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小猫一样互相依偎着,又象是相濡以沫的两条鱼儿,相近却没有安全感。
十一月六日,是清平迎娶梅若烟的大日子,既然有圣旨下达,平王府里自是不能怠慢,排场跟大婚没什么两样。来参观贺喜的人也极其多,都是京城的高官,贵族,名流,那些上了这道‘好奏章’的贵族小姐们,各各的盛装而至。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看着别人好好地得到,特别是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们。她们倒要看看昔日那个高傲的,幸福甜蜜的平王妃现在的感觉如何。可能那比端木清平本人更能刺激她们。
谁能知道这些外表华丽,讲究,有修养,有品味的,优雅迷人的小姐们,心里的想法这样的没档次。其中的前因后果初初当然明白,她们就是见不得江城雪一个麻油铺的丫头跟一个高贵的王子好,而这个王子正是她们的偶象,她们的梦中**。
她再次叹息,可怜的江城雪幸好死了,不然她的余生也幸福不到哪去,尽管她有着惊人的美貌,也许这美貌正是这不幸的根源。
这日黎明,天刚有一丝亮色,端木清平就早早起床,在她房间外徘徊,仿佛从此他不再完整了,他最终还是进去看她,来到她的房间,几许陌生,几许柔情,几许贪恋,几许刻骨。一切的感情只能通过一个简单的拥抱,深深地拥抱。
他贴着她的唇狂吻,眼泪却流了满面。他颤着唇:“城雪,是我不够精明吗?我越来越发现自己的不够,自己的愚蠢,我对什么事都没有把握,我控制不了任何事,城雪,可是我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无能为力?”
一个人哭总比两个人哭要好,何况他们也不是不能见面了,也不是不能在一起了,只不过多了一个梅若烟而己。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爱她,有什么可不能容忍的呢。
何况她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呢。
初初替他擦着眼泪,跟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她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跟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又是相识在前,如今你们终结连理,你应该高兴啊,有什么可哭的呢,我都为你们高兴。我没有那么自私,只要你心中有我的位置,就行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清平哭到崩溃,眼泪无止境地流着,都说男人流泪没有出息,可是他的眼泪却深深地流进她的心里。初初终于控制不住,与他抱头痛哭。
但时辰一到,清平仍是被催着换上新郎装,骑着大马走了。长长的鼓乐队伍在前面沸沸扬扬地吹打着。初初在梳妆镜前,一遍又一遍地往脸上匀粉,可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无次被眼泪冲毁。
最后她失去自控力,伏在镜子前无声地痛哭。有些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但她没有想到这么难。清平,她深爱着的清平,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这金鼎国里哪里有她与清平的安身之所?难道也要逃命吗,逃去上岛国?她不是没那么想过,可是清平生来娇贵,哪里吃过苦?就算以前出家的日子,也比寻常百姓舒服许多。每日精米,鲜菜,时新水果,从未间断。
想这些都没有意思了。还是接受事实吧。海棠给她取来冰块敷脸,眼睛肿得象桃一样。都用冰块慢慢地敷着。
海棠在旁边宽慰道:“王妃,何必烦恼呢,您的地位也不会动摇,她来了也不过是个侧室,什么事都得听您的,太太也喜欢您,咱们王爷也深爱您,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许多女人想拥有的一切,您都已经有了,往后多生几个小王子,小公主,这一辈子,就被天下女人仰慕了。我若是您呀,我真要乐得每天睡不着觉呢。”
她识字不多,出身寒门,却懂得体贴人意,宽慰人,初初被她逗笑了。
“我是没见过梅小姐,她们都说她如何美,如何聪明温柔,我觉得呀,谁也比不过我们王妃,您这样的美人儿,象天仙一样,平日里我看王爷一步也舍不得离开您。您就放宽了心,别说一个梅若烟,就是十个,百个,咱们王爷最喜欢的也是您。”
初初终于被她说得开心了些,心里痛快了许多。这古代的女人,要有多大的胸怀呀,虽说不用入职场,可是家庭中也跟职场差不多,争斗在所难免。
被海棠伺候着梳好了妆,穿了件最为美艳的礼服,带上凤冠,俨然如画中人。这凤冠虽是地位的象征,可并没有其他首饰动人。然而,这已经很美了。
当她出现在众人目光中的时候,当她承受着众多贵族小姐们不善的眼神的时候,她多了几分从容。她一律用冷漠待之。
现在她哪有心情跟她们斗?她没有心情,她们却有,这次战斗她们赢了,江城雪的完美恩爱日子终结了,她们正擦亮眼睛,看她的笑话呢。
初初这时怀里抱着三个月大的寒儿,寒儿现在又白又胖,而且眉清目秀,相当可人。早时她虽然也喜欢这孩子,但不是她生的没什么深感情,可是今天,当着众人,她体体面面地抱着这非亲生的孩子,却有了一种安全感。
这孩子挡在她前面象个盾牌,能为她抵挡各方的利箭。她疼爱地贴着他的小脸儿,柔声道:“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孩子似乎听懂一般‘啊,啊’地笑了。
初初眼中的自信又回来了,她又回复那尊贵优雅的神态望着众人,王妃抱着王子,铁打的地位,她的位置仅次于欧阳夫人。是那些看热闹的小姐们所能比的吗?
她丰满玲珑的身材,娇美如花的容貌,迷人的微笑,不知迷倒了多少贵族公子,青年才俊。有些心浮气燥的小姐又开始咒骂了:“看她那风**子,一双狐狸眼满世勾搭人。”
有的道:“她那是装样子呢,一会平王爷迎娶新人来,看她还美不美。有她哭的日子呢。”旁边的两个贵族子弟,目不转睛地望着初初,感叹道:“真是天女下凡尘啊。”
另一个笑道:“可惜我们也只能远观而己。”
“是啊,谁让我们不是王爷呢。”
“谁让你不是王爷,就算你是王爷也未必能娶到她。""那又怎么了,除了相貌我哪一点比平王爷差。”
旁边的人都哈哈地笑了。
旁边的贵族小姐,听他们如此抬举初初,自然心烦,尖声道:“哪来的浪荡子弟。瞎了眼睛还敢出来。”其中一人道:“你怎么骂人。”
“就骂了怎么着,不但瞎了眼,还烂了嘴。”
“你骂我们瞎眼,是因为我们没看到你吧?没夸你身材好,相貌美,是不是?现在夸也不迟,这位小姐真漂亮。比王妃强多了。”
此女子气得咬牙切齿,却冷笑道:“谁用你们两个无赖夸,真是掉架子。”
这两人笑道:“没在架子上,怎么掉架子,难道是架子倒了砸着你了?”
此女怒不可遏,扬手便打,两人一躲闪,逃了出去,笑道:“好男不跟女斗。重大场合,美女可别自己掉了架子。”
鼓乐声近,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回来了,新人牵着大红花绸,端木清平在前,新娘在后,由两个丫环掺着。迈着细小的步伐。
虽然披着盖头,但能看见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纤纤素手在红绸的映衬下更加白皙如玉。人们的视线都被新娘牵动着,都想看看传说中梅若烟的庐山真面目。有见过梅若烟的人无法再低调了,生怕别人听不见:“我见过梅若烟的,”
“怎么样,怎么样?”几个贵族公子眼睛发亮地道。“听说她当过尼姑?你在哪儿见到她的?”
这人生气道:“不信啊?不信就算了。”
几人拉着他央求道:“别呀,我们信,你倒说说梅若烟长相如何?”
这人闭上眼,高深莫测地道:“自然是很美了,平王爷看上的人还有差的吗?”
“怎么个美法?比王妃如何?”
这人皱着眉,开始陷入两难了,摇头晃脑地道:“应该是各有千秋,这个不好评断的。”
没听到什么新鲜的,几人呼地散开做鸟兽散。都挤到新人的两旁观礼。希望能意外之中看到梅若烟。
欧阳夫人与端木睿坐在正中,初初等坐在两旁。
从一进来,端木清平就望着初初,视线从来没有移开过。初初虽然笑着但心里毕竟不是滋味,再也不敢看他。而是抱着寒儿,强自微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端木清平木偶一般地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每拜一次,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们就歪着脖看一下,以试图能够看见盖头低下的梅若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