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陈国忘忧谷。
窗外的夜莺还在欢快地叫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暖暖的。
迷糊中,似乎有什么在舌忝着眼睛,一睁眼,才发现是咕咕,她伸出手抚抚它的头。谁知那小家伙却张嘴咬住她的衣袖,呜呜地低叫着,神情竟是难得一见的哀戚可怜。
陈可依一惊,把还绕在脖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噜噜放到一旁,起身便见咕咕雪白的小爪子上沾着血迹,随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她起床开了门,看见不远处卧着一人,后背倒插着一根长剑,原本素白的长袍此刻已被血浸透,在他的身后是蜿蜒了一路的血迹。
袖口红线闪过,一条红绳便探在那人的脉搏上,似乎还可以感受到他极其微弱的脉动。
陈可依叹了口气,正准备重新把门关上。咕咕却蹲在门槛上,哀怨地将她瞧着。
“不是我不想救他,可是他失血过多,我亦是回天乏术。”说着,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我再去歇歇,起来再帮他收尸便是。”
咕咕突然上前咬住她的裤脚,试图将她拖出去。
这只高贵骄傲的狐狸今个儿倒是反常得很,平时一副藐视众生爱理不理的模样,现在竟然学那胡搅蛮缠的噜噜,抓她去救个活死人?这真是一大奇事。
“好啦好啦,我去便是。”正转身欲回卧室拿药箱,咕咕却早已飞攒进屋,再出来时,嘴巴上已咬了个箱子,这急迫劲吓得陈可依愣了愣,连连看了它几眼。
那人确实是失血过多了,她查看他的伤势,除了后背上那几乎致命的箭伤,全身上下竟有大大小小的刀伤近十处。
她抬眼看着那条蜿蜒仿佛没有尽头的血路,心中亦是不免有些触动。受了如此重的伤,竟还能爬到这里,若不是心中有着什么坚定不移的信念和超越常人的忍耐力,恐怕早便死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因为背后是自己一辈子都要守护的人……她曾经也是这样呢,若不是自己的忍耐,若不是为了再见到家人的决心,她恐怕会永远地堕进那污秽的黑暗中吧。也就不会有机会遇到那个男生,也就不会知道原来有一种遗憾名为错过。
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子所要守护的是什么,但总归是他珍惜爱护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如此,如果可以,让她帮他一把吧,为那份感同身受的触动。
她迅速剪下他的外袍,用银针封住他的穴位,虽然此时他脉象混乱血液逆流,封穴已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终归是有点作用。又小心地查看了后背的箭,这才发现这并非普通弓箭,乃是西域胡人常用的弩箭。所谓弩箭,即不锋利的弓箭,但其箭端又不似普通弓箭是直的。它的箭端是如鱼钩一般的倒钩形,使用这种弩箭不仅需要强大的臂力,对射击的角度的掌握亦有极高的要求,是以,使用这种弩箭必须要经过长期的训练。
巧合的是,陈可依亦会使用弩箭,对这种箭的处理方式略有涉猎,但,实战经验为零。那时老头一直让她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然她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恐怕一辈子都用不上,是以钻研的亦不深。如今要在活人身上试验,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这个男人的情况已经拖延不得,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