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去!”赵岚茵扔下舞装,拉着父亲的衣角撒娇。
“都是你闯出来的祸,好好的,你将茯苓姑娘放出来干嘛。”赵坛主又急又气的骂女儿,心疼女儿,却又拗不过权势。
“女儿本来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谁让她总霸占着四翰哥哥,还故意跟他那么亲近的有说有笑。所以才想让她被刘知府那个老色鬼看上,强行纳入府,也好消了他对我的歹意。谁知她这么恶毒,偏偏有带上我,才会弄得如斯田地。”赵岚茵嘟着嘴,不知悔改的抱怨。
“你如意算盘打得精,可惜害人终害己。快些拾掇一下,出去吧。”赵坛主转过身,老泪纵横。
“爹,你不会真的把女儿望火坑里推吧!刘知府年过半百,不仅惧内,还已经有好几房妻妾了,女儿不想被他看上。我这就去求四翰哥哥!”赵岚茵见父亲已经妥协,连忙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摆,抱腿痛哭。
“刘知府是当今皇甫德仪的表哥,如今其子鄂王得宠,临晋公主又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谁敢得罪他呢?去吧,乖女儿,或许刘知府并没有纳妾之意呢。”赵坛主掰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不消多时,赵岚茵只得衣着戎装,手持双剑,款款而来。剑眉英姿,看的刘知府合不拢嘴。
“不知大人觉得岚茵妹子的背影像哪家闺秀,让大人都舍不得转了目光了!”唐四翰见刘知府已是就不醉人人自醉,便亲自又为他满上一杯桂花琼脂,趁机打趣的揶揄道。
“适才看起来像,如今看来又全然不似了。这要是算起来,还得追溯到当今皇上任潞州别驾时,那时候我有幸侍候圣上,才得见美人侧影,至今不敢忘怀啊。”刘知府品了口酒,满怀自豪的卖着关子。
“让大人至今难忘的美人想必貌若天仙,如月宫嫦娥下凡吧。”唐四翰故意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以满足他那爱炫耀之心。
“我也只是听说她生的如何的倾国倾城,未曾真见过。当时还是潞州别驾的圣上对这么爱姬又格外怜爱,所以特准许她不见外人,为避免不必要的纷扰,即便是室内她也是一帘白纱遮面。想窥视美人容颜,根本难如登天。偶然有幸目睹她身影已是万幸,她腰肢纤弱,行动如弱柳扶风,窈窕可人。听说不仅貌比西施,舞姿之美更是在戚夫人赵飞燕之上,善跳翘袖折腰之舞,舞时两只彩袖凌空飞旋,花式各样,娇躯翩转,令人叹为观之。”刘知府一脸yin邪,久久陷入了回忆。
“潞州城竟然出过这等奇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怎么小弟从未曾听说过?”唐四翰见他说得神乎其神,不禁觉得好笑,世上奇女子自然是有,却总是言过其实。
“潞州名妓秦娥的大名你可曾听过?”刘知府见他质疑自己的话,略显的有些怒意。
“这个自然听过,才貌出众,却是个薄命女子。”唐四翰不以为意,他始终觉得青楼女子纵使引得万人瞩目,众人景仰,也不过是个可怜女子,最后落不得好的下场。如同梨园戏子那般,站在台上便赢来阵阵喝彩,立在台下便千夫所指,视为耻辱,死后不如祠堂。可怜!可叹!可怨!
古来男子皆浅薄,能仰视一位才艺双馨的妓女,却没有人真的愿意与之厮守到白头!空留叹息而已!
“那是她福薄,所托非人,并未真正遇上大富大贵之人。她教出来的四名女子,境遇就完全不同。她们遇到的是当时任临淄王的当今圣上。绝色佳人遇上英雄郎君,当年圣上与四名女子的缱绻情深的风流韵事,传遍潞州城的每个街道巷口,几乎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起先大家都以为圣上只是逢场作戏,腻味了便会不了而终。谁料想圣上将他们一同纳进了王府,做了姬妾。出于怜爱之意,圣上更是不顾他们身份的卑贱,加封其中两位才貌双全的女子为侧室。”刘知府说起这些陈年韵事显得格外兴奋,脸上的横肉也跟着语速起伏跌宕。
“你说的那名女子就是这四名女子之一?”唐四翰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对,那位女子名叫婉音,人如其名,没得就像是从天上走出来的仙子,气质更是如深谷兰花般清新雅然,品性温婉可人,擅长弹唱,声音如出谷黄鹂柔美空灵,是圣上当年最宠爱的女子,饮食起居皆在她处,男耕女织,竟过得如一对平凡夫妇。可惜好景不长,圣上回京,当时,韦后势力尚未清除,时局不稳。侧室婉音有孕不便随行,留在潞州养胎。可惜遭天妒,几个月后一场大火将潞州行宫烧得片瓦不留,那日恰是侧室婉音分娩之日,也丧生火海了。可怜啊,可怜啊!”刘知府连连感慨,大有同情美人薄命之意。
“今日既然是宴会之乐,大人就不要为一些旧事难过伤神了,岂不白费了岚茵妹子起舞弄清影之意?”唐四翰见他黯然伤神不像是装的,心下对那名叫婉音的女子好奇万分,究竟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让刘知府这个色鬼只见上一面便念念不忘,神往至今却只是表露出不敢亵渎的神态?
唐四翰再次望向刘知府时,他愁容尽散,已又是色迷迷的垂涎赵岚茵美色之态。
宴会余下来,虽然略嫌无聊,却也是歌舞升平,随意自然。刘知府喝到酩酊大醉,才恋恋不舍的离席回府,潞州别院这才回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