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扭过身,怪眼圆翻,冷冷道:“怎么?凌云大侠到底还是舍不得么?”
“不才有一事相问,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
“这块天石不是凡物,普通刀剑损不得它分毫。你想取走它,却不是件容易事。这是一事相告。“
“还有一问呢?”
“传说西天国有四大妖灵,蝙蝠,女巫,精灵,浪人。敢问这‘浪人’指的可是阁下?”
五十岚不置可否,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玄轩道:“若不是,奉劝阁下远离天石为好。天石绝非凡人能够接近,时间长了,落下一场病还算轻的。若是妖灵之一,那阁下更是休想接近天石。落在南国,天石就是南国的东西,别国的人取走就没道理了。”
“我取不得,你却取得?罗里罗嗦,无非想自己得手。”五十岚踩着木屐往天石而去,还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想要,就自己来抢。”
“不识好歹的东西!”玄轩身边的胖子大喝一声,突上前去。别看他胖,速度可是快得惊人。
那名瘦子也紧随而上,叫道:“老三,等等我!”
说话间,胖子张开蒲扇大的巴掌,握指成爪,犹如苍鹰扑食,疾抓浪人一头的肩膀。瘦子矮身出腿,卷起一片尘土,横扫浪人下盘。玄轩眯起眼睛,背着手,观察五十岚的反应。
胖子叫强三,瘦子叫王二,身份都是剑侠会护法,号称“四大金刚”中的两位。强三的金刚爪势大力沉,王二的金刚腿快捷凌厉,两人历来是搭档出行,合力杀敌,从不管“以多欺少”的江湖规矩。
强三快,王二更快。金刚腿后发而先至,狠狠扫在五十岚小腿弯处。
骨头断裂声骤然响起,却是王二惨叫着横摔出去。原本有金刚之名的一条腿,晃晃荡荡,犹如折断的枯枝。
强三大惊,一把已捏中五十岚的肩膀,五指用力压下,仿佛按在铜墙铁壁之上。即便是铁棍,平日被金刚爪捏上一记,也要碎成粉渣,这一回强三情知不妙,不敢转身暴露后背,脚尖点地,面向五十岚,肥胖身躯直接向后疾射。
五十岚没有追击,反而后撤一步,弯下腰,一手扶住腰间刀鞘,一手按上刀柄。强三看在眼里,冷汗冒上额头,眼睁睁瞅着五十岚的太刀出鞘,十步之外向他斜劈了一刀。
刀气破空,呼啸滚动而来。
山嫣尖叫声起。
几乎同时,玄轩闪到强三身前,拔出凌云剑,生生挡下这一劈。
玄轩稳住脚跟,挺身而立,凌云剑尖指天,摆出“凌云十八剑”的起手式:壮志凌云。他面色沉静,心里琢磨:剑侠会的四大金刚,各以金刚腿、金刚爪、金刚拳、金刚指闻名天下,名以“金刚”,无坚不摧。然而,浪人结结实实承受一抓、一腿,却像搔痒一样。关于“妖灵”的某些传闻,看来不假。
五十岚踩着木屐,几步踏来,高举阴沉沉的太刀,劈头就砍。玄轩并不招架,挺剑向前,直刺对方咽喉。转眼间,刀剑与人影交错,气流横生。
“凌云十八剑”是山居人传授玄轩的看家剑法,与凌云剑同名,壮如山河,气势如虹,整个人发散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反观五十岚的刀法,迅如闪电,形如鬼魅,势同惊雷,加上他手起刀落间总要连声嘶吼,浑如一头厉鬼。
几番刀剑交格,玄轩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据说,妖灵并不是完全的人类,他们身上流着“妖”的血脉,拥有独特的“妖气”。“妖气”,犹如人类修习内功而形成的“真气”,由于天然而有,所以收发自如,更具威力。强大的妖气几乎刀枪不入,并在攻击时使破坏力倍增。强如人类的金刚腿、金刚爪,也击不破五十岚盛的护体妖气。
好在玄轩使的凌云剑,是山居人花费数年时间、采集百片陨石锤炼而成,凌云剑每与妖气触碰时,都能像切豆腐一样切进去。所以五十岚并不敢让凌云剑近身,均以手中之刃相挡。
浪人此刃唤作“鬼丸国纲”,原是扶桑一族著名的驱鬼太刀。数百年前,鬼丸国纲的主人是一名将军,他在平定岛国时立下赫赫战功。但是每天晚上,他都受到恶鬼骚扰,无法睡眠,请来阴阳师做法也没有作用。一夜,他梦到一柄太刀变成老人的形象出现在面前,老人说“我的身体太脏了,无法救你。让干净的人来清洁我的身体吧。”说完又变回原来太刀形状。将军半信半疑,第二天马上清理太刀,并在屋里生上一盆火碳。这时候,他发现火盆上有个鬼影,和他梦中出现的鬼十分相似……猛然间,守护在将军身边的太刀向火盆倒下,切下了鬼头。于是,将军的病情逐渐好转起来。想不到百年之后,原本是驱鬼的名刀竟落在“鬼”的手上。
五十岚盛前来抢夺陨石,也是仗着鬼丸国纲能劈开陨石之故。与玄轩几番刀剑交击,看见凌云剑不能占得半分便宜,浪人就更加嚣张了,一刀快似一刀,狂风骤雨泼向玄轩……在暴怒的刀声中,玄轩犹如一叶扁舟,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