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便有人摁耐不住了,被齐皇强行拖来,观看了文姜的册封和及笄仪式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若不是自家老小的性命被束住,这殿内恐怕连一半人都会跑掉。
礼官微颤着将圣旨卷起来,视线却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眸中精光乍现,他在等候最佳选择的时机。
没人想死,就算是敌军入城,他们也抱着一丝希望,寄托魏主是位仁慈的君王,能饶他们一条性命。
这隐隐的希翼背后便是无尽的惶恐。
谁都害怕万一消息不准,猜度出错,那便是脖上脑袋不保。
一位文官素来文弱,见着众人想逃不敢逃,一颗心咚咚咚地跳着,紧张无比。
可他是个重情之人,念着家中刚娶不久的妻子就生了天大的勇气,顾不得齐皇冷凝的目光,推开同僚便冲了出去。
得到殿外,回望一眼,见没人阻拦,疯一般跑得更快了,踩着台阶一路狂奔。
一而再,再而三,按捺不住的官员和妇人见齐皇未作反应,而是撑着额头闭眸沉思,也一并跟着跑出去。
他们自以为为国尽忠了,今日来此已是十足的仁义,仁义做足便不肖顾着自尊还是气节。
保住命远比什么都重要了。
文姜看着肆意涌出的官员未发一语,她很平静,也料到会如此。
不过半柱香的过程,这大殿内就空寂了许多。
走了至少大半,武将文官,高官低阶,皆逃了,内命妇们本是妇人,家中孩儿或幼或长,皆需要照料,自是一并随着跑了。
殿内十分宁静,齐皇齐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平静看着,仿若不知。
半响,齐皇睁开眸子,端视堂下固守的卿家,看看看着便湿了眼眶。
这位果决的帝王叹道:“诸位卿家也走罢,今日见证文姜公主册封大礼,孤不胜感激,若文姜有幸生还,万望诸位鼎力协助,复我齐国。”
他的声音已不再是往昔的沉正,刚毅,此时带了满满的无奈和自责。
顿了顿,又缓声道:“是孤无能,未能守住祖宗基业,有愧祖先,有愧齐国众将士,有愧信孤爱孤的百姓,更有愧于诸位卿家。你们走罢,能保住一命是一命,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你们回去。”
饶是文姜一再告诫自己不许哭,还是红透了眼眶。
她的父皇威震天下,从不曾这般灰败寂苦。
威严的帝王说出这般话便是真的输了,她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不是男儿,没能守住齐国江山,痛恨自己没有知世之才,不能为父皇母后解忧。
左相鬓间已染银丝,闻言俯首跪地,沉声道:“臣不愿做胆小贼人,甘愿随齐国而去。倘若文姜公主真有复国之才,以臣为首定第一个站出来相助。我皇洪福齐天,定能扭转乾坤,恳请吾皇保重身子,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身后众人也一并高声道:“我皇洪福齐天,定能扭转乾坤。”
敌军入城,眼看将要破殿而入,纵使是有天下之策,也救不了这方沦陷的国家,言此不过宽人慰己,空有齐心罢了。
皇后默叹一声,对着女官低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