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沉默之心 16Chapter.03 青鸟悲鸣

作者 : 轩戀陌稀

格拉斯婆婆觉得自己年轻了四十岁!

虽然她认为六十五岁的自己也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但她现在真的像回到少女时代似地心脏咚咚跳动——虽然这颗老掉的心脏是为了另一个小姑娘跳起来——

“小伙子,你怎么现在才起来,汉娜一早就去海边看日出了!”格拉斯婆婆愁眉锁眼,她看格雷的眼神好像在看着自己不成材的儿子,恨不得立刻把他撵出去。

格雷哪知道这老婆婆为什么这么激动。他顿在楼梯口,不知所以然地望着格拉斯,似乎想从她眸里看出些什么。

“来追女朋友怎么能比小姑娘起得晚!你应该起来做个早餐给她吃,帮她铺被子,再一起去看日出!”

格拉斯婆婆早就从昨天两人的眼神和举动中看出端倪,她认定了这两人是吵架的情侣!女方怒而出走,男方千辛万苦出来找回自己的爱人——可是这小伙子也太懒散了些!以为自己女朋友心疼他怕他冻坏,把斗篷给他就是原谅了吗?!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格拉斯下定决心,就算那小姑娘这么轻易原谅这小伙子,她也要让这他好好尝尝苦头。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思考方向从一开始就偏离轨道。

那两个人,只是曾经的同伴罢了……

“老婆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格雷伸手,想要解释。

格拉斯见惯这种装傻的男人了,她用力拍拍桌上的东西,对他说:“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再把这些牛女乃面包拿去给汉娜吃。她没吃早饭就走,肯定饿昏头了。”

“……”

“快去!”

格拉斯婆婆一发狠格雷也只能乖乖听话,不然还能怎么样?难道要他去跟一个老人家打架吗?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格雷赶紧穿上老婆婆准备的棉外套,仰起头,拉上拉链。

格拉斯把一条黑色围巾缠到他脖子上来,动作温柔,格雷看着老人夹杂白丝的脑袋,忽然想起记忆深处里,待他如亲子的另一个女人。他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格拉斯也正好松开手,拍拍他的肩膀,把一幅手绘地图放到他手里。

“圈出来的位置比较危险,不要到那些地方去,知道吗。还有这天气冷,别再月兑衣服乱跑了,会冻坏的。”格拉斯眯起满是皱纹的眼角,铺满斑点的面庞却让格雷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脸了。

“嗯……”格雷难以为颜,他以极细的音量道了声谢谢,不再去看老人明亮的双眼。他带上放着面包的牛皮纸,又顺手拿走果篮里一颗红苹果才离开。

这岛虽被雪占领,却也有别样的美。

夏岛再冷又如何,太阳还是会升起来,阳光还是打在人们身上,带来生机。

格雷没什么心情欣赏这美景,他看着地图,问路人去海边的方向。他往那走,走完连接海滩的长梯,一脚踩进雪里。海边似乎很少有人来扫雪,积了厚厚一层,又松又软,格雷这一脚太重,险些整个人陷进去。

他心里一惊,握着长梯扶手把身子拉回来,格雷眨眨眼,放轻脚步又踩上去。这次显然好得多,陷进雪层里的只有小腿一半。

格雷费力地前进,果然在远处看见一个坐在雪地上的人影,那人的身形被宽大的米色斗篷盖着,只看得见松散在斗篷之外的金发。金发少女听见身后的响动,像进食中被惊动的野兽,迅速转过身来,她看见来人是格雷,便自觉没趣似地松了口气,对他点点头,又转了回去。

格雷只是楞了一下便继续往前,对方愿意点个头他就满足了,那至少证明两人关系还没恶劣到不想见到对方的程度,还有挽回的机会。

他对露西说过,一定带她回去。

所以,一定……

“你这么早就跑出来了?”

他走到她身旁,顺势坐下,谁想到这儿的雪更软,他刚坐下去身体就陷进一半。在这松软的雪地根本没有挣扎的机会,他跟落水公鸡似地扑腾了几次都没能从自己制造的雪坑里翻出来,最终四脚朝天地被困在坑里,心情难以言表。

坑外的汉娜看格雷这狼狈模样,心中涌起难得的轻松,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是怎么坐在这雪上的……”

这么软的雪,就算她只有十公斤也会往下陷一点吧!怎么可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魔法。”汉娜忙收敛笑意,又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来,望向地平线,这时候太阳正慢慢月兑离地平线的控制,升上天空,远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黑点。

“魔法?”那他现在是不是该做个冰凳子?

汉娜似乎不想和格雷多说话,她怕自己的心意又因谁的话语而颤动。她抽出魔杖来,在格雷手上点了点,格雷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垫在臀部,撑着他慢慢浮起来。

“一种让东西漂浮的魔法。”汉娜简略说明。

他是东西吗?

格雷忍不住这么想。

他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抚模那看不见的漂浮魔法,那魔法模起来还是挺舒服的。可他看看雪里那被自己压出来的大坑,还是觉得不踏实,便往坑里填了一个大冰块,这才感到安稳。

“喏,那个老婆婆要我拿给你的。”格雷将牛皮纸袋放在汉娜身旁,缩回手。这时候两人的距离不过二十厘米,他这样小心,一方面是怕汉娜这样求备一人的性格对自己产生排斥,另一方面,也是少许愧感作祟吧。

汉娜将牛皮纸袋拿过去,却也只是放在一边。

“那里面有个苹果,迦尔纳岛一个小女孩要我带给你的。”金发少女的反应这般平淡,格雷便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只望不会再以令人尴尬的沉默结束。

汉娜打开看看,果然有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可她还是没开口说话,又将之放在身旁。

“放心吧,这是从老婆婆那拿的,迦尔纳岛拿来的苹果早坏了。”

“嗯。”汉娜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

“你不打算回去吗?”格雷这句话一语双关,听着像在问她回不回旅社,话里却还有问她是否愿意回fairytail的意思。

“你不打算把衣服穿上吗?”汉娜没打算正面回答,她用眼角瞥了瞥格雷健壮的月复肌,迅速扯开话题。

“诶?”格雷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月兑掉。他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想起在迦尔纳岛时的某件事。

汉娜叹了口气,将魔杖往后指了指,低声细语:“衣服飞来[1]。”

那件被格雷遗落在雪地里的棉外套和t恤像被无形的手抛出,主动砸向汉娜,她看也不看就伸手一接,把衣服放到格雷腿上。

格雷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上,泰然自若地盘起腿,左手手肘压着大腿,手掌撑着下巴,望向汉娜看不见的远方。

“你不冷吗?”汉娜自己都得穿衬衫毛衣,围上又大又厚的斗篷才能坐在清晨海岸的雪地上看日出,格雷赤着上身时却跟没事人似地,在她开口询问之前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月兑了衣服。

一个人要在无意识间把自己的衣服月兑光,那得多迟钝才能做到?

“我好歹是用冰之造型魔法的魔导师,这点温度不算什么。”

“那……月兑衣服,难道是这个冰魔法的副作用吗?”

汉娜上下打量格雷一遍,又将视线挪回眼前的日升图上。

这个世界的魔法还真奇怪……

“不是啦!”格雷呛了口口水。

“不是吗?”汉娜惊讶地侧过脸去盯着他的脸看,好像要用眼神将眼前这个人解剖。

不是魔法副作用?那他为什么会月兑衣服?

天生?环境因素?这个问题探究起来得做多少假设啊……

格雷被汉娜看得发窘,他从没见过她双眼闪闪发亮的模样,好像在问他“不是副作用那是什么”。格雷侧了侧脑袋,居然有些想让这奇怪的对话继续。

“小时候学造型魔法的后遗症啦。”

格雷一开口,汉娜就来了兴致,用期待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乌鲁……就是我师傅,她常拉着我和利欧月兑光衣服在冰天雪地里训练。乌鲁说这是为了了解冰,她经常告诉我们,想要使用造冰魔法就必须先领会它的构造、它的思想,然后摆月兑对它的畏惧,却不能抛弃对冰的尊重……”格雷勾起万千回忆,他望着大海,他想,乌鲁就在这看着自己。

远方的地平线那驶来一艘小船,他认得出掌船的是昨天将他领到桑莫来的大叔,那船里似乎还坐着另一人,军绿色大衣,橘色短发,只看得见后背的剪影,但格雷觉得那背影十分眼熟。

“嗯……简单来说就是,长时间在冰雪中luo身养成习惯……不、该说是特殊癖好吗。”汉娜没发现格雷的惆怅,她低头沉思,那庄重的神情好像在思考一个跨世纪谜题,而不是在解答格雷特殊月兑衣癖的形成原因。

“喂喂、别这么总结啊!”格雷的注意力被扯回来,他往汉娜那凑了凑,眼角上挑,勾出一个表示不满的幅度,他看起来似乎很紧张被别人误会。也对,谁都不想被当成暴露狂,月兑衣变态也不行。

汉娜咯咯咯地笑起来,她眯眼轻笑的模样的确十分优雅,也不见平常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阳光打在她铂金色的长发上,反射出更加耀眼的金色光束。格雷觉得她的发色和这白雪皑皑的桑莫配起来就像鸡蛋三明治……不、他还是找个漂亮点的形容物吧。他想破了脑子,可除了鸡蛋三明治,好像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东西来形容……需不需要加上她那被阳光晒出微红的脸颊?那或许能变成草莓酱鸡蛋三明治?

格雷模了模小月复。

他可能只是饿了。

汉娜这一笑倒是放松了不少,她耸耸肩,注视那艘靠岸的小船。

“那不是洛基先生吗?”

她又用上敬语了。

格雷忙回过神来,从汉娜微笑的嘴角中抽出视线,投向海岸线,寻找那艘船。

那橘发,那副眼镜,还有那欠揍的笑,果然是洛基。难怪他先前瞥见背影时觉得眼熟。

“喂、洛基!”格雷抬起手,朝那艘船使劲挥。

洛基打了个冷颤,双脚一跨上了岛,他向掌船大叔说了句什么,又转过脑袋来回给格雷一个笑。

“哟,格雷!你怎么也在这?”

洛基刚想朝他们那走过去,远方深山忽然传来一声长而尖锐的叫声,打断他前进的步伐。那哀嚎简直像女人悲而哭泣,又像紧急求救般的厉声尖叫。

三人惊讶地四处打探,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可那声音在山与山之间闯荡,无数回音彷佛要将人震裂,三人无法确定来源,下一秒,接二连三的悲鸣声又从山的深处轰鸣而出,勾出万千回音。这场面太壮观,就像有上千个人围成一个圈朝你尖叫,让人毛骨悚然。

三个人脸色惨白,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交递的意思似乎是不要轻举妄动。

汉娜没想到自己这个离会之人居然能读出他们眼中传达的想法,忽然感到又高兴又可悲。

“哈哈哈哈……”还未离去的掌船大叔见三人那副表情,居然大笑了出来,可那看似欢喜的笑意之中又有多少悲伤。他用手掌做喇叭,大声对三人说:“不要紧张,那是桑莫岛一种名为青羽鸟的生物的叫声。”

洛基和格雷都松了口气,汉娜还是觉着那叫声太渗人,这么渗人的叫声,应该不会有游客喜欢啊。

掌船大叔凝视桑莫岛,像看着自己最亲爱的爱人。

“青羽鸟从桑莫陷入寒冬之时就开始在清晨悲鸣,一个多月了,一天都没有中断过。”

“那鸟,一定是在为小岛哭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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