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娥所说,南爷并非没想过。
当初他与安隐商量时,安隐也曾提过同样的事情。
然而犹豫过后,他还是觉得杨琪由安隐带着好。毕竟安隐曾为人父母,比他有照料孩子的经验。
何况不止这些。
南爷告诉柳娥,“我看安隐与琪琪也算有缘分,况且安隐妻儿双双殡天,琪琪承欢他膝下,日后也能为他养老送终。”
此乃一举两得,不仅给杨琪找了个好去处,南爷还得了个体恤下属的美名。
柳娥心中茫茫然,转身望着院子中与安隐一道玩耍的杨琪,她轻飘飘的婉叹道:“若安大人百年之后,琪琪岂不是又要无依无靠……”
南爷心中一动,目光不由得随之飘到笑得天真烂漫的杨琪身上。他情不自禁的在脑海中勾勒杨琪多年之后亭亭玉立的模样……
南爷挫败的晃脑,他想到哪里去了,他该心的并不是这些。
柳娥失笑,忙又说道:“瞧我说的,琪琪长大了,肯定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就有夫家可依靠了。”
南爷听了,胸口忽然紧了一下,好像父亲舍不得嫁女儿的心情一般。
“琪琪还小。”南爷淡淡道。
换言之,柳娥考虑杨琪的终身大事还为时尚早……
杨琪曾说去做别人家的童养媳,触怒过南爷一次。柳娥不会蠢笨到再以身试法去惹南爷不愉快。
看着破烂的喜服,她愁上心头。
杨琪招人喜欢,难免也会惹人嫉妒。这件喜服,便是最好的证明。
安隐送了新沏好的茶水来,瞧见柳娥手中的破烂衣裳,不由得面露惊诧之色。
“这衣裳怎么成这样了?”说完,他还回头小心的望了一眼树荫下纳凉的杨琪。
柳娥解释,“指不定是哪家的小丫头,看不惯咱们琪琪受宠,故意使得坏呗!”
听了之后,安隐面上挂了一层抹不去的忧色。
他又回头望了杨琪一眼,刻意将堂屋的门掩了个结实。
“可惜了,琪琪就这么一件好衣裳。”安隐幽幽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值得让安隐欣慰的是,动手毁坏衣服的人,好歹是没有拿杨琪的生命来撒气。
这些小打小闹,暂得过且过吧。
安隐如是想,南爷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
安隐可不信这一个时辰她就趴在这里啥事儿没干,至少她那小脑瓜应该没闲着。
他坐到床爆轻抚着杨琪孱弱的肩头,柔柔的笑起来,“跟干爹说说,想什么呢?”
她能说,她就不该吃张大厨给她的那块排骨么。不然耶律胜也不会眼馋,更不会索要不成跟张大厨大打出手……
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穿越来这里……
胸口涌动思乡情绪,杨琪湿润了双眼,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安隐将她搂在怀中,哭笑不得,“今儿的事儿,你又没受委屈,哭什么?”
他与南爷都帮着出气了,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别闷在屋子里,咱们出去用膳。”安隐捞不动她,便知杨琪闹脾气不愿出去。他无奈,只好安慰,“你想吃什么就吃,以后没人碍着你,这样行不行?走吧,出去用膳,张大厨炖的排骨可香了。那排骨还是今儿狗蛋送来的。”
安隐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了杨琪,将她带到了院子里。
用膳的时候,她那一双眼睛都还是红的。
耶律胜在院门口来回徘徊,看杨琪吃的那般香,早就馋红了眼。可他又不敢像平常一样坐过去跟他们一块儿吃,别到时候又被说成是他擅离职守,又惹怒了南爷。
有人冲他幸灾乐祸,“耶律胜,这回学到教训了吧!”
耶律胜牛气哄哄哼一声,也没理人。他这样,惹来的无非是一顿嘲笑。
张大厨附和着大儿奚落他,“爷这么做是小惩大戒,算便宜你了!”
耶律胜不服,张口为自己辩护,“我犯啥大戒了?”
张大厨嘿笑几声,他还真担心耶律胜不往自己下的套里钻。借着机会,他可要好好在众人面前揭揭耶律胜的短,也好发泄他心中的这口恶气!
“琪琪是贪吃了些,可她从来不吃独食儿,一点都不像你!就拿那西瓜来说,那是琪琪要回来犒劳大家的吧,耶律胜你自己说说你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偷吃了几个!”
张大厨的话引起众番甚至有人怒指耶律胜道:“我说那几个西瓜怎么两天就没了,原来是进了你小子一个人的肚子里了!”
耶律胜唯唯诺诺,竟无言以对。扫一眼众人愤然的神色,他状如斗败的老狗一样,一副灰溜溜之貌。
张大厨又继续说:“大家都知道青鱼的事儿吧,咱们琪琪礼让青鱼,成人之美,别说在沱村,就是在方圆十里八乡也是一桩美谈。去喝李大牛喜酒的那天,你们问问耶律胜他自个儿干了啥好事!他一个人模到厨房,那么大一个鱼头,被他一个人吃的精光!”
耶律胜做的这些事儿,他自己不觉得丢人,旁人还觉脸上无光呢。尤其跟他一块儿共事的同僚,日后还有谁愿意跟他同住同吃同行?
安隐往杨琪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这回解气了吧。”
这么多人帮她出气,杨琪心里也该舒坦了。
望着狼狈的耶律胜,杨琪撇撇嘴,“他这种人,活该一辈子没朋友!”
她可没那么小心眼子,就不信耶律胜这次还学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