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炽焰妖星坠落大地。在空中烧为火球,坠地砸出数丈巨坑,坑外方圆百米,树木尽数枯萎,泥土悉为焦炭。
妖星落在琦玉县赫连村边上,距京都寿阳城仅两百里地。消息经快马加鞭,星夜报至丞相府。南国丞相魏武崖不敢禀告皇帝,直接下令封锁现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还要追查有哪些人知晓此事。
翌日晨间回报,当时是个赫连村的放牛娃亲眼所见,他的牛不知因何缘故,对着坠石嗷嗷大叫,片刻间萎地暴毙。放牛娃吓坏了,就跑到县衙击鼓传讯。县里知道的人,都在说是不祥之兆。
魏武崖恨恨地讲:“国家正多事之秋,若让刁民再四处传播谣言,弄得人心惶惶,纲纪弛乱,让皇上怎生安心?”
手底下问:“那大人的意思是?”
“告诉崎玉县令,凡有传播谣言者,一律罚三十大板,打得他不敢再讲。”
“那个放牛娃……”
“你带上一队人马,亲自给我抓回来,老夫砍他脑袋,杀一儆百!”
到了黄昏,魏武崖的意思被带到了崎玉县。老县令玄清林踌躇半天,没有当即处置,先让下人带传信的张差官歇息下去。自己转回了书房。小厮掌上了灯,出来跟师爷讲。师爷见机,蹑步到了书房外,轻声咳嗽,吱呀一声推开门。
老县令正愁眉不展,见师爷进来,手指边上的椅子让他坐。师爷掩上门,凑近前来。玄清林先问一桩事:“你可打听了,这伙蠹虫要拿多少?”
师爷道:“依常例,相府差人下来办事,至少拿十斤馒头回去作供奉。自然这是对富县来说的。咱们南国三十八个县,富县都数不出一个巴掌。估模着,咱们打个对折,给他们五斤馒头捎回去,也是可以。”
“那你待会儿吩咐下去,叫厨房点个数量先蒸起来。他们要嫌不够,琦玉县也没多的了。”
“衙门里真没多的了。”
“此外还有件事。”
“大人您讲。”
玄青林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来,末了说:“要按那魏武崖的意思办,老夫在崎玉县还有脸当这个父母官么?”
师爷稍加思索,献计道:“大人,依小的看,明早您先张出告示,既宣了上头的意思,也给乡民提个醒儿。接下来,您不妨装个病,敷衍他一阵儿。”
“这倒可行。不过,装病只是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
“大人,”师爷又道:“您看这些年的光景当真是怪了,地震洪水也就罢了,天上还掉下东西来。莫怪老百姓要信这不祥之兆!朝廷要禁,可也禁不住大伙儿心里想呀。再说当前奸佞当道,战国此番再度入侵,魏武崖不思抵挡,一门心思打算割地求和,我看大人,这国将不国了,您莫如……”
“师爷怎么讲?”
“大人莫怪!依小的看,大人莫如挂冠而去,不当这劳什子县令也罢。侄少爷玄轩一直来信挂念大人,正好前去投靠。”
“老夫也有此意。我膝下无子,没有牵挂,只是眼下这光景,魏武崖派来一营兵丁守着,一时半会儿也月兑不了身。”
“大人早做准备。他们抓到那放牛娃,便回去复命了。”
“那放牛娃现下如何?”
“他是赫连村的孤儿,唤作赫连天,从小没有父母,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那日来衙里报讯后,就不知去处了。那头牛是他自己做工挣来的,看他模样,委实伤心得很。”
“原来是个苦命娃。”玄青林叹息道:“那日小娃子来报讯,竟说黄牛死前开口说了人话,一定是他伤了神智,讲起胡话。但愿他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