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以深躺在病床上,他还在沉沉地睡着。凌川在旁边的沙上也未醒来,病房里有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医生和护士都走了进来。凌川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虽然门口有保镖守着,虽然这家医院也是陶氏名下的,但凌川依然很警惕。
医生来检查了伤口,又量了体温,然后又跟凌川说了几句。此时,陶以深也醒了过来。昨晚伤口炎,他高烧不止,所以半夜的时候凌川便把他送到了医院。
“几点了?”
“八点半。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陶以深想坐起身来,这才现腰上一阵疼。被一颗铁钉刺破的伤口,居然久久不愈,结果还弄得他住到医院来,这要在从前,听起来就真像个笑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身子娇贵了,所以才这么不堪一击。
“先生,你还是躺着休息吧。”
陶以深却坚持要坐起来,凌川只好上前扶他,但却被他推开了。
“以洹呢?”
“还在陶苑里。不过,我刚刚收到消息,二少爷想带金小姐走,被保镖拦住了。”
“看来总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啊。”
“先生的意思是?”
“他要没听说我进医院,能在一大早带那女人逃跑?我这个弟弟,总是相信别人,却不相信我这个大哥。”陶以深有些感慨,唯一的亲人,但却不相信自己,那种心情恐怕是没人能够了解的。
两人正说着话,有保镖进来说几位长辈来看陶以深,现在就在门外,问他见是不见。陶以深笑了笑,心想这些长家伙没一个闲着,消息都很灵通啊。他冲保镖点了点头,随后几位长辈便都进了病房。
“以深啊,我一大早听说你住院了,那可是真担心,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跑了过来。这不,刚才我还把院长骂了一通,这些书呆子,不敲打敲打他们,做事就不用心。”说话的是财叔,也只有他会直呼陶以深的名字。
“陶先生,不要紧吧?”总算有人问了重点。
“不过是烧而已,现在烧也退了,怎么还劳几位叔伯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几位长辈附和着。
陶以深看着这些从小看他长大的叔伯,想着他们或许都不是来探病的,没准一个个心里都希望他早点死才好呢。一个个都是在江湖上血雨腥风过来的,哪一个不是没有**和野心的,哪一个又不想坐到他这个位置的。现在他们是老了,但老了并不代表野心和**都没了。
与几位叔伯闲扯了些许,大家也都离去了。财叔走在最后,临走前他又问了一句:“以深,以洹真跟你动手啦?”
陶以深脸上还有些许的伤痕,财叔进来时就现了,相信其他几位也现了,只是谁也没问,谁也没说。
“那财叔站哪边?”
陶以深没有回答财叔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一句。财叔笑了起来,他可是老谋深算的。
“我当然是站在陶先生这边。”
陶以深笑笑。财叔这嘴里的陶先生,可未必就是陶以深,也可以是陶以洹。财叔走后,陶以深的脸也黑了下来。
“拿衣服过来,我要出院。”
“先生,你的伤……”
凌川没有说完,因为陶以深已经下了床。老板既然说了要出院,肯定不是他能阻止的,而且如今这情势之下,老板也确实不能一直住在医院里。昨天晚上溜进老板房间动了电脑的人未必就是陶以洹,但陶以洹的嫌疑的确很大,谁让他不久前才黑过老板的电脑。
从医院回家,陶以深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陶以洹脸上的伤还在,两兄弟凑在一起,一看就是打过架的样子。陶以深打了凌川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兄弟俩。
“你怎么样?”
“死不了。”
“果然是我哥。”
两兄弟彼此对视,两个人脸上的伤像是在提醒对方,昨天晚上他们那一架彼此都没有手下留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粟兰走?”
“我现在这样,你觉得她能走吗?”
“你要没绑她来,她有机会伤到你吗?”
“那个女人说的?”
“哥,不要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是我女朋友,将来会是你弟妹。”
“那就等她成了你老婆再说。”
陶以洹有些无语。哥哥要的东西,昨晚他就给了。虽然两兄弟打了一架,还把一直以来的误会又扯了一通,谁都没有说服谁,但陶以洹明白,他若不给那东西,金粟兰是绝对离不开这里的。至于他们兄弟,他们的账可以慢慢再算。
“东西我也给你了,你还要怎样?我现在任由你处置,你要杀就杀,我陶以洹虽然不是道上混的,但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陶以深叹了口气,然后笑得有些惨淡。
“别人希望我们兄弟斗个你死我活,你就想如此随了别人的愿吗?”
陶以洹也觉得这中间有很多事,但他现在理不出头绪来。陶以深没想杀他,这一点昨晚他就相当明白了。两兄弟在海边打成那样,陶以深都没有让任何人过来,真要是有杀机,恐怕在他交出东西后早就去见阎王爷了。但是,一向都不问陶氏事业的他,如何又总是让别人设计与哥哥不断的起纷争呢。
“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连带老爷子的都算上,恐怕你我的手加起来都数不过来。”
陶以洹摇了摇头。
“那爸爸的死呢?你就真相信是病而死?”
“那天到底在妈坟前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妈一个人看见了。再过两天就是妈的祭日,也是爸的祭日,去看看吧,或者爸妈显灵了,能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兄弟俩心中各自有解不开的结,而此刻的陶以深更想弟弟能留下来。放任弟弟在外面,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陶家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他真不希望自己变成孤家寡人。但是,这样的话他没法跟弟弟说,他并不是一个慈爱的哥哥,他的爱都深藏在了心底。所以,他只能把金粟兰留下,那样弟弟自己就不会要离开。
在黑道中混了二十年,陶以深早已了然,无论好人坏人,只要他有最在意的人,那么就像有了一根软肋被别人握住。其实,父母去世后,陶以洹就是他的软肋,只是陶以洹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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