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的一腔热血,只酬于知己,智侯府上八百武士,全受过欢乐子的恩义之惠,情知前面就是死亡之渊,也没有一个皱下眉头,想要退后半步。踏着号角,雄赳赳气昂昂的迎着死神冲上。呼声雷动,豪气万丈!
英雄无畏兮,一去不复返,长歌当哭兮,忠烈永流传。
凄凉眼睛眨也没眨,就“哧啦哧啦”的把八百壮士割得一个全尸未留,真比砍瓜切菜来的还利落,要么身首异处,要么拦腰裂断,要么被劈两半,心肝脾肺抛丢满地,肚肠手脚比比皆是,血集成潭,没过脚面,腥膻荡开,天地动容!
智侯府整个变成了人间地狱!
短暂的沉静之后,杀声又起,过以七千的人呼喊着,又冲了上来。凄凉妄屠武林,震动大江南北,下书智侯府,传遍江湖,三日以来各路豪雄纷纷奔赴于此。三教九流各色各样的人物都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恶贯满营的江洋大盗,名满一时的绝世高手,学艺尚浅的未代弟子,与智侯府结有深情的有,素无瓜葛的也有。其中更不乏四大名门,狼山七寨,二十八城的留存之人。不管在这之前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情,这一刻却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驱除这个魔鬼,这个人间灾害!
凄凉已如同七百年前的弑心之剑,完完全全的被世人遗弃了!他的心也彻底的死了,变成了一个黑洞,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冷冷一笑,长天色改,剑在手中,杀机旋转,血光卷起,仿佛天上的星云,缀着剑的冷芒,又洒着泪的缠绵,点点如花,闪闪似雨,至极的美丽,至极的邪异!
长天色改,百里惊悚,皇城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那个旋转着的血云换变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直入中穹几十丈!
皇廷举震,一城惶恐,群臣无措,只好连夜遣散城中百姓,一时间老幼相扶,争相奔走,路喊道哭,乱成一片。当朝天子乃令近侍护着后宫眷属出城,自己亲带三万御林军赶往智侯府,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至引发了天变。城外两座大营的统制接到檄召以后,立时点起本部兵马火速开往城边,二十万大军狂潮一般,裹向了智侯府。
值时,举国而动,烽火连城,千里长明。皇城更是彻夜未眠,照得如动白昼。智侯壮士无畏,江湖侠客无惧,三万御林军尽忠效命,那又能怎么样呢?依然改变不了智侯府要被夷为平地的结局!
二十万雄兵开来了,铁骑踏着号角无所畏惧,就像当初智侯府侍卫的豪迈和江湖侠客们的大义凛然。御林健儿们望见他们头也不回的向着死神冲去,怀中激情涌动,齐声高呼:“男儿志气比于天齐,精忠报国,虽死何惧!”
擂响战鼓,旗帜招展,迎风飘动。步着他们印下的脚迹,继续往前冲去,心下怀着无比坚定的信念,誓不退缩,那怕就是把骨头碾碎了,把皮肉刮净了,把热血流尽了,也要将这个通向人间的地狱黑洞堵住!
凄凉忘却了杀戮,一个人站在雨里暗自伤神,早已干了的泪残留着的痕迹,映照出了血的颜彩。哀意潇潇,悲风呜咽,捉剑四顾,不见人烟,仰面望际,云光涌起,雷声隐动。脚下是不知深几许的血海,浪潮翻滚,腾腾的冒着热气,一个旋涡挨着一个旋涡,仿似一张张饥饿的大嘴,贪婪的吮吸着血的干露。
“这是在哪里?”连他自己也惶惑了,一个人站在风头浪尖,随波逐流,不知欲将何往,最后终于迷失到了这血的汪洋之里……
天际云动,血气变幻,化聚中穹,在长空间现出了一个面容,眉目清迥,高鼻削颊,棱痕分明,一脸峻气如剑之寒光,往复流移转变着他的表情。看得凄凉傻了,呆在那里,干张着嘴,良久不知该当如何。缓过神后,鉲uo碌奈柿艘痪洌骸澳闶撬?课艺馐窃谀抢锇。?amp;shy;;
“我是你的朋友弑心啊!”那个血光幻变而成的面容长天俯望,说道:“你在血宙里呀,你力量的来源之地!”
“我的朋友弑心?”凄凉似懂非懂,低头看手中,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无,忙的举头再看,那面容果真极是熟悉,眉目之间闪烁着剑的光芒。仔细看过之后,方知是灵光的化聚,便问他说:“血宙又是什么,我怎么会来到了这里?”四下望望,就是找不到路。
天中面容说道:“当人性堕落到极点之时,曾经闪耀在大地之上的圣贤之光,将彻底的被永无休止的贪欲所泯没。随之邪恶就会迅速的滋生,遍布于整个世界。盗窃、欺骗、掠夺、杀戮将像洪水一样席卷三界众生。致令神明落泪,降下灭世之灾。为了不使这种情况的发生,先世的圣贤们把最真的祝愿刻进至纯的圣器里,封存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用以净化世风,在最后的时刻由一位心怀大爱的人祭起,切除邪恶之源,使大地之上重新亮起希望之光,让神明为此释怀,不在问罪于众生,好保留生命之根源。
我是星辰的碎片,镌刻着先世的圣贤们最深的祝福,一切邪恶寄生的躯体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都将消亡。你就是先世的圣贤们所选中的人,所以你才能来到这里。这里是碎之心房,你性灵的归往之处,力量的来源之地。我是你的剑,在你心中,你的心神与我的性灵共会,具成一魄,而独立出一个天地间只体现我们自己意志的小宇宙。这个小宇宙是你我共生的世界——血之宇宙。你不是‘怎么到这的’,而是性灵的归还,你回到了你心灵的最深处!”
凄凉听着似乎懂了,点了点头,又望了望四下,问:“为何我们的小宇宙是血色的呀,又如此的诡异!”那面容空中说道:“因为我们的心在滴血,我们的心上刻满了伤痕。之所以如此的诡异,是因为我们心中都有太多的恨,我们伤悲,我们哀怨,各种情触互又纠缠,结成怨息,往复冲荡,纷繁乱杂,以至于连我们自己也弄不清什么是什么了,所以才呈现出了这般的迷异!”
八百侍卫淌下的血已没过脚面,七千豪雄的血淌尽之时,已深至膝前,三万御林军的血泛滥开来,涌及腰身,淹了整整半条街。二十万铁骑,就涉着这齐腰深的血河,继续往前!
凄凉就立伫原地,进也未进,退也未退,只是位置一直的在升高。脚下踏着的不是轻风也不是浮云,而是尸骸骨肉。弑心之剑光影寒闪,周边三丈近前之人俱都难留全尸。骨肉堆起十丈,俨然成山。
他不曾推倒智侯府的半堵墙,或是踢翻一扇门,侯府的门墙已经都让豪侠义士们的激情冲断撞翻了。无论昔日的雕梁画栋,抑或顶绣的玉瓦,藏娇的金屋,今时踏在御林健儿的脚下,与灰土碎木无异。
待至从城外两座大营赶赴来的二十万铁骑到时,脚下踏着的只有血与肉而已,甚至看不到一具像样的尸首!
杀了整整一夜,尸山一座接着一座,血河一条连着一条,可执迷不悟的人一个比一个痴狂,这令已然忘情的凄凉愈加难以自制,对世人的痛恨愈加深重。
皇城动乱,驻守在附近州郡的军兵、民团纷纷勤王而来,涌入四门就地集结,一时间城中军兵以满为患,摩肩擦踵。与大营铁骑合为一处,为数超过四十万,还有数以十万计的援军正从八方围来。当朝天子立身高处,看着三万御林军就那么“哧啦哧啦”的被报销完毕,瞪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被诸位夫人拖到这里的欢乐子的面上表情与他更是绝致无二,眼睛瞪得大大的,心下没一点感觉,整个人都僵直了。
凄凉任由心下的不满恣意的渲泄,在怨恨之情的摧生下,化变成形,从他身后旋涡的空洞里爬了出来,浑身淌着粘稠的血液,把无以数计的触手探往人间。山堆一样的头颅之上,一颗大到山头一样的眼睛突出额前。嗅到血的气味怪异的目里立时泛起了渴切的**,兴奋已极,张开了巨蟒一样贪婪的大口,足以吞下半个皇城,生在嘴两边的獠牙伸出,看看都有几十丈长。
仰天嘶啸,嗓门大开,低头之际,吐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从尸山上滚下摔散开后,只见一群面目可憎的邪灵从里蹦了出来,怪叫着迎面冲进了杀奔上来的热血勇士堆中。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人见过,异世的来客,带着数百年前的诅咒,开始了对世人的惩罚。
传说中被众神封印的血兽,拥有灭世的力量,在异世的次元空间因为禁止的力量,被永久的幽囚。这刻,却不知在怎样的力量召唤之下,又将重生于世!
它所失去的自由光阴何止几千年,充斥在它不知有多大的体躯之里的愤怒,想必也不会少过凄凉胸怀间的不满,一旦渲泄开来,所要毁灭的恐怕可就不值整个皇城了。
杀不死的邪灵在受到攻击之后,变得更加残忍,撒烂人的身体轻易的就像撕烂一片纸。而它们的生就原本不过是血兽的一口浓痰而已。在圣贤和神明的脚下,也只如同垃圾,但对于出生于此世的人来说,凶险的就像盯上才蹒跚学步的小鸡的饿狼,不是能够单凭一己之力可以对抗的敌人。
它们的动作快得不容人想象,只要钻进人的怀里,它们血肉粘连的肢体马上就会勒进那人肉里,呲出尖牙照头就啃,贪婪的咀嚼着生命之息尚在跳动着的血肉,任由骨髓和脑浆溅出嘴外。每一个的面目尽不相同,只是可怖程度都一样的令人觉得连灵魂都在颤抖。
凄凉徘徊在血宙里,觉得无比的痛苦,过去的千百种记忆,又历历呈现在眼前,与风流的初识,与多愁的相伴,同途路上,欢笑几多,现如今都已不寻。怅望了一会,实在忍受不住里面的情楚,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弑心之剑的灵光从长天逝却,忽又化聚在他面前,仍是那副面孔,问道:“你要到那里去?”凄凉头也不回的说:“我要回去,这里充满了伤逝之情,令我难以呼吸。”
听了他的话,灵光复又闪动,落射在他身前,重新幻起,化作一个人形,说道:“你已没有了回头的路,这里的气息固然哀悲了些,可你出了这里,等待着你的除了无尽的痛苦之外,就只有撕心裂肺的无奈而已。你已被世人所遗弃,被仇恨着并被追杀着。可以说你在世间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身形挪开,下面的世界立时映现在他的眼前,尸积如山,满地的肚肠横流,整个一座皇城都浸在了血里,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人,还有数不清的仍抵死往尸山上爬,挥舞着刀剑,嘶声呼号,怒不可遏,悲壮之气,充塞天地,场面惨烈无比。
入目这些,揪得凄凉心下一阵绞痛,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阵冷过后,忽然觉得眼前一片畅亮,风虽然依旧在刮,雨虽然是夹着血花在飞,影象却已不在模糊,他看得真真切切,整个人完全从恍惚的幻境中醒来,理智也亦开始恢复。
随着灵魂的深度觉醒和理智的渐渐恢复,凄凉已由当初肆意逞凶的狂徒,蜕生为拥有异世之力的真正强者。他心中念想略变,天上的云光已经开始离散。举目望了望眼前这现实的世界,内心之里呈现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平静。嘴角边卷起缕笑意,身后转动着的星云淡然褪去,空间之门随之断裂,仍未完全把身子挤进此世的血兽又坠回到了无限深的次元空间之里。良久之后,仍然能够听到它那愤怒的、充满怨恨的咆哮之声,就这样被驱逐,肯定是极其的不甘心。
只一个眼神,那些仍在尽情杀戮的来自异世界的难以数计的邪灵们,瞬间焦枯,燃起诡异的幽暗之火,片刻之间烧成了灰烬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