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颜红 惊魂之剑

作者 : 莫相忆

石穿空说道:“是不是不明白,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到剑筑来认祖归宗?”

血娥尊者道:“是啊,他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劫,不必如此年幼就死于非命。”

石穿空道:“我的剑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轻视对手,可能会送掉自己的性命呢!”

血娥尊者笑了:“公子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无视足下之意。以公子的能为,自然可以保护得住她们母子一时的安危。可在本门之中,实力强过我的人物,何值十几人。为了断绝傲氏一脉,有十家大户,集资黄金三十万两。为了这笔财富,本门门主已然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达到目的。”

石穿空挠了挠头:“也就是说你死了不算完,还会有更厉害的人物来喽?”

血娥尊者点了点头。

石穿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倒正好,省得我到处跑着找人的麻烦了,跟更强者比试,才能起到锻炼的效果,要不怎么会有进步。”

血娥尊者看了他眼,说道:“还真是个自信满满的家伙。”

石穿空道:“好斗可是我的天性,虽然如此,比起你们这一行人,还是甚感自豪。”

血娥尊者听说,冷冷一笑,垂下了眼睑。一道杀机,猝然掠起,裹着道剑光从天外射来。

石穿空抬起手中之剑,对空劈下,长刃割过风际,呼啸声中溅起一团血花,一个身形从天半空中坠下,摔到血娥尊者面前,腿脚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望见那人临死时眼中的惊惧,血娥尊者目里的忧伤愈加深重,抬头望天,天半空中又闪现出十几条身影,四面八方一齐拢向楼头,恍若数十条飞电,一纵即至!

“又是这种气息,”石穿空感触到后,有点伤脑筋:“明明具有着一种可以自己思维的性灵,却没有生命的特征,难道说是那头巨蟒的分身?”闪念过去,剑也撩起,向身后门里抛出一道剑气,斜掠向上,从屋顶上面透射出去,化成无数支利镞,射向天间。

拢上楼头的数十条身形,尚未找到立身之处,已被乱箭射穿,形影瞬间散尽,连血之痕迹飘也没飘一缕!更为玄异的是那剑气化变成的无数芒刺,在长天之上重新合化为一,落尽楼宇之间,隐去锋芒,整个腾龙骖鸾之阁,都在发亮,皎然之光似月牙儿般清灵。

血娥尊者看得出神了:“破魔之矢!”目光转望向石穿空手里的剑上:“莫非这便是被称作三刃之刀的惊魂之剑?”

石穿空道:“这剑是叫‘惊魂’,三刃之刀的说法,有些误传,应该是双刀一箭才对。”说着把手一撕,分了开来,原本双刃的剑,竟然真的变成了两把单刃的刀。

看着两把刀上闪动着的幽色暗光,血娥尊者目光一动不动:“传说中的双刀,一柄名为‘神泣’,一柄名为‘斩鬼’,同生于地狱的黑渊之中,因为黑暗众生的诅咒,与生俱有着不可磨灭的凶性。双刀合体,神鬼惊避,致令众生,闻之胆裂。先世的巫女,以她的大能,封印了双刀的邪性,并以饱蘸着纯净之力的破魔之矢为纽带,将之捆绑在一起,做为自己的武器使用。三位一体,不可分离,否则双刀之灵一旦觉醒,将会给众生界带来一场浩劫。”

看他知道的那么清楚,石穿空倒有些懵懂,对于此剑他本人的了解也没这么详尽,不过对于神什么的,向来不怀敬畏之心。说起众生界的浩劫,更加觉得无比遥远。与其在意那些,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作法。说道:“一柄剑只能一只手用,很不过瘾,分开成刀,正好两把,一个手上一把,感觉都来劲。至于那个传说,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神泣和斩鬼,要是真的有自己的性灵,也该让他们觉醒了。想想我们自己吧,手脚被缚一阵子,都会觉得全身不自在,何况是千年封印!”

听说,血娥尊者道:“那倒也是。即是上古传下的灵器,想必自有其独道之处。在下很想见识一下,多有得罪了!”揽袖起来,身后卷着两道飙风,戟指指处,数十柄锋端蕴血的长剑,一齐展将开来,上下飞窜,左右摇摆,分成十面,裹往前去。与其说是数十柄长剑,不如说是数十条毒蛇来得更贴切些。

破魔之矢的非凡超月兑已经领略过了,现在还要再看一看双刀的奇异之处。这十几个人是他座下最强的部属,他们用的剑,虽然不能与自己所持的血垩之剑相提并论,然也是精钢百炼而成的绕指利器,贯注上歹毒至极的血垩真气,便是铁打的身子,被蹭破点皮,也会在片刻之间,化为一滩血水。只看他石穿空怎么应对了。

不过,他们仍然只是小喽罗。

“鬼幻——无间杀!”

石穿空移身往前,晃过他们,留下无数幻影,又退回去,把那无数幻影重新收入本身,驻足原地,看着血娥,目光闪动。手中之刀,轻轻作响,锋光犹然在乱军阵中洄溯。

攻上前的数十人,定格在当场,腾纵在空的有,斜抢在侧的有,就地横掠的也有,跳跃往前的有,就孔穿插的也有。数十个位置,各种姿势难以尽言。待到光影全部归回本位,他们顿失其力,一起栽倒地上,每人胸口都裂开了个尺把来长的口子,深到几乎可以看见,胸腔里咚咚跳动的心脏。

如此诡异的身法和刀法,令血娥目神应接不暇,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肷口,果然未出所料,也如他们一样,在正胸口上,裂开了一个尺把来长的口子。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死去。躺倒在地上的他的那些属下,胸口之伤明明已经到了血必须得以大江决堤之势,喷涌而出的程度,一滴也没淌出不说,伤口竟然又在奇迹般的愈合,瞬间功夫已恢复如初,根本和没受过伤一样。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不然怎么也不肯相信。

如此怪异之事,令之难以相信,一个个骇然之下又昏了过去,人事不醒。独独血娥一人,胸上之伤有血淌下,不过刚涌出来,旋即凝止,好比治伤的灵药一样,伤口在血凝固的时侯,也在愈合,血色褪去,恢复如初。若非胸衣破了,也不像曾被砍了一刀的样子。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血娥也没怎么生气,笑着问道:“用杀不了的刀砍我的手下,用杀必死的刀砍我,是公子不屑于杀他们呢,还是更侧重于认可在下的实力?”

石穿空把双力举到眼前,一边仔细的打量,一边说道:“没有杀不了的刀,只是因为杀的对象不同。‘斩鬼’杀不了人,可杀异世之灵,一斩便死。被世人认为杀则必死的‘神泣’,若是诛杀生于此世的众生,自然锋利无比,只是对那异世之灵,又没半点作用。我不杀他们是因为我只是好斗而已,并不嗜杀!”

说话之间,血娥脚下最先被惊魂之剑斩杀的那个人,手脚动了下后,眼睛也睁开了呢,忙的坐起身来,望了望血娥,又望了望石穿空,和四下情况,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呢?揉了揉眼睛,再想自己是不是在作梦呢!

血娥见状,开口说道:“这斩鬼之刀,不但杀不了,还是救死的神器,倒很意外!”

石穿空道:“我也很意外它的这个作用,不过师父给我说过,不要轻易使用它的这个能力,怕会引起神怒。”

血娥道:“既然如此,你还为什么要救他,说起来也算是你的敌人呢。”

石穿空道:“斩杀弱小,是剑士的耻辱。我对他们出手,就是要让他们知难而退。比起神怒,我更在意你这个人。你只怕比神还要可怖呢!”

血娥说道:“公子何出此言,是因为那一刀没能令我丧命,就开始如此看待我了?”

石穿空道:“你和飞上楼头的那些个幽影一样,有着人的形貌,可是没有生命的特质,性灵独具,不人不鬼。早知只用一把刀,杀不死你,不过还是想看一看,砍了之后,会有什么效果!”

血娥尊者说道:“如果双刀合体,一剑下去,我就会血溅五步,不死也要重伤。你为什么就放弃了这个绝好的求胜机会,可要知道,下次就没这么容易靠我如此之近了!”

石穿空道:“我是为了能够跟强敌作战,方才应允那个女人帮助护守剑筑,可不是专为杀人而来。你是难得的对手,没有好好的较量一番,决出真正的强弱,那样就结束了,别说你死的不甘心,这胜利也会是我作为剑士生涯上的污点。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血娥尊者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难得逢此对手,我必将全力赴此一战,让我们不死不散吧!”

石穿空“哦”了声,说道:“那你可得要有死的觉悟了,我可不打算在这丢掉性命,在把天下第一剑豪这响亮的名字,传彻到天堂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死掉的!”握紧双刀,摆在门户之前,拉开了战势:“我的刀你也看过了,就亮出你的剑吧!”

血娥目光冷凝,有些落寞的说道:“我的剑其实早已拔出,就在这里啊!”回头转望向身后,人往侧里走去。就在他身形稍动的刹那,杀机陡现,一道火光从数十丈外扑面撞来,势若雷霆,怒不可挡。

千杀三尊,“赤焰”入魔,“血饮”怀仁,“血娥”最阴。石穿空早有耳闻,今日领教,始知此言非虚,他的心机也如自己手中的双刀一样,很是难得一见的诡诈呢。来不及细瞧那道火光的本体,双刀一起迎着劈下,在门户之外拒住其势,“轰”的声响,地脉几将崩绝!

因为不知道那袭来之火,到底是何形质所具,见来势汹汹,石穿空那敢掉以轻心,提了十成功力贯注刀上,相信一击之下,管他什么东西,断无不散之理。岂知火势未减不说,一退之后,气势反而更凶,如是被激怒了一般,恨恨的抬起了头。石穿空这才瞧清它的本象,却是头浑身冒火的怪兽,背脊刺突,逆鳞倒生,赤角白须,青爪铁牙,怒目圆睁,连瞳孔都在往外冒火,呜呜的低叫着,沉下腰身,又准备开始冲击。

转眼去望血娥,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天半空里,乌云压处,扯过一道闪电,乍的一声嘶吼,半截蟒身直从云底探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嗓门之里迷蒙蒙的一片腥雾,差不多有半间房子那么大,兜头吞下!

与此同时,赤焰之兽也长吼了声,开始前冲,挺直尖角,往前猛撞,抵往石穿空的胸口!

似此两个怪兽,同时夹击而来,可奈之何?

石穿空别无它法,只好跳到从正面冲刺过来的赤焰之兽身后,躲过它们两个的夹击。刚转过身,就和扭着腰身咬将过来的巨蟒四目相对,避开攻来的毒牙,闪身跳上它的脊背,一边狂走,一边狂砍,双刀一阵劈斩,片刻之间刮下一堆鳞片,纷纷落下,如雨而坠!

赤焰之兽扑他不到,直冲门里,目标转向了剑舞母子。整个腾龙骖鸾之阁,全在破魔之矢的罩护下,感触到杀气迫近,门里灵光闪现,盘转流动,卷起道狂风将之裹住,往后抛出几丈,那身烈火也将熄去。立在原处,晃了晃身子,火焰暴涨,看着比先前更加炽烈。弓起腰身,望着门里跃跃欲试。

巨蟒体大,灵活程度比之身法诡迷的石穿空,略显迟钝,往复三个回合,全部落在下风,铁鳞散落无数。志气未酬,有些忿然,举头起来,仰天嘶吼,几欲发狂,蓦一回首,投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怨怒。蓝森森的眼里,透着绿莹莹的寒气,不但阴邪,而且恶毒无比。

形神化逝,灵魄归真,血光灭处,五六丈外,一个红衣人寂然孤立在赤焰之兽身旁。望着石穿空,目光凄清,微微含笑。石穿空也静静的看着他,手中双刀,忽明忽暗,剑光照里,神色凝重。这样的对手,当真少见。

一旁狂燥的赤焰之兽,几次跃跃欲往前来,突然变得非常安静。望着血娥尊者低头轻咽,驯顺的就像条小狗一样。这头怪兽,乃是赤焰之剑邪魄的化生,形质所具,又是元神之本,噬血入魔。这突然安静下来,难免会不令人心生惶惑。石穿空顺着它目光望着的方向瞧去,只见血娥尊者低垂着的右手,沾满了鲜血。血是从他袖里淌出,漫过手背,从手指缝间滑落,滴到了地上。每一滴血都是热的,充满了诱惑。赤焰之兽终于按捺不住,奔往前去,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他那只淌血的手!

赤焰之剑的魔性正在于此,血吮入口,魂魄激荡,灵神聚敛成形,幻出了原来的模样,一柄长剑,锋芒毕露,一刃血气,颤颤抖动着,殷殷欲滴。终于看见了他手中持着的剑了,可石穿空知道这剑并不是他的,他自己的剑,还没有真正的展现出来。为了和这柄原属于赤焰尊者的剑灵神共会,他以血饲之。

看他的手仍在淌血,淌到剑上,顺着剑刃又往下淌,赤焰之剑噬血成性,只要血沾其上,立时就会吮尽,不留余腥。但对他有些例外,竟然会有一滴未干,滑过剑尖,滴落在地。显然,他人已经与剑合一,那滴被剑遗弃的血,是他人性之中最后一点仁厚,落将下来之时,触动了天地之间最恶毒的诅咒,坠落在地。与时,雷电大作,风雨交加。

能与魔兵赤焰匹敌的剑屈指可数,剑魔所凭恃的大车轮剑可以,与剑圣形影不离的灵影之剑可以,和飘零神魄共生的玄铁之剑也可以。石穿空抄着双刀,迎往前去,他要用事实证明,惊魂之剑的利度,并不输于三者之中的任何一件神器。

死在凤血之刀下的赤焰尊者没有怨恨,想起傲孤的横刀夺爱,不甘之心仍是隐隐作痛,亡灵依附在赤焰之剑上,流连在这人世之间,非要夷平剑筑,断绝傲氏一脉,方肯往生。心中之恨,缠结多年,全然忘乎了真爱到底是什么,所谓的情又该如何去称为。

握住赤焰之剑,血娥第一感觉,便是这强烈的恨意。他偏执的心随之复活在血娥的体内,使他一时陷入迷乱,开始疯狂起来,投望向门前的石穿空,眸子里泛出了火一样暴烈的怨怒。长啸了声,径直杀奔上来,滴血的长剑拖在没过脚面的雨水中,染得红漂满庭。两丈之外,撩将起来,胡乱的劈斩,一连攻出七八十剑,裹风挟雨,卷着地上的水花,翻滚起几丈的浪潮,穿空破壁,砸往腾龙骖鸾之阁的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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