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宣遗梦 第24章 端午

作者 : 临夏微风

历代皇帝皆以“真龙天子”自称,衣食住行都标上“龙”的特征和形象,因此宫廷特别重视有关龙的节日——端午。

五月初五是端午,宫里过节一连五天,直到初六才会结束。

柔佳回忆以前在家的时候,院子里仆人们到处挂张挂艾虎和菖蒲,祖母亲自为她画额,额上写上大大的‘王’字,还要佩戴五色丝结成索的长命缕、戴用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高本行制成的香包,沐浴兰汤。祖母爱听戏,常会请人唱戏,端午的前一日是定不可免的,唱本里那些个精忠报国、侠肝义胆、痴儿恋女的故事总让少不经事的柔佳感动落泪。每到那时,祖母就把她拥进怀里,模着她的脑袋,溺爱的嗔怨她真是个傻孩子。女眷们有女眷们的消遣,男人自然也有男人的兴致,年岁小的去玩抢鸭斗草的把式,成年的和族里的叔伯兄弟们欢聚饮宴。他们家曾经和包衣里关系要好的完颜氏一同举办过划龙舟的比赛,座上围观,高家输的一败涂地,自那之后,阿爹就再也不突发奇想的做这些个惹祖母生气的蠢事。

想着想着,柔佳傻呵呵的笑起来,当时只道是平常不过的平常,入了深宫,却不再寻常。民间习俗定下,即使嫁为人妇,端午也能佩豆归宁,可在宫里,便是痴心妄想。

“在想什么呢?这般欢喜,说来与姐姐听听,让我帮你参详参详”,史妍芸在一旁对着晃黄的铜镜薄施粉黛,稍稍将眉形不显山露水的修饰成新月状。宫里年节,像她们这样的大姑姑是允许涂脂抹粉的,正月,甚至连腮红也能上,这是不成文的规定,是她们的特权。

“也没什么,不过是年幼时些许在家与堂兄弟们斗草赶鸭的荒唐事”,柔佳和史妍芸并无直接结怨,因此两人相处还算融洽,能提携的时候史妍芸作为过来人的长辈也是尽量提携,像前几日柔佳月事不舒服,她就帮了许多忙。柔佳知道关于当年徐宜瑞和史妍芸斗法争当掌事姑姑的事情,虽然现在史妍芸老老实实地屈居人下,但并不代表她没有重整旗鼓的心思,只是她和徐宜瑞年岁相差不大,当年既然没有争过人家,如今再争,也没有意思。

“真是羡慕你,我家生的人丁单薄,叔伯兄弟又离得远,常年见不到面,我那些个堂表兄弟连脸面都认不全”,史妍芸聊着家常,将小骨朵的紫荆花编成圈串□□乌黑亮丽的秀发,神采奕奕。

“对了,你家里给你定亲没?”,史妍芸顺嘴问道,柔佳摇摇头,“还没呢,宫里规矩不是私下不能结亲的么?”

史妍芸回眸凝睇柔佳,浅笑道,“我又不是主子,你跟我这耍花腔做什么,你阿玛职位高,如今你又进了房,在内三旗里只管是挑好人家的俊俏公子,早早定下来,平时逢亲的时候还能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也不至于被那些先进府的小狐狸精抢了男人的心,到时候让你成花瓶摆设”。

柔佳见刚才的应答遭了误会,连忙偎到史妍芸身旁,捶肩赔笑,澄清道,“姑姑指点我,柔荑感着姑姑的恩,莫不说不是我脸皮薄,且是真的没有定下来,圣上躬勤政事,家父这几年辗转江南,甚少回京,哪里有合适的机会和时间呢”。

“倒是,毕竟要给你找个相配的好人家,也不那么容易”,史妍芸应承下来,却有些魂不守舍,喃喃细语道,“该是时候了”。

“这会子姑姑定是想起定了亲的‘贾公子’了”,柔佳捂着嘴偷乐,史妍芸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娇羞的低下头,红着脸,玉容漾起丝丝笑意。

待柔佳描眉画鬓完毕,拾掇整齐,二人一同出门,到正殿外候命。今日是初五,她们要随主子和福晋前往景仁宫和延禧宫请安问候,予送节奉。景仁宫里住的是四阿哥的生母——熹妃娘娘;延禧宫里住的是四阿哥的养母——裕嫔娘娘。按照礼制,送完节奉后,四阿哥和福晋前往家宴用膳,各宫里除掌事姑姑等两人相随能瞻仰圣颜外,其余悉数回宫,不得四处逗留。

门嘎吱一声,四阿哥和富察福晋从殿里出来。四阿哥穿圆领对襟的金黄色蟒袍,五爪金龙于身,头戴薫貂红宝石顶冠,姿姿威仪;富察福晋着石青色吉服褂,贴着耳根梳起的小两把头正中戴大的红宝石花迭绵绵头花,横髻上插金镶珠宝松鼠簪,在簪头的顶端垂下几排银镀金点翠串珠流苏,光彩夺目。

两人执手,他们的神情都带着自信的骄傲,恰似金童玉女的天作璧人。

这一刻,在这乌压压脑袋站满乾西二所,富察格格和黄格格‘俯首称臣’的这一刻,柔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富察福晋作为嫡妻与两位格格的差别。这种差别,与生俱来;这种差别,永不磨灭。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让所有人都更加清楚,这一位,才是乾西二所唯一的女主人,不论四阿哥身边现在有多少女人,将来有多少女人,那些莺莺燕燕之中,她才是有资格与他站在阳光底下,接受万人敬仰,誓言携手到老的人。

唱本里的故事始终只是故事,新科的状元郎不会看上节义的青楼女,绿珠的下场也只能是坠楼而死。

忽而,有些心酸,为富察格格,为黄格格,为以后的那些女人……还有,自己?

恋慕,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的错觉吧!

长长的宫道,走了许久许久,仿佛没有尽头。柔佳已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双脚踏进景仁宫的地界,那一段时间如若凭空消失的缝隙,从指间溜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延禧宫的门前,她被高高的门槛重重的绊了一跤,幸好扶在了门橼上,护住了底盘里的东西,不然当众摔坏了呈给裕嫔娘娘的贵重物件,她是万死也不能辞的。

“你这样,也不怕妆花了”,纤长的食指在柔佳脸上按了按,清朗的声音,像极初见时的四阿哥,柔佳怔怔地看着眼前与他相似的眉目,竟生出种种错觉。

“怎么,我脸上也擦到了?”,五阿哥用刚从柔佳脸上抹过脂粉的手揩拭自己的脸颊,生生人工制造出一条清晰的香粉痕迹。

柔佳笑了,弯弯的眉毛在笑,细细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五弟来了,还是和以前一般爱胡闹”,不远处的富察如安吟吟笑语,无间无隔,打断了眼前似乎是蓄势待发的暧昧一幕。从刚才开始,她便察觉弘历的视线定在那个几近出岔子的宫女身上,他的脸色随着她的笑容蔓延而愈加寒芒。

“嫂嫂又不是不知,我若见着漂亮的女子受伤,总是忍不住要关心的”,弘昼越过柔佳,走近四阿哥和富察福晋。

“你莫不是想讨人家做格格”,如安起哄,不知为何,竟说了这样的话出口。

“也好,来年我大婚,正缺一个”,五阿哥边说边挥手招徕他宫里的掌事姑姑杏贞,问道,“脸上还有没有?”

杏贞走近,踮起脚,五阿哥十分体贴的将身子半蹲,她左右看了两下,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道,“这回干净了”。

“你这浪荡不羁的性子也该分分时间场合”,四阿哥板着脸,五阿哥像演戏似的“哈哈”了两声,转头对柔佳说道“我看你有些眼熟”。

富察如安被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恰巧魏嬷嬷出来迎候,一群人进了屋,柔佳低头弯腰,身体和思想都像瘫痪一样,麻木不仁,无法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调动任何转圜的情绪。

主子们在殿内谈笑风生,她们在外依时按序递送节奉,交给延禧宫里的嬷嬷和姑姑。柔佳终于有机会见到了近十年不曾碰面的表姐——王秋行。如今的她,褪去昔日记忆里的稚涩,原本饱满水灵的面容两颊微微凹陷,太过清癯的她,已有了慑人的肃杀威严,全场指挥调度,镇定自若。用眼神示意,极有分寸的笑。所有都抹去了原本的痕迹,只有明亮的黑瞳依旧,似乎保留着最初的纯真,一如十年前槐树下感伤的少女。她看见了她,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她从她的眼里读到了亲人重逢的开心喜悦,读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疲惫,读到了更加积累的悲伤感怀。或许,还有更多她没能读懂的东西,闪现在这能够脉脉含情的剪水双瞳中。

她们,甚至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这就是她们的生活,局限在狭小的范围内,还要如猴子撒尿一样划分各自的领地,只因,紫禁城太小,而人,太多,人心,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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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灰烬沉没在螭虎的口溲筒底,喝了太多雄黄酒的四阿哥呕吐不止,她们一群人围着身子醒茶解衣,忽地,柔佳觉得臂上着力,被一把揽进了怀里,其余的人见这架势,瞬间退了出去。她被四阿哥打横抱起,直接撂在了床上,尽管衾被柔软,可柔佳还是生生的疼,她想坐起来,却被四阿哥覆身压下。浓烈的酒气由着口腔中的唾液交融在一起,柔佳的手抵在四阿哥腰间还未松解的玉带上,用尽全力不让身体紧密贴合,可是滚烫的肌肤像火一样燃烧,灼人难耐。即使此刻的四阿哥酩酊烂醉,力量的悬殊还是过于巨大,三两下柔佳被制服住,只能任由四阿哥肆意汲取银涎。四阿哥在她耳边轻咛,含混分不清是‘柔儿’还是‘峦儿’的情动,让柔佳心如刀割,即使她的命贱,也不甘心就这样被糟蹋。她试图挣扎,无果。无力反抗,无能反抗,她哭了出来,汩汩的眼泪流出。

冰凉的泪水稍稍稳轧住弘历焚身的欲/火,梨花带雨的人儿娇莺初啭,撩人心怀,弘历自问不是柳下惠,何况这是她有意欲擒故纵的把戏,她的若即若离,不就是想要现在的时刻么?她做到了,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占有,想要全部占为己有。

“柔儿,是你先勾/引我的”,她打扮的如此艳丽妩媚,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定然是故意要勾/引他。

弘历含着柔佳的耳垂,吮吸舌忝/舐,眼前柔若无骨的娇躯有了感觉,正在等候他的侵入。正要吻上,哪知柔佳倔强的撇过脸,弘历埋首在玉颈间,极有耐心地哄道,“若是你生那日的气,这几天也闹够了,总是疏着我,还当着我的面引诱五弟”。他扳过柔佳的粉颊,白青玉扳指捏在下颌上,食指撩/拨芳唇,一口咬上,轻轻扯住,然后全部含进,探囊交/缠,搅扰的柔佳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反应慢了些”,弘历得心应手的移上难言的私密,隔着顺滑的丝料爱/抚,柔佳的羞耻感越来越强烈,她害怕了,害怕就这样接下来,一切都完了!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奇怪,模糊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围,似要将她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想要放纵,除去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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