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润玉细无声 第九章 建筑大师黄老邪

作者 : 半枕夏凉

“我说,”过了半天,张玉含的声音闷闷地从抱成一团的胳膊和腿之间的缝隙传出来,“怪不得人人说你邪兴。我都这样了,你还弄个音乐伴奏怎地?”

箫声登时停了。她抬起脸,看见黄药师没事人一般坐在旁边,玉箫插在领子后面,仿佛从来没动过。

“咳,”想到他一番好意,自己这个土鳖却不领情,张玉含多少有些尴尬,然而后面的话更不知道从何说起才好,“你、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吧?”

“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黄药师连看也没看她一眼,语气甚是生硬。除去被打断了箫声之外,那态度分明在说,欺哄愚夫愚妇的手段,休想在这里卖弄。

“我也不信。”张玉含就苦笑起来,“你那么聪明,要不然你给我找一个更好的解释,告诉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没有再停顿地讲起悠子和那些噩梦,讲起与程瑶迦的人格并存于同一个躯体,讲起来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后的所有经历——其实很短暂,真的,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然而她觉得已经又过了一世那么长。

“我知道我做错了好多事,不,是根本没做对过,我也对不起好多人,尤其是——”她指指自己,但听者和说者都明白是在指谁,“她。没有我的话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可是……可是我都死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死,何况我又不知道怎么死才能把身体还给她,而不是我们一起死掉……好吧这都是借口,我就是不想死,真的不想……这怎么办呢?我是说,如果我不想死,但是又……”

她突然住了口,像是自己也觉得太絮叨了,露出烦恼的神色。又过了片刻,便仰脸向天,伸直脖子发出一声尖叫。

这叫声突如其来,又高又响,伴着从破旧棂窗透进的隐隐月色,几乎像枭鸣般凄厉。饶是黄药师一贯淡定,也忍不住眨了下眼。只听她道:“见鬼了,纠结个啥,又不是想活就能活得成了。”

“哼。”黄药师在面具下冷笑了一下,“别想了,明日一早启程,你随我去临安。”

“哦。”张玉含扭头看着他,心想这算是接受了自己那荒诞不经的魂穿理论么?猛然间见玉箫在月光下泛起一道微光,月兑口道:“你,你在海上没有碰见什么人么?”

“没有。怎么?”

“不怎么,也好。”张玉含心想,原来他没有遇上完颜洪烈的座船,怪不得玉箫完好,“你原本是想去哪里?归云庄?”

“你们那时候的书里,提到我会和什么人相遇?”黄药师果然很敏锐,抓着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和蓉儿有关?”

气势明显敌不过他的张玉含叹了口气:“算是吧。是……金国人,据说蓉儿他们听说这些人会去临安皇宫盗宝,就跟了去。”

“这是你们的史书上写的?”大概是觉得情节太详细了,黄药师追问一句。张玉含在不为他察知的限度内翻了个白眼——查老头啊,说你是写史书的真是便宜你。

但总不能跟眼前这位老先生说他是另一位老先生杜撰出来的人物吧。

“呃,野史,以及坊间传说,隔了一千多年,你也知道,可能变得很离奇。”张玉含喘了口气,觉得总算能够自圆其说。剧情偏离得越发厉害,她也没法确定后面将如何发展,好歹要去最可能的地方看一看。

“嗯。”黄药师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来想法和她一致,临安这个目的地不会改变。

夏夜的庙里也不是很冷,张玉含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进入梦境之前还思忖着,虽说坏心了点,但还真可惜了没看见黄老邪长歌当哭的盛况啊!

第二天两人启程前,张玉含一边站在供桌上,把当被单盖了一夜的披风给神像系回去,一边想着黄药师到底还有多少出人意表的事要做,翻了无数白眼。

被暗中吐槽的人没有觉察,只是从身边取出个东西,往她跟前一递。

“戴上。”

张玉含从不知道黄药师的人皮面具还有多余的,不过想想也对,就跟他那衣服一样,难不成常年累月只穿一件?肯定是数套同款,利于保持一贯形象罢了。

“我……我没关系的。”她下意识地模了模脸上的伤疤,不知因为这张脸毕竟是“别人”的还是如何,总是不太在意。

“什么没关系?你这副模样太过招摇,怕人记不住么?”黄药师的语气理所当然,一点避讳也没有。但张玉含却觉得心里一松。

“也不知道叶小钗造型和面瘫造型比起来,哪个更引人注目。”她低声嘀咕着,吃准了黄药师反正也听不懂,但还是伸手接过面具。

一路上再无多话,只是忙着赶路,为的就是在七月初一之前到达临安。

张玉含之所以能记住七月初一这个日子,是因为原著中郭靖受伤后需要运功七天,正好是初一到初七,想想也对,进皇宫盗书这种事,当然要选没有月亮的朔日。

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江湖惯例,自古已然。

然而,听到张玉含说这些话的黄药师却露出不屑的神色:“不入流。你说那金人还是个什么王侯?”

“赵王,完颜洪烈。”张玉含尽量放低声音,此时他们正走在临安城的街道上,多少要顾忌着点。她心想你这样的人自然出入皇宫如无人之境,但也要你肯给人当护院才行吧。

黄药师的思路却到了别处:“金人要打武穆遗书的主意,怎能让他如愿!”

张玉含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记得书里的情节,而对宋、金与蒙古的家国恩怨没什么感受,历史毕竟隔得太过遥远,穿越以来所见又都是些江湖之事,像这种民族仇恨,一时之间还真是体会不来。

她只得避重就轻:“放心,书不在皇宫里。”

“嗯?”黄药师的神情像是说你又知道了,你们的史书到底写了多少事?张玉含再次意识到预言家真不是好当的。

“据说武穆遗书原是放在皇宫之中,但后来已转到别处,所以完颜洪烈虽然得手,只盗出了一个空盒。——不过这事,蓉儿他们自然不知道。”

总算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张玉含暗暗抹了一把汗。似乎最近在黄药师面前有点克制不住的话痨,是那天夜里把自家身世来历一古脑倒出来的后遗症。人果然还是应该保持孤独的,一旦找到发泄途径,就会不管不顾地倾诉。

这其实没什么好处。

果然,“蓉儿”两字准确地戳中黄药师的心槽,抬头看看天色,他便道:“走吧。”

“我?”张玉含惊讶地指着自己,“和你一起去?”她一时间有点失望,还以为黄药师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能相信这种事呢。

此刻并没有证据可以表明她不是在故意引诱黄药师进入一个圈套。

她就耸了耸肩:“我可不会武功啊。”

连这句话也像是有别样企图似的,她懊恼地想着,一旦思路陷入一个格局,再也跳不出来,自己把自己往间谍的路上想。

黄药师瞅了瞅她,像是不情不愿地一直跟着走,都走到罗城脚下的僻静之处也没觉察似的。不由得冷笑一声,拎住她腰带跳进墙去。

张玉含想不到自己这百来斤的活人对他来说竟同无物,连忙把快要冲出口的惊呼咽了回去,紧紧闭着嘴,只听到耳边风声。也不知道跳过了多少院落屋顶,停下来时,已全然不辨方向。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扒着一个吻兽骑在房顶正脊上,稳当倒是挺稳当的。

“那书放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一问,张玉含发了半天呆,才想起自己没记住那山洞附近的建筑名称。不过就算记住了,偌大一个皇宫也没张导游图,两个人找起来也是麻烦。

“应该是个……有庭园瀑布的地方,瀑布后有个山洞。”张玉含念叨着,便四下张望起来。哪知腰带一下子又被拎起来,再站直时已经双脚落地。

“你还看什么?内苑中只有一处湖泊,又无其他河流,沿其水脉寻找便是。”黄药师说得天经地义,张玉含正打算惭愧一下,转念想到桃花岛格局全是他一手规划设计建设,也就释然。

对着个专业建筑师兼风水大师有什么好惭愧的。

“这是哪儿?”她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叨着,克制住转动脖子的幅度,半天才看见面前建筑上的匾额:博雅。

“既名博雅,应是书楼,那皇帝小子不来便没人,你在这里等着。”

黄药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吩咐口气,根本不容置疑,提着她跃上楼去,拨开一扇楼窗把她扔到楼内,便扬长而去。

确实是“扔”,张玉含乱七八糟地跳到地板上没站稳,沾了半身的尘土,还不及掸落就听见他远远地道:“把窗关好。”

张玉含觉得自己翻白眼都已经成了习惯了。想了一想,还是从善如流地掩上窗,楼内的光线顿时消失,只剩她一人呆立在不明所以的黑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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