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二十九年,四月初八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元帝下旨宣和硕公主和秋月白入宫觐见。
白九含笑而立听着公公宣旨完毕,微微点了下头。
“九少爷身体好点了么?”公公凑上前,状若无意的拉住白九的手腕,看似无意的亲近寒暄。
“劳花公公和皇上费心,月白——咳咳,已经好多了。”
不抽手不避讳,大方的回应,间或夹杂几声咳嗽,原本就带白的脸颊浮现两抹不自然的红晕看起来的确像是‘病了’。
夙柠一身婢女装扮,急忙上前扶着白九,白九顺势靠在她身上,虚弱无比。
花公公不着痕迹的模了一把,就收回了手,嘿嘿笑着拍了拍白九的肩头,叮嘱:“九少爷可要养好身子,晚间的华庭宴上您可是主角。”花公公意味不明的盯着白九的侧颜,“行啦,杂家就不多留,先告辞。”
“公公慢走。”
一行五人,一个太监,四个带刀侍卫,啧啧——狐假虎威给谁看呢。
等到花公公几人走远,夙柠才扶着她往醉月轩走去,边走边埋怨:“好好的送亲,干什么要进宫?九少你也真是,干么伤害自己,若那公公不松手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平时还说我们不懂得照顾自己,可你看你——”
白九靠着夙柠,耳边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心里划过温暖,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道:“花公公是皇上的人,捉我手腕看似亲近,实则探我虚实,‘假病成真’。”顿了顿,又模模鼻子,“那华庭宴——呵呵,只怕是鸿门宴才对。”
“那你还笑得出来!不想想对策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九少哭?对策么?”
白九忽然偏头看向夙柠,目带审视和研究,一抹精光划过眼底。
夙柠见她驻足不前,以为她不舒服,立马扶着她往醉月轩快步行去,路经秋月瑶的紫秋阁,她忽然改了方向,这个十妹,虽然对她没啥感情,但一如侯门深似海,不知她内心如何想。
“醉月轩在前面——”
“嗯,先去紫秋阁。”
主仆二人相携入了紫秋阁,阁楼前的侍卫见是刚刚回来的九少爷也就没有阻拦,乖乖放行,等白九两人走过,忽听俩侍卫咬耳朵:“九少爷长得真好看,就是有些弱不禁风。”
“他是个男的,难不成你还好男风?”
“我——怎么可能,就是觉得好看。”
“其实我也觉得——”
声音虽小,白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哂然一笑,摇摇头。夙柠也听到了,本来就不喜欢将军府的她,立刻厌恶起将军府的侍卫,扭头恶狠狠的瞪了俩侍卫一眼,一个个猥琐无耻,不是好东西。
紫秋阁内,一概的粉色环绕,镶金嵌玉,珠帘碧落,帘子里面一站一坐俩人,不见其他侍婢。
以她习武的视力,清晰的看清秋月瑶正在作画,看那轮廓似乎还是个男人。
珠帘一晃,她已经带着夙柠走进去。
“九哥?你怎么来了,快来坐啊。”
秋月瑶见着她倒是很热情,只那丫鬟一脸木然,白九没有坐下,眼角瞥了一眼静默不语的侍女,看出她对自己的讨厌和畏惧,心想不知何时惹过眼前的丫鬟。
“九少爷好。”
被白九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那侍女不情不愿的屈膝。
白九未理,径自走到圆桌旁,捻起一块芙蓉酥嗅了嗅,“很香。”
“九哥喜欢就随便吃。”
“环儿去厨房端些糕点过来,我与九哥一同吃吃。”
“是。”丫鬟应声而去,安安嘲讽: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不就一盘芙蓉酥?
秋月瑶回头冲着白九盈盈一笑,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听见的一句话: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不正是说的眼前的女子。
秀丽有致,端庄天成,不失活泼俏皮,这十几年得的宠爱想来可以用,溺爱形容。
秋月瑶见她不语,突然扯过画架上的花纸凑到他面前,“九哥,你看这就是我要嫁的人。”
画上之人,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薄唇微抿,双眉间微微蹙起,一看就知经常画才会连这点细节都不放过。
这人就是四王爷,轩辕彻。是的,她见过,准确来说救过他,一开始没注意,仔细看去才发现有点印象。
白九缓缓抬起头,眼前是秋月瑶秋水含情的双眸,芙蓉面颊透着粉红,大眼睛里有着对未来的向往和迷惑,这样的你——嫁进去,好么?
“瑶儿,说起来你我兄妹一场,我真不愿意你嫁入侯门。”
秋月瑶乍然一听,秀眉轻蹙,不确定的问:“是因为爹爹么?”
白九一听,微微一怔,这丫头一直没有提起上次的事情,原来也是怕她不高兴,她摇摇头,严肃的道:“四王爷不得宠,身后没有势力帮他,何况。”她睨了睨轩辕彻画像上寡薄无情的双唇,“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想过以后吗?”
谁知她这一番语重心长竟让秋月瑶不以为然,“四王爷没有势力,我不就是她的势力么,还有,我相信日久生情。”
黏着芙蓉酥的手指一顿,白九深深的看了一眼秋月瑶,她是真蠢还是装傻,元帝用心天下皆知,只有她傻乎乎的以为这是轩辕彻要得势了。日久生情?白九心底嗤笑,轩辕彻之所以被称为战神,你真当他是个闲散王爷,毫无野心?儿女情长只怕他是最不屑的。
这一瞬间她对秋月瑶的好感顿时全无,初见只觉着这女孩心性率真活泼,现在看来,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真被她想象的太过美好。
“九哥为何不想我嫁给四王爷,你还说你不是因为爹爹。”
少女含怨的俏立一旁,语气质问不容否决。
他不语,夙柠展开手帕替她擦手,二人起身,既然叮嘱无用,那就少浪费口水。
紫秋阁一趟她俩只在时间上达成共识,华庭宴酉时开始,他们只能申时出发。
出了槅门,一去不知归路的丫鬟环儿正面带慌张的站在一旁,瞧见她出来眼神躲闪的垂下头,白九留意了一下,果断离去。
回了醉月轩,白九的**刚落到椅子上,‘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在枚红色的地毯上开出一抹深色的玫瑰。
“去找大夫,越多越好。”
“九少——”
夙柠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色,咬了咬唇,心里暗骂该死的元帝,该死的将军府。
“阿暖照顾好九少。”
说罢,她一跺脚飞奔出去。
“柠姐姐你去吧,我会的。”
阿暖刚从内阁出来,手上还端着刚用荷露泡好的花茶,乍然看见吐血的白九,赶忙放下托盘,奔到白九身前。
“怎么了?出去一会就伤成这样?”
“阿暖,一会你就说我是怒极攻心被气的旧病复发。”
“好,来我扶你去床上歇着。”
躺上床不久,外头就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主仆二人一阵眨眼,阿暖忽然就开始啜泣:“少爷咱们不该回来,你一回来好不容易康复的身子就被气成这样,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去苍山。”
“呜呜——”
龙行虎步,秋毅一进门就看见双眼紧闭的白九沉沉躺在床上,边上趴着神泪俱下的小丫头,“怎么回事?”
听见秋毅喝问,阿暖白眼一翻忍着恶心转过身,道:“少爷不行了——”
“胡说什么!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躺着的白九,猛地听见阿暖那丫头说她不行了,不由得脑门黑线,找个好点的词不行么。
阿暖抬起头,一下子看见秋毅身后站着的秋月瑶以及婢女环儿,还有秋管家,胡乱伸手一指,呛声道:“少爷去看望公主,回来就这样了。”
好吧,她承认这话有些不清不楚,但是效果达到了,这将军能当公主称谓的只有一人。果然那护主的环儿立马反驳:“你胡说,我家小姐心地善良才不会将人气的吐血,只能说是某些人活该报应。”
“你这话什么意思?”阿暖脸色阴沉的看着环儿,而和硕公主正愣愣的看着床榻上的白九,有些失神,九哥吐血是因为她那句话吗?
环儿见秋月瑶没有阻止,越发的猖狂,也忘了忌口,漠然冷笑道:“九少爷?我看就是个灾星,他一出生八位少将军都死了——”
“放你娘的屁!”
“都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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