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寒辰坐在桌旁,以手支颐,脑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神。忽然敏锐地感觉到屋内有异,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那人见她回头,手中长剑快若闪电般刺向她心脏位置!
多年的训练和杀手生涯,令她下意识的反应极为迅速,立即反身倒纵,立于半丈外的桌上。她身无内力,却善搏击取命,身子一旦月兑险,立即拔了腰间短剑反击,并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掷向蒙面黑衣人的眉心,又快又狠又准!
蒙面人一愣,根本未想到偷袭之下,她不但能毫发无伤地逃开,反而在电光石火中反击回来,眼见那只茶杯逼近脑门,那人忙侧头挥剑,一剑斩落那只茶杯。却忽听一阵细小的腾跃之声,扬目便见寒辰和身持剑扎向自己胸口,情形危急,撤剑相救已然不及,当即左手挥出,一枚菱形镖疾射而出。
寒辰见势不妙,撤剑一个纵跃避过菱形镖,轻盈落在椅背上。哪知这菱形镖竟是子母镖,母镖甫一射进身后墙上,子镖跟着弹出,寒辰反应极为迅速,脚尖在椅背上一点,借力纵起。
短剑扬起,飞身刺向蒙面人。
哪知这蒙面人也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眼见不敌,手一扬,一股白色烟雾朝寒辰洒去。
寒辰在现代玩的是击杀格斗,枪械射击,从没玩过这种江湖才有的毒物。眼见危险临头,忙以袖掩面,闪电般倒纵出去。尚未落地,左臂伸出,一支袖箭疾射而出。
那蒙面人毒物扬洒出后,立即射出一枚菱形镖。忽觉左胸一凉,“扑通”一声柱剑跪地。那人抬头瞪向寒辰,满眼的不可思议,这种情形下,她的剑只差一点就刺中自己的心脏!
寒辰因那白色烟雾挡住视线,又急于反攻,一时大意,竟被一枚菱形镖划破左肩!若非她身法快,这支镖只怕要射中心脏了。
她浑不将左肩上的划伤当回事,短剑一挥,就欲结果那蒙面人。那知对方镖间是淬毒的,她刚一运气就觉得呼吸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软,忽然两眼一黑便扶着椅子缓缓倒了下去。
那蒙面人一咬嘴辰,身子奋力而起起,长剑一挥攻向寒辰。眼见她便要成为蒙面人的剑下亡灵,忽听“铮”地一响,手中长剑竟然把握不住,月兑手侧飞出去!
蒙面人先前被寒辰几乎刺中心脏,血流不止,原就内力不足,又被这股莫名大力一击,不止长剑月兑手飞出,自己也弹跌地上,爬不起来。跟着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闪过抱住了马上着地的寒辰!
“你……真是及时雨……”寒辰无力一笑,安心在他怀里昏过去。
蒙面人惊呼一声:“太上皇?!好快的身法!好强的内力!”竟是女子的声音!
萧离染抱起寒辰走到床边,将寒辰轻轻放在床上。身形倏地一晃,封住蒙面人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身形微动,人已回到床边。
查看了下她的伤口,顿时怒火中烧——镖上有毒!他提着寒辰的短剑,身如闪电般移至蒙面人身旁,一把扯掉她的面巾,竟露出一张美丽的脸蛋。
他扬起右手,短剑狠狠扎进她左肩,听到她惨叫痛呼,唇边露出一抹复仇的快意。短剑在她体内绞了绞,拔出再捅进她右肩,同样在她体内狠狠绞动,直到此女痛得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才淡淡地道:“解药!”
那女子咬牙强硬道:“没有!”
萧离染冷笑一声,短剑毫不留情地划破她的脸,随着女子一声惊天惨呼,一道修长身影落在门口:“师兄手下留情!她是我的侍妾菲儿。”
素春听到那女子的惨叫声,匆忙从厨下奔来,看见下屋内情形,悄悄站在门外候着,不敢出声。
萧离染抬头看向来人,冷冷地道:“温溪寿,你来得正好,让她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连你一起宰了。”
俊美无俦的温溪寿瞧见眼前女子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也顾不得形象,忙奔过去道:“菲儿,快把解药交出来,难道你想连累本公子?”
那个叫菲儿的女子瞪起血肉模糊的眼睛看他:“菲儿怎么敢连累公子?从来都是公子想要菲做什么菲儿便做什么。”
温溪寿笑得甚是妖孽,眸底却带丝狰狞:“菲儿,公子我可没叫你来杀秋寒辰。”
欣儿垂下眼皮,喃喃道:“我杀她也是为了公子啊。”抬头道:“公子最为了这个没什么姿色的女子心神不宁,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菲儿怎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萧离染怔住,凤目半眯,凝向温溪寿。虽然这个刺客有在临死前挑拨之嫌,但确实是挑了他最在意的事情,在他心里插进了一根刺。
温溪寿敛了笑容,盯着欣儿良久,转头看向萧离染道:“菲儿什么都好,就是醋性大了些。”
菲儿道:“公子,菲儿心里只有公子一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公子!”顿了一顿道:“公子要解药,我便自然不敢违抗,解药就在我发髻里。”
萧离染闻言一挥短剑斩断她的发髻,果然掉出一个黑色小纸包,他小心捡起纸包打开,露出三颗紫色小药丸,冷冷问道:“几颗?”
温溪寿道:“我知道,只需一颗。”
萧离染起身走到床边,右手微微用劲,捏开寒辰的嘴巴,拈了一颗塞进去,微微仰起她的下巴,将那颗药丸送下,将其余两颗包好,放在她枕旁。转身对温溪寿道:“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温溪寿一拍脑门站起身来,看了眼那个菲儿,眼里没有半分怜惜之情,反而笑得甚欢愉:“萧师兄这么有谋略的人竟瞧不出原因来么?其实她就是嫉妒小辰儿了,才做下这等错事。”
萧离染斜睨他一眼,冷笑不已。
温溪寿嘿嘿一笑:“萧师兄生在皇家,当知道被嫉妒冲昏头的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栽赃陷害,杀人放火,对婴儿都下得了手。”
萧离染轻哼一声,“事到如今,你再替她掩饰还有用吗?”
温溪寿侧头望向昏迷在床上的寒辰,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垂目不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难道他真的和她无缘吗?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等寒辰醒过来。
萧离染命修平七去宣太医来查看她体内的毒是不是完全解了。待太医确认寒辰体内已无毒素后,萧离染撕开她伤处的衣袖,亲自为她敷了伤药包扎,心下庆幸无比,幸亏他回来得及时,幸亏除了中毒之外,只是轻伤。
包扎完毕后,寒辰也清醒过来,望着那刺客的惨状,不由得一阵感慨,萧离染还真是心狠手辣,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萧离染见她醒来这才放心,站起身来走到浑身发抖的菲儿身边,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菲儿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跟着身子一歪,给阎王爷当侍妾去了。
谁都未想到萧离染会毫无征兆地取了菲儿的性命,寒辰惊得弹坐起来,老太医吓得一**坐到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爬出去。
“萧师兄,你怎么杀了她?”温溪寿失色惊叫。
萧离染双眸中闪着魅戾,淡淡道:“我几时说要放过她了?敢动我的人,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温溪寿,便是你也一样!”
温溪寿脸色微变:“萧师兄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萧离染唇角不屑地翘起。
温溪寿微愣片刻,继而又露出妖孽笑容:“萧师兄,我们好歹师兄弟一场,菲儿是我的侍妾,你总得给我几分薄面,万不该这般折磨后再杀了她。”
“侍妾在你眼里连狗都不如,你几时在乎过她们,你不是推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萧离染火气未消,夹枪带棍的嘲讽。
温溪寿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是在骂我与狗交苟么?”
萧离染不客气地道:“难道不是吗?同床共枕的女人,你都能弃之如敝履,与动物何异!”
温溪寿不禁握紧拳头,他与萧离染相交多年,他应是知道自己对侍妾的态度的,以前从未听他对此有异议,谁知今日竟他说出这般重话,竟将他骂动物畜生!火气不禁也升起来:“她们愿自荐于床第,那就是她们自找的,你又怎知她们是真心待我,而非受人指使在我身边当奸细,只待她们主子一声令下便置我于死地?!就如今日的菲儿,她背着我执行别人的命令……”
萧离染一脚将菲儿的尸体踢出房间,怒道:“那也是你自找的!你去查查,是谁下令她刺杀寒辰!”
“想揪出幕后指使者,为何要杀了菲儿,不对她严刑拷打?”
“朕只想取她的性命!再说这种人拷打无用。”萧离染冷冷看他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不是柳家就是子玄帝做下的。”温溪寿说着看一眼神情冷漠的寒辰,妖孽地笑着:“人我早已送到你手上,你到现在没拿到手,那是你无能……”
萧离染也回头看了寒辰一眼,然后横向温溪寿,声音平淡却隐含杀机,道:“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温溪寿,像你这种人,适全多情,最忌专情,所以你应该专心你的大业,不该动的心思就不要动,否则,莫说大业不成,我也不会放过你。”
温溪寿怔了一下,模着下巴,余光瞥一眼寒辰,笑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劳师兄挂心了。”
萧离染阴恻恻地道:“带上你的贱妾滚出去!”
温溪寿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咬牙吸气,稳下情绪,放弃与他口舌之争,免得激怒这个变态,对他也大开杀戒起来!走到门外瞥一眼菲儿的尸体,嫌弃的皱眉:“给本公子惹这么大麻烦,临死还挑拨离间,喂狗吧!”
说完脚尖一点,消失在黑夜中。
寒辰摇头,那个菲儿就算有再多过错,却毕竟是伺候温溪寿于床第之间,她记得,平常温溪寿还是颇为宠她的,哪知,一旦翻脸,丝毫不考虑曾经的肌肤之亲。“男人是不是只知肉欲之欢,提上裤子就翻脸无情?这与畜生何异?”
萧离染看她一眼,不赞同道:“话不能这般说,若说男人只知享受肉欲之欢,那些自荐于他们床第的女子呢?她们又有几人是有情的,就如这个菲儿,她不过是用身体换取她需要的,临死还不忘挑拨我跟温溪寿的关系,她又有什么情?温溪寿和那些侍妾之间,从开始就是无情的,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寒辰垂下眼皮,哼了一声:“男人果然能把肉欲和感情分开,却不知,女人大多是分不开的。”
萧离染注视她一会儿,轻叹:“至少你的男人是干净的,咱们不要管旁人的事情了。”
寒辰僵住,他的脸皮还真厚。
萧离染低笑一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厌恶地道:“隐涛,把这个贱人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回头对寒辰道:“从今夜起,你搬到偏殿去。房间里死这么个贱人,晦气。”
却听寒辰幽幽地叹道:“萧离染……你嘴里的那个贱人,看身手,应该是个杀手出身,我好像也是个赏金杀手来着……”
萧离染瞪她,理所当然地道:“她是她,你是你,她是温溪寿的侍妾,你是朕的太后,能一样吗?”
寒辰:“……”好吧,反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是了。
“那么,你说温溪寿的侍妾是谁的人?”
萧离染哼了一声道:“不管是莫闻轩的人还是柳霍的人,都是一样的,这就是说,京城至少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同伙,给这个菲儿下了刺杀命令。我总觉得此事跟……”看她一眼,忍住未说,轻叹一声道:“不管是谁,很快就会露出尾巴来。”
寒辰笑了笑,耸耸双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她怀的不是璧是证据!不过,她倒是庆幸自己先前做的决定了,铲除了靖南王才能一劳永逸。
“温溪寿枕边竟隐藏着一个这么厉害的杀手,真够可怕的,也是温溪寿命大,否则,那刺客趁两人翻云覆雨时解决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离染见她总是这么毫不避讳的说着男女之事,不赞同地睨她一眼:“寒辰,那些男女燕好苟合的事,你能不能不看不说?”
寒辰道:“不能,他们做得,我为什么看不得说不得?”
萧离染嘴角一抽:“呃……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寒辰,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坦然谈起床第之事……”
“我说的是旁人的床第之事,为什么不坦然,好啦,我知道你害羞,以后尽量顾及一下你的感受就是。”寒辰暧昧朝他一笑:“真是个纯情的老童男!”
萧离染咬牙切齿地瞪她:“秋、寒、辰!”
寒辰笑着跳下床,朝他恭敬一揖,调笑:“臣女在。”
萧离染被她如花笑颜,心情大好,笑吟吟地凝着她道:“寒辰,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要常笑。”
寒辰严肃道:“虽然说笑一笑十年少,但是笑多了,会长笑纹的,有了笑纹就会显老,我不想在韶华青春变成真正的老太后。”
萧离染“嗤”地笑出声来,深深望着她道:“我却期待你变成老太后,我变成老太上皇的时刻。”
寒辰对上他深情宠溺的视线,心不由自主地一阵悸动,真有那么一天么?
屋内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气氛渐渐暧昧,空气似乎升温,变得炽热起来。萧离染缓缓走向她两步,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她细女敕的左颊,顺势将她勾入怀中,俯下头去,就欲攫取那两片诱人的唇瓣……
“主上。”隐涛那个不长眼地冲进来。
寒辰一把推开萧离染,俏脸红成一片,转身认真地欣赏着桌子上的摆设,“啊,这花瓶很漂亮,古董吧?”
萧离染嘴角连抽,没好气地道:“去年定窑送进宫的新货。”
寒辰:“……”改赞起花瓶里的花来:“这花很漂亮,蔷薇吧?”
隐涛不在状况地接话:“姑娘,那是花棚里培育的新品种牡丹,蔷薇和牡丹差了十万八千里,姑娘怎么能认错?”
怎么能认错?还不是被你吓得脑子混乱了!到嘴的肥肉没吃到,萧离染的俊脸早已黑成锅底,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道:“隐涛,你最好有要事禀报,不然,朕罚你去尚衣局绣花。”
隐涛不禁打个寒噤,自从主上遇上秋寒辰后,罚人的手段总是这么的变态!“回主上,属下适才提着刺客的尸体出去时,看见有条人影从皇上的寝宫掠过……”
萧离染两道剑眉轻轻蹙起:“人呢?”
隐涛抱拳道:“回主上,跑了。”
萧离染凤目闪着锐光,厉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增调人手,保护皇上,就算是一只苍蝇也能让它飞进乾极宫。”
“是。”隐涛领命往外走。
“等下。”萧离染眯起凤目淡淡地道。
“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朕出宫这段时日,你每天傍晚抽点时间给云阳郡主按摩一下头,她最近总是头脑昏沉……”
“可是主上,我看云阳郡主精力充沛,不像是头昏的样子……昨日我还问她,伤寒头痛可好了,郡主夸我手艺精湛,上次我按摩后,她就大好了,现在已经完全好了。”隐涛很是不解地道。
寒辰掩唇偷笑,糟糕,表兄妹两人事前没串供,缺少默契,一个说病好了,一个说她还病着……她倒要看看,他怎么圆这谎。再看向隐涛,怪不得安毓秀骂他是呆头鹅,确实够呆了!人家郡主这么明显的情意,人家太上皇这么明显的成全之心,他愣是一点没感觉到,这让安郡主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萧离染神色不变,十分的淡定自若地道:“毓秀是这么说的?她可是跟朕说最近一直头痛,反正你按摩的手艺挺好的,闲着就可惜了,不如学以致用,或者,你比较想去尚衣局绣花?还是陪着云阳郡主绣花?朕甚是开明,不如你自己选一个吧。”
隐涛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云阳郡主病着需要按摩,根本就是他又得罪了主上要受他惩罚。细想适才进屋的情况,忽地缓过神来,适才主上难不成是要吻姑娘,被他打扰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隐涛立即什么怨言也不敢有了,恭敬做了选择:“大概是郡主体恤属下,才跟属下说头痛已经好了,属下还是去给郡主按摩吧。”
萧离染哼笑一声,挥手:“退下吧。”
“是。”隐涛麻溜退出去,然后作势自叉双眼,轻骂,叫这一对招子不好用!倒底还是没废了自己的招子,长叹一声,往侍卫处走去。
萧离染头疼地道:“真是一根筋,他什么时候能明白毓秀的心?”
寒辰朝他竖起大拇指:“你们兄妹两个真是互助友爱的典范。”
萧离染淡淡笑着,一本正经向她招手:“过来。”
寒辰撇嘴,过去就是傻子,那就羊入虎口。作势掩唇打个哈欠,“困了,睡觉。素春,快帮我把被褥抱到偏殿去。”
萧离染:“……”算了,来日方长。唇角高高扬起,起身回自己寝殿。
次日,两人换了便装,骑马直奔靖地。两人日夜兼程,赶了三天的路程,萧离染却突然接到展云的飞鸽传书,不禁脸色大变,立即带着寒辰朝太道镇奔去,只一日功夫,就赶到太道镇。
寒辰在萧离染下令往太道镇去的时候,便心知不妙,进了太道镇直奔记忆中的外公外婆家。迎入眼帘的外婆家已是一片大火烧过后的废墟瓦砾,展云满身血迹,抱着一名七八岁左右的男娃,立在残垣断壁的院子里,脚下躺着几具尸体。男娃眼里是惊惧茫然,面上毫无表情。
“这……”萧离染大惊:“展云怎么回事?”
展云放下男娃,朝萧离染跪下,抱拳道:“属下没能保护好辛老伯夫妻,甘愿领罚。”
萧离染脸色苍白:“辛氏夫妻已经?”愧疚地望向寒辰。
展云更加愧疚,“请主上和姑娘责罚。”
萧离染长叹一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直视寒辰,轻声道:“对不起。”
一行清泪不受控制的夺目而出,寒辰木木地望着火烧后的废墟,前身的外公外婆与她在现代的外公外婆一样,都是善良的老人,她不想流泪的,但是脑海中前身与外公外婆相处的熟悉记忆不断涌出,泪水竟簌簌而下,根本她不受控制。
“寒辰……”萧离染小心叫她一声,跟着长叹一声,能让她宁舍弃富贵的秋家和生父,也要力保外公外婆,可见她对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而自己竟没保护好他们,还有何脸面说天下唯有他才能配得上她?
寒辰抬袖拭干脸上泪痕,望着那个七八岁的男娃儿,问展云:“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展云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答道:“属下虽然没有保住辛老伯夫妻,却终于保住他们唯一的儿子,姑娘的亲娘舅辛彦君。”
喀嚓!
寒辰只觉一击晴天震雷劈在她后脑上,直劈得她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花,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萧离染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才站稳。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说什么?他、他是谁?”
那个名叫辛彦君的男娃儿忽然转过头来,一脸的严肃和悲凉,像个小大人似的问道:“你就是秋寒辰?”
寒辰傻傻地点头。
七八岁的男娃辛彦君少年老成地道:“我叫辛彦君,今年九岁,是你的亲娘舅,以后你只能依靠我了。”
“噗——”寒辰吐血!
她今年十九岁,再过两个月就二十岁了,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个亲——娘舅,只有九岁的亲娘舅?!太诡异了,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的事?!
萧离染也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这个……展云,辛老夫妻也有五十多岁了吧,怎么会有个九岁的儿子?”
展云道:“属下确认过,他确实是辛老伯的亲生儿子,辛老夫人今年五十岁,九年前不过四十余岁,这个年龄生子虽然少见,却也不算稀奇,属下老家也曾有这种情况。”
萧离染:“…。”外甥女比舅舅大十岁……好吧,他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
寒辰两手按着额头揉啊揉啊,终于仰天长叹:外公外婆不幸遇难,她能接受,也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外婆年过四十多还能老蚌生珠,给她生个小十岁的亲娘舅,她不能接受啊!难道让她每日一边哄着个这个小屁孩:“乖,听话,给你糖吃。”一边亲切恭敬地尊他一声“小舅舅”?!
萧离染瞧着她纠结憋屈的模样又委实觉得可笑,明明她外公外婆刚刚过世,他该心有戚戚才对,可还是不厚道地想到,等他跟寒辰成了亲,自己岂不是也要叫这个小不点一声舅舅?他就是以后的太国舅公?不禁一身的恶寒,想像到那种情景,实在是难以接受啊。
小辛彦君刚刚丧父丧母,只剩下寒辰唯一一个亲人,见她犹豫不信,怕就此失了依靠,以致流落街头,也顾不得恐惧和失去父母的悲伤了,大声道:“我就是你的亲舅舅!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现在肩膀弱小,不能给你依靠,大不了我先依靠你,等我长大成人后,再给你依靠,这样好不好?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寒辰嘴角抽了两下:“……”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她却是天上掉个九岁小舅舅!砸得她是天旋地转,不知今夕是何夕!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何况这个小小的小不点儿,竟然好意思端着脸训斥她在大逆不道!这叫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寒辰可怜巴巴地望向萧离染,“这个舅舅我能认下吗?”
萧离染干咳一声:“呃……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依礼……”
他话还未说完呢,小辛彦君一听他说有点难以接受,不干了,一跺脚,指着他叫道:“喂,你是谁?!这是我跟我外甥女之间的事,你不要插嘴出烂主意。”
萧离染:“……”端得一手好大长辈的架子!
寒辰泪眼望天:“……”比起这个舅舅来,她宁愿六亲相离。
这小舅舅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是长辈,若不压住这个外甥女,就算她带着自己回去,肯定也不会给他好气受,他得先立威,表现出长辈的风范来,让这个没有见识的女流之辈知道见识一下长辈的威严,日后才会对他敬重。
于是大咳一声道:“我爹说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抚养……赡养我长大,我给你依靠。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事,让你在秋家难做的,只要吃饱穿暖有书读就行,你的丈夫,我会帮你好好挑,免得日后他嫌弃你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