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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儿放心,他走不了”,欧阳锋说话间身形已电射而出,转眼间几个起落已将与赵志敬的距离拉近了数丈,本来拔足欲追的杨过顿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另一个未跑之人——尹志平。
将道袍理了理,尹志平稍一闭目,重新睁开后便迎向正走上前来的杨过和小龙女二人,“唰”,他抽出背后长剑握在了手中,黯淡的眼神低垂,扫向剑刃,接着又抬眼看向前方。
尹志平拔剑的举动,令杨过和小龙女心中一震,不由提高了几分警惕,对视一眼,二人脚步同时也停了下来,紧紧盯着尹志平,看他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
未想,尹志平走到距二人不足丈余时,“噗通”一声,竟跪在了地上。
出乎预料的杨过被吓了一跳,身子一个激灵,怕尹志平有诈,不着痕迹地拉着小龙女退了尺许,握住剑柄,脸色一沉刚想喝问“你想干什么?”时,却听尹志平转头对着小龙女道:“龙姑娘,在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知罪孽深重,不想再逃了,今日你就可以将小道亲手杀了,虽无法挽回当日过错,却也让小道能免受得这日日夜夜的悔恨折磨”,说着反转剑柄,向小龙女递出了长剑。
小龙女错愕,不曾伸手去接,只是拿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杨过,征询他的意见,杨过更是不明所以,便想诘问缘由,刚张嘴忽然心中一动改口道:“你在(“说些什么”这几个字没有出口)…,哼!现在才想起来这样,你不觉得晚了吗?”。
自咐必死,“呵!呵!”,尹志平惨笑两声,对着小龙女道:“小道少年时拜入重阳宫,是长春真人如师如父,授我武艺,教我德化,小道亦从来不敢负真人厚望,朝读《道经》,暮颂《黄庭》,勤练武艺,从不懈怠,虽然资质驽钝,但终究有所成就,不敢说是三代弟子第一人,也是个中翘楚,对经意道论领悟更是三代弟子中第一人,蒙诸位师叔伯和师尊看重,寄予厚望,然而………”,说到这里已是悔恨交加,涕泪横流,一时哽咽竟说不下去。
“然后呢?”,小龙女见他哭的凄惨,心中亦不知怎地,涌出深彻的伤恸,宛若失去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由从袖中掏出雪缎般的锦帕递了上去,柔声道:“莫哭!莫哭!后来又怎样,你说下去便是”。
尹志平没有去接小龙女的锦帕,深深看向对方,眼睛深处在迅速消散着什么,见小龙女转头避开他的凝视,这才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有种东西印在了他心里。
过了数息,他的眼睛重又睁开,收回剑柄,对着小龙女叩首再拜道:“我犯下邪yin大戒,玷污全真教清誉,更毁了龙姑娘一生清白。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既然龙姑娘不接剑,在下自行了断!只求死后,龙姑娘能不再嫉恨在下,否则虽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赎心中愧疚”,言罢看着小龙女,横剑于脖颈之上猛然划下,双眼中带着留恋和愧疚仰天倒下。
听到尹志平自承“毁了小龙女清白”的话,杨过和小龙女顿时如五雷轰顶,小龙女更是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心中顿时全然明白了那日夜间的事,一时心若死灰,彷徨无措,对着尹志平的方向痛苦地喃喃道:“不是!不对!你说的是假的,是过儿,是……”,话没说完,“噗”地一口血已经疾喷了出来,立时软软倒下,陷入昏迷之中。
“姑姑!”,杨过见小龙女重创,这才醒悟过来,一把将她抱住,痛苦的喊道:“姑姑!你不要吓过儿啊!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啊”,见小龙女没有回应,嘴角的鲜血仍是汩汩流下,杨过怒气冲天,凄厉地吼道:“尹—志—平¬;—,我要你死啊——!”
小龙女所练古墓派的武功,皆要求清心寡欲,泰然平和,而今突闻惊天噩耗,顿时不能自持,心潮跌宕,导致真气逆乱,气血盈冲,只一下便伤了心脉,身受重创,挚爱之人如此,杨过怎能不恨,怎能不急?
“过儿!发生了什么事?”,十余丈外的欧阳锋见小龙女倒在杨过怀中,杨过凄厉长吼,他人尚未赶到,便急急叫道。终究还是跑了赵志敬,他身上伤势未愈,追到赵志敬身后七八丈时,对方已逃入大路,更加疯狂地催马疾驰,待他加力堪堪要抓住赵志敬时,战马被赵志敬拼命夹挤,背上吃痛,长嘶一声,甩开长蹄奔行更疾,渐渐又拉开了与欧阳锋的距离。
转眼一追一逃便出了百余丈,与战马比拼脚力,不是欧阳锋所为,见赵志敬玩命逃走,以剑刺马臀,马更发狂疾奔,距离越拉越大,情急之下,欧阳锋便从怀中掏出新炼制的暗器甩手击出。
以他的修为,发出的暗器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只见那暗器破空而出,甫闻响声,已飞至赵志敬身后。
赵志敬策马狂奔,心胆惧丧,哪敢看向身后?只一味死命催马向前,仍直觉那追赶的人就吊在马后,更是亡魂大冒,只恨爹妈给他少生了两条腿。
那暗器月兑手后,激射而去,倏忽间到了赵志敬的后背,他这才察觉,忙侧俯身躲避,却哪还来得及?被那蛇形镖状物事深深钉进了右臂的肉里。顿时一股刺骨的痛意传来,接着便是胳膊开始隐隐麻痹,他却顾不得,双腿猛夹马月复,催马更加紧急。
射中赵志敬的那暗器是欧阳锋炼制了为了暗算郭靖、黄蓉夫妇用的,上面敷有剧毒,用的是天下三绝毒中的“雪喉茵菇”的芽孢中的毒液精华,这种毒歹毒无比,中者不会立刻死去,毒性会随着血液蔓延全身,却不会对内脏器官有丝毫损伤,发作时先从伤口的皮肤开始溃烂,全身脓起褐色血包,待血胞破裂时,附近的皮肤也开始溃烂,直至整个人完全烂透死掉,其间承受的痛苦非人所能想象。
雪喉茵菇生长于阴寒之地,是天地孕养的奇物,终生不得见于阳光,否则立刻消融气化,遇阳光毁损时更没有半点毒性,若人吸了散发的气体,反而对身体大有益处,这种奇绝毒物,本不是那么容易发现,但在华山之巅与洪七公一战,让欧阳锋意外在休息的山洞角落中发现了此物,只是那时神思混乱,如何能想到那便是天下绝毒之物?事后回复了清明,方才忆起那形似喉咙,绿帽红顶的菇类植株不是雪喉茵菇更是何物?这才又抽空将它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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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咐这道士已活不过三天,欧阳锋便折身返回,还未到近前,便见小龙女晕倒,继而杨过凄厉长吼,心中忧急,这才远远出言询问。
几个起落快速赶到近前,欧阳锋一把抓起了小龙女皓腕,真气游走片刻,立时明了了她的情况,对着仍悲愤哭叫的杨过叱道:“躲开,我要救治小姑娘伤势!”,说着不由分说,一把将小龙女拉起,双掌抵在她背上,开始为小龙女调理真气。
不一会,欧阳锋额头上便筋脉突起,脸上凝重无比,未想到小龙女内力之精之强还在他预料之上,他应付起来竟颇为吃力。
看到欧阳锋难状,杨过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乱了方寸,不知该及时为姑姑疗伤。
此时见义父吃力的模样,知他伤势未愈,功力调转困难,是以疗伤时力不从心,便立时稳住心神,上前拿住小龙女的手掌,掌心相对,也送了自己的内力过去,二人功力同源,为小龙女调理伤势,自然事半功倍。
半个时辰后,欧阳锋先缓缓收功,又过了半刻钟,杨过也从运功中醒了过来,对着欧阳锋,颇愧疚地道:“又让爹爹受累了,是孩儿不好,乱了方寸”,之前尹志平的话,对他的打击极大,小龙女昏了,他却要生生承受这种痛苦,他恨不得将尹志平碎尸万段,但心中那股悲愤与伤痛,却永远无法抚平。
看着此时伏尸在地的尹志平,杨过一时陷入茫然彷徨之中,心中更希望,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似乎若有所觉,淡淡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尹志平,欧阳锋看着杨过的眼睛,沉声道:“过儿!男人一生要经历很多痛苦和无奈,但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要想让在意的人更好的活着,作为男人,你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珍惜你拥有的,你比爹爹要幸福的多”,说着话,他仿佛又看到那个明眸皓齿、杏眼峨眉的女子,正摇曳生姿的向自己走来,她为自己生了孩子,却背负了一生的痛苦,到死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听了欧阳锋的话,杨过身形一震,双眼在怀中小龙女脸上定住,目中似没了焦距,欧阳锋也自沉浸在往日追忆之中,二人相对无言。尹志平脖子上伤口的血液还在不停流出,身下的血渍渐渐扩大,终于形成了一个褐红色的血泊。
似乎过了好久,一动不动的杨过突然抬起了头,对着欧阳锋道:“爹爹,谢谢你,我懂了!”。
欧阳锋也不问他懂了什么,他懂了便行。若是不懂?不怕,他还年轻,更有自己这个过来人在身边,曾经的悲剧,不会在他身上重演,这是自己作为一个老人,要为后辈最后撑起的雨伞。
杨过将小龙女抱起,看也没看尹志平的尸体,望了一眼远方的天际,迎着夕阳的方向迈步走去,那里是终南山的方向。
杨过悟了,他要做的,他心里明白,不能失去的,永远不会让它失去,他的人生中从此不存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