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绝恋 第四十七章 你什么都不是

作者 : 余林新月

那边的芷莹很为难,另一边的重恒也不好过。

早上重祈的指责已经让他心情烦闷,现在又接到了岑泳怡的电话。他犹豫了好久,不知道应不应该接这个电话,可那电话铃声就如同一根根细针,声声刺入耳膜。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来电名字,他想起了昨晚泳怡给他电话时候的语气,是那么的不安和彷徨:“重恒哥,你、你能,你能陪我回趟爸爸家吗?”

“怎么了?重祈呢?”

“重祈说想回家改曲谱,我不想打扰他……如果,如果你不方便,我就自己去吧!”

“我跟重祈说,让他陪你去。”

“不,重恒哥,不用了,重祈已经走了!而且,而且他今天晚上好像有了新的灵感,急着回家写曲,我跟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的,我真不想打扰他。你知道,灵感这东西不是随时都能有的,你千万别给他电话。没事的,我自己去就行。”

重恒犹豫了一下,泳怡就已经挂掉了电话,让他十分不安和内疚。于是,他马上回拨,说:“这样吧,我陪你去,好吗?”

“重恒哥,没事的,如果你不方便,我自己去就行。”

“你在哪儿?在那里等着我,哪儿都别去,我现在就去接你!”

由于和继母的关系一直不好,而继母又生了一个弟弟,看着爸爸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泳怡总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与爸爸也越来越疏远了。再加上她早年跟重祈在外游学,与爸爸这个新家共处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这次回来也只是在外租住公寓,只是每当有事才回爸爸家。

泳怡爸爸岑裕勋住的这栋小洋楼有三层半,重恒坐在一楼大厅里用茶,而泳怡则自己去了三楼她爸爸的书房聊事情。

等她下来的时候,重恒看她脸色显得有点苍白、一言不发的样子,甚是担心。可她什么都没说,再加上岑裕勋和现任妻子唐雅也在场,所以他也不好问,只能默默地陪她离开。

直至来到屋外,身边再无旁人,重恒打算开车门让泳怡上车,她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在重恒眼急手快把她扶住了。

重恒觉得怀里抱着的这个柔软的身体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还在微微擅抖,不禁十分担心,忙问:“泳怡、泳怡,你还好吧?”

只听得泳怡啜泣着说:“重恒哥,我真的很累了,你带我走,好吗?除了你,我再不想见任何人。”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重恒轻轻托起她的脸。

泳怡那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花,温柔地看着他问:“重恒哥,你还爱我吗?”

“泳怡……”

“我还爱你,真的,我真的很爱你。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放下,可是在离开你的这些日子里,我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心,我真的很爱你,我只爱你!”泳怡深情地说道。

“泳怡,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泳怡眼里满是哀求的悲切,“重恒哥,你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牵绊,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就像以前一样,在校园的小道上散步,坐在操场上看晚霞……”

听她悲戚的语气,看她温柔的眼神,重恒实在心疼,忙安慰她说:“泳怡,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想了。你身边有重祈,他一直非常爱你,非常疼你,他会比我更好、更合适你。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重恒哥会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别担心。”

泳怡苦笑一声,摇着头说:“支持我?不需要了,不需要了。原来,一直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只是我自己对你念念不忘,而你心里已经有了她,再没我的位置了。重祈?重祈是对我很好,可他不是你,可他不是你!”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重恒,一跌一撞地往前走。

重恒十分担心,赶上前去拉住她问:“你去哪儿?”

她把手一甩:“既然你心里已经没有我,又何必管我去哪儿?我不需要你同情,再也不需要!”

看她神情呆滞,重恒的心像被火烧一样又急又痛,冲上去扯住她,喊道:“泳怡,你别这样!”

本来已双腿无力、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泳怡,被他突然一扯,一时站不稳整个跌倒。重恒一把把她抱住,她顺势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娇女敕的双唇便紧紧地吸在他的唇上。

重恒一惊,整个人僵硬地怔在原地,而她柔软的舌头就这样不由分说地从他双唇之间缠绕而入。

重恒浑身一抖,猛地推开她,情不自禁地往唇上抹了一把。

泳怡惊疑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人一样,又像看着一件不可思意的东西。

重恒缓缓神,喘了口气才说:“泳怡,别这样。”

岑泳怡的眼泪如奔流的河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站在原地,全身不停地在微微颤抖,透过满眼的泪水,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此时的重恒也有点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就那样傻站着,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她猛地转身拼命地向前跑去,任重恒在后面狂喊,就是不肯停下来。

没办法,重恒只好开车跟着她,直到她跑得筋疲力尽,才把她抱上车,将她送回她的公寓。一路上,两个人什么都没说,重恒心里焦燥万分,而岑泳怡则是默默地流泪,独自伤悲……

现在,泳怡的电话又来了,他是接,还是不接呢?

手机铃声一遍遍地响起,他再也忍受不住,只好接通电话:“怎么了,泳怡?”

“重恒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刚才还在担心,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在忙工作。”

“重祈今天是不是跟你闹了?”

“没事,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对不起,重恒哥,我昨晚心情不好,一时没了分寸,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今天好点了吗?”

“休息了一晚,好多了。重恒哥,我会跟重祈解释的,你不用担心。”

“我没关系,你跟他好好勾通一下,有什么困难可以对他说。其实,他很在乎你的。”

“我知道。只是,重恒哥……”

“你说吧,我在听。”

“我会好好跟重祈在一起的,你别担心。只是,请你原谅我,我的心曾经给了一个男人,已经没办法再收回来,虽然他今天已经不再需要,可我真的已经收不回来了,真的很抱歉。曾经沧海……请原谅我!”岑泳怡说完这段话就把电话挂了。

而郭重恒的心则再一次隐隐作痛,莫名地烦燥不安。

这一整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当初和泳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有昨晚的“拥吻”、重祈的愤怒,以及泳怡刚才电话里的最后一段话……这一切都弄得他心神不宁、疲惫不堪,直至晚上回到家,心情仍然十分低落,异常烦闷。

芷莹并不知道他的痛苦,因为她也被一件烦心的事所缠绕,那就是:哥哥的工作!

想到妈妈不满的神情和句句刺心的话语,她不得不鼓起勇气敲响重恒书房的门。

“怎么了,有事吗?”重恒强压住内心的烦燥问道。

“是,确实是有点事想跟你说。”她说得战战兢兢,心里七上八下的。

“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我在忙。”

“哦,我知道。嗯……是这样的,我想问问……”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

“问什么?说呀!”

“嗯……”她一咬牙,“‘思唐’有没有什么职位适合我的哥哥的?是这样的,我哥哥现在就职的那个工厂运营得不是很好,岌岌可危的样子,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他另外找一份工作。”

没等她把话说完,重恒的脸“唰”地沉了下来,厉声道:“我说,你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先是帮你们解决了经济危机,现在还得管你们的工作?你们是不是有点儿得寸进尺了?”

“不是,我只是没办法,所以才来问问你。如果不行,就算了。”

“你别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重恒满肚子的火,一下子蹿起几丈高,“不要以为我爷爷写了这么一张婚书,你就真的了不起了。我爷爷只不过是太念旧情,才订下这样一门亲事,不代表他亏欠了你们什么,更不代表你有多重要。”

“我明白……”

“你明白?我看你根本就没搞清楚!我之所以选择跟你结婚,完全是因为……因为想替爷爷遵守承诺,替他了了这个心愿。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之前答应帮你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怎么就没完没了呢?之前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还白纸黑字地签过合同,你没权过问‘思唐’的事务!可现在你倒好,完全把自己当成女主人,竟要我给你大哥安排工作。看来我妈妈说得没错,你们就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

芷莹的喉咙被一股气顶着,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估计你是全忘了,要不要我把那张合同再拿给你看,你凭什么要求给你哥哥安排工作?我们‘思唐’是什么地方?我们‘思唐’是国际化的大企业,讲的是规章制度,不是谁想来就来的!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少夫人,把自己当成郭家的媳妇了?你什么都不是!给我出去!”

此时的芷莹已经气得浑身哆嗦,心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完全喘不过气来,眼前乌云密布,耳边“嗡嗡”作响,差点窒息晕倒。可她硬是咬牙撑住,猛地挺直了腰身,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打扰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说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重恒自己呆呆地站着,周围安静得可怕。

突然,他猛地一甩手,手里的手机直接被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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