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姜抬眸,亦是坚定不移的看向皇后,朗声道:“此生与齐国共存亡,是文姜身为公主的职责!”
皇后郑重颔首,步子轻移,不动声色挡住文姜的视线,她已知台阶之上所发生的事情。
眸中痛色一划而过,她再次镇定下来,朝文姜走近一些,温柔抚着她发顶,顺势抽出了那枚刚插上的玉簪。
有眼尖的臣子看见了,一声惊呼,欲开口阻拦,却被皇后一记眼刀杀过,瞬间闭紧了嘴巴。
文姜头上戴了繁重的饰物,徒然失掉一根簪子也未察意,微微垂了首忍着脚上刺痛,皇后不叫起,她也不敢起来。
静立在众人身后的绿意已是泪流满面,骤然瞳孔一缩,再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会坏事,死死捂着嘴巴。
文姜听见一声轻微的尖锐之物入肉的声音,只当殿内宫女惧怕,寻了自尽,也未曾抬首看看跟前的情况。
皇后一手抵着胸口,一手微微垂着,她不论如何都是华贵温雅的一国之后。
血悄然无声的顺着她的指缝溢出,被指缝所遮挡的是白玉簪的尾端,隐有金光。
“文姜,母后要你以血起誓,此生决不负齐国,不因儿女私情中止,也不因个人私欲断裂,将来不论受到多么重的痛苦,也决不会有一句怨言!”
“文姜听命!”
文姜再次俯身叩首,目光恰触到地面一抹鲜红,霎时她想到了什么,惊恐抬头,便见皇后已颓然倒了下去。
“母后!”文姜痛呼,跪着爬过去接住母后倒下的身子。
“以母后之血立誓!”皇后睁开沉重的眼眸,拂掉文姜搀着的手,沉声吩咐。
文姜红着眼,将皇后交由女官搀扶,跪得笔直,清声道:“文姜以血起誓,此生决不负齐国,若有违此誓,无人依,无人养,孤独终老!”
齐国注重生故有亲,老有所依,孤身终老在此地便是最重的诅咒,更何况是以母亲的血起誓。
一众臣子皆是抬袖拭泪,目有痛惜看着文姜。
平素温婉的皇后以决然赴死的姿态逼迫文姜立血誓,也表明了复国的决心,怎能不叫人湿了眼眶。
文姜擦掉滚落的泪珠,含笑道:“母后,你放心,文姜不会辜负你的交托,我替你请御医可好?”
皇后握住她的手,柔着目光将文姜锁住,颤声嘱咐:“文姜,以后的路途艰辛,记得保护好自己,哪怕以他人的性命护你,也决不要犹豫。母后已是不行了,不要哭,齐国的公主怎能轻易落泪。”
皇后边说边抬高手替文姜拭掉不断滚落的泪水。
“文姜不哭!”她笑着擦干泪水,微微笑了起来,手上拿着的帕子已经被皇后胸口汩汩留下的血染湿,她仿若不知,又拿自己的袖子去堵。
皇后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转头望着台上,娴雅轻笑,闭目去了,手臂重重垂下。
“母后!”文姜抱着皇后的身子嘶吼出声,俨然失了理智,吼得撕心裂肺,却不曾再落下一滴眼泪。
众臣被此景所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眸光皆是沉凝一片,复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