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站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前,西瑜满心的凄楚几乎再压抑不住。
在今日离开这里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可一转眼她的世界却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万般变故皆由不得她。
恨!
止不住的恨意于心头蔓延,她恨董蓉的佛口蛇心,更恨自己未能结党营私,否则怎会在今日被逼之下走到这样的地步?一想到先前含泪承欢于人身下的事,她一双手便是死死地揪紧襟口,一阖眸子,两行清泪便是沿着她苍白的面颊流下。
“美人!”
一声激动的唤声,忽在背后响起。
西瑜大惊,猛然睁开眸子,下一刻一只手重重地捂住了她的唇,旋即一具炽热的身体便是紧紧贴在了她的背后,不安的大手在她身上乱抚着。
西瑜眸中涌上羞辱之色,手脚并用拼死命地挣扎。
女子力气生来就不如男,更何况她先前才初经人事,两条腿都还在打着颤,哪里是歹人的对手?她那点小力气对于他来说,根本无异于螳臂挡车。
“都和人睡过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那人对于她的反抗显得相当愤怒,在她身上乱抚的大手越显得粗暴,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
这声音!
西瑜瞳眸豁然一瞠,反抗的动作便是没有了先前的激烈,那人以为她这是臣服的表现,喜形于色抬脚踹开门,也在这时候西瑜忽地一个转身,长腿猛地上踹,凶猛地踹向男人蠢蠢欲动时最为坚强,同时也是最为脆弱的那一处!
“唔!”那人毫无防备被踹了个正着,倒在地上闷哼出声。
西瑜往里边冲去,抄起最近的一把椅子冲出去死命地朝着那人的头上砸,那人狼狈不堪地躲闪,脑袋是避开了那一记,肩膀却被砸了个正着,那椅子因而被砸得四分五裂。
他似乎是避讳着什么,不敢痛喊出声。
西瑜红着眼眶抄着断裂的椅棍,不顾一切地朝着他脑门子上猛打,那人被彻底激怒,如猛虎一般骤然翻身将西瑜压在身下,只一只手便是扣住了她乱挥的双手,空出的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西瑜顿时呼吸困难,在那人身下,身子如同麻花一般扭着。
“你在这等我。”见此情形,西门涟对君少扬叮嘱一声,不待他回答便是飞身而下,落地时一掌轰在正行凶那人的后颈处,那人闷哼一声,顿时就没了气息。
西瑜滚到一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还好吧?”西门涟走到西瑜身边,冷声问道。
西瑜的眼帘里顿时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尖,她却没有抬头,只凄然一笑,“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嘶哑的声音里,隐含着变调的尖锐。
西门涟冷扫她一眼,“既然选择了趋炎附势,这便是应付的代价!”
“是,这是我应付的代价!”西瑜撑着身子站起来,红红的眸子望着她,“说吧,你救我,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想要得到的?”西门涟不答反问,幽冷的眸子里一片波澜不惊之色,于这幽夜,静谧如斯。
西瑜从她眸子里看不出自己想要得知的内容,眸中顿时掠过一抹黯然之色,但是很快的这一抹黯然被决绝之色所取代,“你是为何人办事?”
西门涟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说可以!”西瑜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我可以将娘娘和太子之间的动向每日记录下来给你,可以为你打探皇都里的任何消息。”
西门涟闻言嗤笑一声,“你都是太子的人了,说这话未免太没诚意。”
西瑜面色顿时惨白如纸,抖着唇,“你……你都知道了?”
“不止知道,而且我还亲眼看见你与太子在那破房间颠鸾倒凤。”西门涟冷利如刀锋的眸子在她越显得惨无人色的脸上刮过,一声冷笑,“还要我将那情形再与你复述一遍吗?”
“不要!”西瑜尖叫出声来。
西门涟冷笑出声,一双眸子布满了冷冷的讥诮,“你说,让我拿什么信你?”
“我所爱的根本就不是太子!”西瑜月兑口而出道。
“不爱他,还能把他的名字叫得那般的情意深重?”西们涟冷哼一声,她当她是傻子不成?
“我委身于他,不是因为对他情意深重,更不是趋炎附势,只是形势所逼!”西瑜含泪,一字一顿道,“不管你信或是不信,这都是事实!”
“事实?”西门涟嗤笑一声,“你是皇后最得力的女官,即使是皇后、太子和王爷斗得厉害,这风波也席卷不到你,你会被哪种形势所逼?明明就是趋炎附势,何必在这信口雌黄?!”
“我没有心口雌黄!”西瑜沉声反驳,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我的命掌握在你手里,你若要我做事,我可以做到我对你许诺的全部,只除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厉王爷的事!”西瑜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咬着牙根一字一顿的道,“即便是你要我的性命,我也绝对不会做!”
西门涟忽地响起先前君少扬那一瞬间凝重的脸色来,心顿时一沉,“你是他的人?”
“他……”西瑜凄楚的笑出声来,“我这等人,怎会有资格成为他的人?以娘娘的残忍,我若真是王爷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又怎能活到现在?”
“那你……”
“是,我爱王爷!”西瑜坚定的打断西门涟的话,“我所说的形势所逼,就是娘娘想把我许配给王爷做妾!娘娘为逼我就范软硬兼施,不惜用我一家八十一口人的性命做要挟,我被逼无奈只能剑走偏锋,委身太子!苦守多年的清白一夕失去,却不是给我最爱的人,我不甘心,我恨!可是我不后悔,只要我能留在太子和娘娘身边,我就有机会朝他们下手!”
她忽地笑出声来,那笑,却比哭更凄苦,“我爱的人,我得不到,那我就守着他!一辈子的守,哪怕只能在暗地里看着,我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身子算什么,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西门涟将她眼底的痴狂之色看在眼里,冷然道,“若你说的是真,便是将皇后和太子之言行记录下来,每夜放在你梳妆台的第一个抽屉里,我会来取。”
“你是不是王爷的人?”西瑜止住了笑,忽问道。
西门涟抿紧了唇,不回答。
西瑜平静的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前几日你将娘娘气得晕过去的时候我也在场,今夜你虽用黑巾覆面掩去真容,但是凭身量我也断定你就是她。”
西门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心里有数就好。”西瑜说完反释然笑出声来,笑完道,“知道你是她,我也就放心了,起码你不会对王爷不利。”
她自顾的说完,然后一步步走到先前欲对她行不轨的那人身边跪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拆开来,将那黑色的药粉朝那人身上洒了去。不过须臾的时间,那人的身体便是化作了一缕白烟散尽,丝毫痕迹都未留下。显然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的,她脸上自始至终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西门涟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看她起身,也看她慢慢地走回屋子里,整个过程中她一言未,直到那两扇门合拢,传来门闩落下的声音。
里面的灯,自始至终未亮。
只隐隐的,从里面传来压抑的低泣声。
“涟儿……”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西门涟身体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颤,一转头便是望进他隐含担忧的眉眼里,唇角便是绽出了一抹笑容来。
君少扬见她这般模样,倒是放心不少,低下头在她耳畔道,“回去吧!”
“嗯。”西门涟乖巧应一声,牵起他的手,两人默契地同时动作,往远离皇都的方向而去,一路疾行直回到他住的行宫里。
“涟儿,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到卧室里,君少扬唤毕青去准备洗漱的物什后,侧头对身侧的西门涟说道。
西门涟不说话,却是忽地扑入他怀里,一双手臂紧紧束住他的腰身。
“她不重要,别想太多。”君少扬猜出她心里所想,伸手捧起她的小脸,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说道,“在我心里,最重要的一直都是你。”
“我知道。”西门涟越紧地抱住他,“我只是有些后悔,若不带你过去,你就不会听到那番话了。”
若是她,听到有人肯为她做到这般,她也会动容的。而他……她心头烦闷,不愿意去想那些,一张小脸越布满郁闷之色。
“傻瓜。”君少扬轻道一声,忽地一咬她的唇瓣。
“你咬我!”西门涟吃疼,怒目瞪他,他却是一笑将她的小脑袋更压向自己,深吻住她的唇,一直到她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时才松开手,一双缱绻似水的眸子望着她水色瞳眸,“我是你的人,他人怎么说怎么做,和你都没有关系。既然和你没有关系,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这一瞬间,她有动容,却有更多的烦闷自心头升起。
“没有任何可是。”君少扬捧起她的脸,黝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你,无论他人为了我牺牲什么,我知道了只会感激并对其作出补偿,而不会对任何人如你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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