会谨守我们以前的约定”。
“过去的事,师兄不必再提了,你我本出同门,有什么事不可以商量,志平自然不会计较,师兄请!”,尹志平答着举杯一饮而尽。
“好!”,赵志敬见尹志平心思活络,也将手中茶水喝干,劝起菜来,饭菜吃完,二人看似已和好如初,便继续往终南山启程而去。
赵志敬和尹志平起身出发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家酒肆又迎来了三个气度非同一般的客人,一老二少,那老者鼻高目深,面容阴鸷,满头银发,不是中原人面相,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更是非凡,男的清秀俊美、英气逼人,女的美绝人寰,清丽无方,两人携手进入酒肆,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只觉神仙眷侣谪尘,一时酒店内落针可闻,半晌在那阴鸷老者凶狠的目光下,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交谈起来,眼光仍时不时偷偷瞟向那三人。
“爹爹,你的伤怎么样了?”,刚一落座,那年青人便向老者问道,身旁那绝色少女也关切地看向老者。
“再调理数日,就应该没事了,过儿你真打算回到古墓潜修武功,从此不问世事吗?”,那老者不关心自己,反而向那年青人问道。
“不错,这次出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我原以为我的武功已经足以在江湖上立足,现在却发现,其实还差的很远,几日前那一场顿悟,让我想通了很多关节,所以准备回到古墓将自身武学好好梳理一番,有爹爹教导,不难有所成就,到那时再出来找郭靖狗贼报杀父之仇不迟,同时也跟他夫妇算算这么多年让爹爹疯疯癫癫吃尽苦头的帐”,那年青人脸色坚毅地说道。
“唉!可惜老夫老了,报仇的事,看来以后只能靠过儿你了,唯一有用的便是将这把老骨头一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乖孩儿”,那老者似是想起什么,颇为感伤地叹道。
“欧阳先生,你不要太难过了,有我帮助过儿,我们一定能打败郭靖和黄蓉的”,那绝色少女见老者伤感,怕他伤及身体,难得的劝道,在她心里,过儿的亲人,就是她的亲人,一定要好好爱护关心,只要过儿在她身边,天下间没有什么事难得到他们,哪怕天塌地陷,也影响不到她分毫。
小龙女关心的话语平平淡淡,但字字情真意切,透着女孩子纯澈的内心,欧阳锋以前从未体味过这般被家人真挚关怀的感觉,顿时老怀大慰,笑道:“哈哈哈哈!小姑娘说的对,有你和过儿在,郭靖黄蓉迟早会授首”。
三人又闲聊了寥寥几句,吃过饭菜便上路了,不一会功夫便消失在远处,引得身后聚集起来看仙女的人们一阵失望,缓缓才散了开去。
尹志平和赵志敬在乡间小道赶路,一路高高低低,两个时辰后已到了山岭起伏的巴山边缘地带。
又走了一顿饭光景,“师弟!你我且休息片刻,取些清泉再赶路不迟”,赵志敬见前方出现一条小溪,溪边乱石散布,西侧勾连着窄窄的树林,树林外便是宽敞的山外大道,明亮空旷,正是休息的好处所,便有些意动的对尹志平道。
“一切听师兄吩咐!”,尹志平倒极为干脆,自从被丘翳风二次劫道以后,他整个人便似离了魂魄,沉闷阴郁,与往日里大相径庭,让赵志敬都模不清深浅,行事更谨慎了许多。
将二人谁都不曾骑的战马拴在树旁,赵志敬来到了小溪边,这条小溪由北向南流淌,流程极短,到了南面山岭拐角便随着水位抬升缓缓地注入了山间石洞,成了地下暗流,若不是顺着小路而来,常人在大路上还未必能发现小溪。
拧开水盖将水壶装满,又掬了几捧清凉的水将脸揉搓了一番,赵志敬心情舒畅了许多,对着尹志平道:“溪水清凉,尹师弟何不来洗濯一番?”。
尹志平坐在树下的大石上正出神,见赵志敬邀他洗濯,摆摆手拒绝了,继续看着远处的山林沉思。
赵志敬见他一副默然清高的态势,转过头暗骂道:“真是不识好歹,贫道好意叫你,你竟是如此轻蔑与我,来日定要你是被、百倍偿还”。
“爹爹、姑姑,前面有条小溪,我们休息一会吧!”,正在赵志敬和尹志平各自坐卧,一个沉默,一个边喝水边想着如何引金轮法王等人入全真教帮他夺权时,树林后传出了一道清亮的惊喜声音,却是刚转过大路口,还未发现这边有人。
“不好!尹师弟,你我快走,是那煞星追来了!”,听到那声音,赵志敬怎能不熟悉,正是从小被他欺压羞辱的杨过的声音,此时他既然来了,小龙女必和他在一起,杨过的身手他在英雄大会见过,他自问不是敌手,再加上小龙女,二人根本无法力敌,当即想到了逃走。
赵志敬去牵马匹,尹志平起身看向后方,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似有悔恨、恐惧,又似还存了希冀,更夹杂着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对赵志敬的叫喊充耳不闻。
见尹志平魔障了,赵志敬再低声叫一了一次后,急冲冲上马道:“尹师弟你不走,师兄我也管不得你了,我先回重阳宫搬救兵,再来搭救你”,话音落时,已纵马驰向大道。
“赵志敬!你往哪里跑?还不给我留下!”,赵志敬刚纵马而行,身后又传来那清亮的怒斥声,顿时吓得他亡魂大冒,猛地一鞭子抽向马臀,双腿猛地夹紧,战马吃疼,“蹭”地一声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