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晴虽然在墨展绰那里碰了钉子,但一直没放下丽妃的嘱托,必竟是她应承了人,墨展绰去不去她不管,也管不着,但至少要让丽妃知道,她是尽了力的。
所以等墨展绰前脚出门,她后脚就跟出去了,跟董海平报备了一声说去丽妃那儿,董海平哪敢拦啊,赶紧备了轿子,加派人手一起跟过去。
丽妃正在院里坐着赏花,她今日着一件白底起大朵蓝花的百褶裙,胸前挖空一个桃心形,镂空绣了一朵牡丹,裙摆处层层叠叠,丝络繁复,显得高贵雅致,脸上略施薄粉,黛眉斜插,眼梢微翘,淡淡的胭脂在脸上晕开来,唇上微微润着水光,她本就是个绝色美人儿,这样一打扮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白安晴纵然个女子,也觉得有些移不开眼。
丽妃见她来了,很是高兴,忙让了座,又叫人上茶。
白安晴见了礼,笑着说:“人比花娇,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丽妃嗔怪道:“妹妹才是国色天香,打趣姐姐可没意思。”
白安晴脸一红:“若是我这样的也叫国色天香,丽妃就是仙女下凡了。”
丽妃笑起来:“再说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姐姐闷得慌,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巧妹妹就来了。”
白安晴有些不好意思:“上回丽妃托我办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前几日有个机会跟王爷提了提,没成想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把事情办砸了。”
丽妃一听,象是有些傻了眼,拉着白安晴的手说:“妹妹真的帮我带了话?其实那日妹妹一走,姐姐就后悔了,王爷是什么人?真让妹妹带话岂不是给妹妹找骂吗?也怪姐姐心急,因着捡回来一条命,急巴巴的想去谢恩,就忘了这茬了,让妹妹受累了。”
白安晴见丽妃这般恳切,忙道:“不打紧,王爷也没对我怎么样。”
丽妃左右打量她,关切的问:“王爷真没把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是打了一下,外加咬了一口,但是这话能说得出口吗?白安晴笑了笑说:“刚好王爷那日心情好,所以也没怎么责罚我。”
丽妃吁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一个着青衣的小丫头上来禀告:“主子,如意斋的人送首饰来了。正在前厅侯着呢。“
丽妃挥挥手:“知道了,让他们侯着吧。”
小丫头领命转身退了出去,丽妃对白安晴道:“前些日子订了几款首饰,妹妹若没事跟姐姐一起去看看。”
白安晴不想和南苑的人走得太近,免得惹祸上身,便说:“丽妃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坐。”
丽妃忙拦住她:“哪能为这个事怠慢妹妹呢,妹妹是难得来的稀客,妹妹即然不愿意去,让他们走了就是。”
白安晴听丽妃这样说,倒不好意思了,说:“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丽妃去看看。”
丽妃很高兴,携着她一道往前厅去,如意斋的掌柜带着伙计正侯在厅里,见了丽妃赶紧上前行礼,丽妃微笑着摆摆手:“不必多礼。”回头招呼白安晴:“妹妹快来。”
白安晴走到桌旁,桌上摆着两只黑丝绒的首饰匣,一只匣里摆着一只纯金的拉丝浅雕荷花缠枝手镯,一只纯金凤头钗,上镶红蓝宝石,颇显华美,另有一对祖母绿的耳坠子,绿油油的,水头十足,一看就价值不菲。另一只匣里搁着几枚款式各样的戒指,有纯金镂花的,有镶宝石的,还有一只纯银的,造形颇为独特,倒比那几只显得更好看一些。
丽妃拿起那只金手镯往白安晴手腕上套,“妹妹替我试试这镯子。”
白安晴也不好推辞,就任丽妃去套,她在东苑里养了些时日,肤色又回复白女敕细滑,衬着金闪闪的镯子,倒相得益彰。
丽妃便笑道:“这镯子妹妹戴着倒比我好看,就送与妹妹了吧。”
白安晴哪里敢收,赶紧月兑下来放回匣子里,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安晴万万不能收。”
丽妃道:“妹妹为了我挨了王爷的骂,姐姐心里实在是愧疚得很,妹妹若不收下,让姐姐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白安晴还是不肯收,丽妃便道:“妹妹若不喜欢这镯子,便拿这两样也行,总归得挑一样。”
白安晴道:“丽妃太客气了,安晴实在是愧不敢当,况且事情也没办好,怎么好意思收丽妃这么重的礼,便是事情办成了,那也是应该的,绝不能因着这事就来讨赏呀。”
丽妃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姐姐在这牡丹苑里呆着,实在是孤独,那日见了妹妹,甚是投缘,几次三番想去找妹妹说说话,又不敢到东苑去,每日在百花园那里徘徊,就是想见见妹妹,怎奈妹妹一直都没出来,今日妹妹能来,姐姐实在是高兴得很,便是妹妹没传话,姐姐也想送妹妹一样东西当见面礼,妹妹就不要再推辞了。”
白安晴见丽妃说得这般言辞恳切,也不好再推辞,但那些东西实在是让她觉得烫手,她有些为难的道:“丽妃的好意,安晴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安晴实在是——要不,我要了这个吧。”她拿起另一只匣里的那枚银戒指。
丽妃道:“这不值钱的玩意,妹妹要来干什么,还是选其他的吧。”
白安晴摇了摇头,笑道:“丽妃如果不肯,那安晴就不要了。”
丽妃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就随妹妹吧。不过妹妹难得来一次,不如中午就在这用饭吧,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白安晴想着墨展绰去了兵营,得傍晚时分才会回来,反正回去了也无事,在这玩玩也好,她原本不想在南苑呆得太久,但又觉得丽妃人不错,是个可交的人,她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难得丽妃不嫌弃她是罪臣之女,待她亲切真诚,也有心结交,便笑着说:“也好,我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不如就在这里陪丽妃一块吃吧。”
饭菜就摆在花厅里,吃饭赏花,实在是惬意。丽妃的厨子手艺不错,菜式不多,但样样皆精致美味,白安晴幼时因挨过饿,对吃其实并不挑剔,就是咸菜咽稀饭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到了东苑后,对她来说餐餐都是美味佳肴,吃得她兴趣盎然,一到吃饭的时候就莫名奋兴,没想到丽妃这里的菜也这么好吃,开始她还端着,后来便渐露原形,加上丽妃兴致好,叫人凉了一小壶玉酒,这玉酒甘甜凉爽,喝着象果露一般,白安晴一连喝了三杯还不过瘾,直叫着再来再来。
丽妃见她这样,笑着按住她的手:“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万一给王爷知道了就该罚你了。”
白安晴一听王爷两个字,就老实了,听话的把杯子放开了些,只慢慢吃些菜陪着丽妃闲聊。
这餐饭吃得白安晴有些发撑,坐着不想起身,丽妃笑着说:“这样可不行,姐姐陪妹妹出去走走,消消食。”
白安晴实在是不想动,但也知道丽妃是为了她好,便起身随着丽妃往外走。出了门,丽妃带着她拐入一条幽径,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绿叶成荫,虽然日头高照,但这里很是阴凉,树底下有一丛丛的萱草,郁郁葱葱,杂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丽妃和白安晴在前面走着,丫头们拿着些物什跟在后面。
走了没多久就是一片林子,隐隐有些香气,闻着象是白玉兰的香,白安晴四处环顾,却没见到有花,丽妃笑着说:“别找了,就在你旁边呢。”
白安晴看了看身旁的树,树干不粗,小翠叶,看着很普通,丽妃指着那树道:“这叫香叶树,你闻着的香就是这叶子散发出来的。”
白安晴觉得有些惊奇:“我不知道还有这种树,真好闻。”
“这是打南边移植过来的,咱们这里的气侯不适宜,移了一批过来,只活了这几株。”
白安晴摘了一片叶子放在鼻间闻了闻,凑近了闻香味浓郁,白安晴喜欢,又摘了两片放在荷包里,权当香包用。
这片树林不大,光线很好,林间亦有大理石的石桌石凳供人休憩之用。丽妃和白安晴正准备坐下来,突然看到从林子那头过来一大群人,众星捧月似的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丽妃脸色一变,拉着白安晴就准备避开。
白安晴不明就里,问:“丽妃为何这般惊慌?”
丽妃低声道:“别出声,是王妃来了,她一直不喜欢我,咱们避避。”
可林子就那么大,她们这里也一大群人,哪里就避得了,丽妃没办法,只好拉着白安晴站在一旁,等着给王妃请安。
钟颖自然是看到她们的,可是跟丽妃站在一起的女子她不认得,看衣着不象下人,又面生得很,她有些奇怪,难道是丽妃娘家的姐妹来啦?她再看看后面跟着的人,倒有几个眼熟的,但又都不是南苑的。
她便询问一旁的香草,香草仔细看了两眼,说:“主子,奴婢瞧着有几个象是在东苑当差的,奴婢认得其中一个叫香果的,以前就在东苑的前堂当差。”
东苑的下人怎么到这里来了?莫非——钟颖想到前段时间的传闻,莫非那名女子就是白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