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明珠就常去东宫看望萧怿。时而弹琴奏曲,时而陪萧怿看书写字。萧怿虽没说不行,但对她的态度有点冷淡,再未与她说笑过,有意要冷落她,让她对他再没念头。明珠自感失望,却不肯轻易放弃,仍是天天去看萧怿。
这日晌午,明珠又再为萧怿弹琴。正弹奏间,殿外传来了孟锦云的声音:“这是谁在弹琴呢?弹得这样好听。”话音未落,已然进殿。
明珠立即停了琴,站起身来。正不知这衣饰华丽,面目端庄的中年妇人是谁,见萧怿向她行礼,口呼“母后”,才知她是皇后,急忙恭谨行礼。
孟锦云只打量着明珠:“听说你姐姐把个姑娘带进宫给你弹琴解闷儿,想必就是她了?”萧怿称是。孟锦云走上两步,面露笑容:“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明珠缓缓抬头,却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她。孟锦云见她姿容姝绝,竟有一种超凡月兑俗的美感,微感震惊,眼里自然而然流露出赞赏之情:“呦,真是个绝美的人儿。”笑向萧怿:“你姐姐的眼光还真不错!”萧怿感到苦恼。孟锦云问:“你叫什么名字?”
明珠稍稍低首道:“民女唤作明珠。”
孟锦云听了喜欢:“好名字。你人长得漂亮,琴弹得好听,名字也不错。当真是人如其名。”
明珠听了很欢喜,一脸谦恭道:“皇后娘娘的嘉奖,民女愧不敢当。”
孟锦云温声问:“你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现在住在哪儿?”
明珠眼圈微微一红,声音里略带悲伤:“民女本居甘州,家里贫穷,双亲早逝,曾与一位乐师学了点粗浅琴艺,以卖艺为生。不久前民女来到都城,不想公主殿下会到客栈找民女,民女就随公主进宫来见太子殿下。”她向萧怿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对民女很好,安排民女住在含香阁。”
孟锦云怜悯道:“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转即露出一抹笑容:“不过太子把你安排在了含香阁,离东宫不远,且是前几年刚修葺过的,想必你是满意的。”她看了看萧怿,笑向明珠道:“本宫瞧着太子的气色好些了,想来是你的功劳。”
明珠神色谦卑:“皇后娘娘过奖了,民女不过是给太子殿下弹了几首小曲,,略加安慰而已。”
孟锦云对明珠的话很满意,含笑点了点头,对身边侍女道:“佩蕊,赏她三十两银子。”
明珠慌忙伏身于地:“明珠不敢受皇后娘娘赏赐,只愿太子殿下高兴就好。”
孟锦云见明珠谦虚有礼,更是喜欢,温和道:“本宫是太子的母亲,赏赐拟也应该,你收下便是。”她一扬脸,佩蕊将银两递到她面前。
萧怿见明珠看向自己,立明其意,说道:“我母后赏你的,你就谢赏吧。”
明珠方拜谢受赏。孟锦云眼神柔和:“你以后就留在宫里,多陪陪太子。”明珠应了。孟锦云含了一缕恬静的笑意:“好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言罢离殿。
萧怿见母后对明珠的态度很好,内心隐隐觉得不妥。过了半晌,对明珠道:“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我自是感谢你,但你是代替不了吕姑娘的,请你清楚这一点。”明珠垂眸,轻咬着嘴唇不言语。
次日,明珠未到东宫,萧怿想她是对自己没了念头,暗暗松口气。夜深人静时,萧怿正要熄灯就寝,殿门却被人缓缓推开了,一阵香气随风飘入,明珠含笑款款走进。萧怿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仅穿了一件鲜红的薄绢裙衫,里面的束胸若隐若现,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仅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说道:“明珠姑娘,夜已深了,如果你有事情的话,明天再说。”
明珠并无去意,反而走上几步,绝美的容颜在荧荧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朦胧而暖昧:“殿下昨日说我不能代替吕姑娘,那我还是恢复本貌比较好。”
萧怿淡漠地道:“我不在意你的装扮,不管你是素雅还是艳丽,那都由你。”他声音略高:“要是你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哪知她竟解下了裙衫,只余紧裹在身上的红绫束胸。她那**的光洁如玉的肌肤;无可挑剔的绝好身段;充满激情和欲wang的美眸;娇媚迷人的笑容,无一不撩人魂魄.萧怿不禁怦然动心,但想到自己喜爱的是吕雯梅,怎能碰她身子,道:”你这是干什么?”
明珠声音舌忝腻娇柔:"我与殿下相见恨晚,自知已是不贞之女,未留下一个清白的身子.若殿下不嫌弃我,那就要我吧.”见萧怿无动于衷,又道:"今兹不折,证无来者.”声线里透着满满的媚惑.
萧怿勉力宁定心神,道:"我不会那样做,请你把衣服穿好.”
明珠神色间露出几分柔弱清苦:”殿下是嫌弃我么?”
萧怿有些烦乱地道:”不是.”暗暗盼她快穿了衣服离开.岂料明珠柔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殿下为何不肯要我?”话未完,右手已搭上他的肩.萧怿一惊,忙拉下她的手,正色道:"明珠姑娘,请你自重.”说着快步离殿.
明珠的心登时变凉,想着自己洗了白花浴,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本以为萧怿会喜欢上自己,从此忘了吕雯梅,哪知萧怿竟对自己的美态熟视无睹,不禁大感失望,慢慢穿好衣服出了寝殿,见萧怿正站在庭院里看着自己.皎洁柔和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却显得很清冷.明珠默默走过去,萧怿道:"我只爱吕姑娘一个人,不会爱上你,你还是不要想太多.”声音不高,却带了几分警醒之意.明珠神情凄楚,怅然离开.她身后的影子被月光拖得细长,更显形单影只,寂寞不已.
萧怿觉她此举太过大胆荒唐,但想到她孤苦无依,又在qinglou呆过一段时间,能做出这种事来,倒不足为奇萧怿在庭院中透了好半天气才回到寝殿,而殿内犹余她来时的香气,回想适才之事,不免又是一番感叹.
这日许宗源在陪萧怿看书时,忍不住问道:"殿下,那位明珠姑娘这两天咋不见来了?”
萧怿只看着书上的文字,漫不经心地道:"她不想来就不来,又有何稀奇?”
许宗源诺诺称是.心下寻思:那明珠姑娘每天都来,偏这两天不来了.而殿下并不关心这事,却是何意?难不成他们闹矛盾了?
“弟弟,你瞧姐姐把谁带来了?”萧怿抬起头,见姐姐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姑娘步入殿来,不是吕雯梅是谁?萧怿惊喜不已,叫声:”雯梅!”扔下书跑过去,一把将她抱起转了三个圈.萧淑贞见状,一笑出殿,觉自己这个弟弟未免也太性急了些,还没说句话,就高兴成这样了.许宗源也识趣地出了殿.
萧怿将她放下,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吕雯梅本道萧怿会生自己的气,不想萧怿非但没怨言,还为自己回来而高兴,身心顿时放松,歉声道:"那天是我不好,误会了你,对不起.”
萧怿慢慢松开她,懊悔地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那天是我做得不对,才惹你生气的.”
吕雯梅见他竟向自己道歉,有点喜欢,又有些不安,道:"你别这样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那天的事,觉得你不会那么做,定误会你了,就回来啦.”
其实那日吕雯梅误会了萧怿后,哭着回到了秦府.吕永和耿华见状大惊.吕永问:”你怎么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了?”
耿华则问:"梅儿,你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吕雯梅不答,伤心地跑回自己房里,捶榻大哭不止,心中怨恨萧怿为何要对自己变心?
耿华怕女儿会出事,向吕永道:”咱们快去看看梅儿.”吕永和耿华来到吕雯梅房门前,耿华拍拍门,朝里叫道:"梅儿,你快开门.”
吕永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上了插,也不由心急起来,叫道:"梅儿,你先把门打开,有啥不顺心的事就跟爹娘说,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耿华拍了半天门,可吕雯梅并不开门,唯闻里面啼泣之声,急道:"梅儿,你倒是开门呀!”但吕雯梅仍不肯开门,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老爷,这可咋办呀?梅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吕永也是着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想着是否该叫侍者帮着把房门打开,忽闻惠儿的声音道:"老爷、夫人,小姐她没事吧?“耿华见惠儿跑过来,又急又忧地道:”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来了.”啊?”惠儿惊讶不已.
吕永皱眉道:"我正要问你呢,小姐为何突然哭着跑回来了?”
耿华问:”是谁把小姐惹哭了?”见惠儿踌躇不语,急道:”你倒是说呀!”
惠儿低了头,嗫嚅道:”是太子殿下.”
吕永和耿华闻言愕然,实难置信.吕永严厉道:"你别瞎说,太子殿下怎可能惹小姐生气?”
惠儿坦诚道:"老爷,奴婢不敢瞎说.”她低缓了声音:"今天早晨,小姐说她想让太子殿下陪她一起回来看望老爷和夫人,叫奴婢留在宫里.过了不多时,小姐急匆匆跑了回来.,说是忘了拿锦缎和点心,奴婢就赶紧找到给了她,然后她就离开了.谁知过了一会,小姐满脸怒气地又回来了,拉了奴婢就往外跑.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问她.小姐说太子殿下在宫外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说话亲热,她是不要再住在宫里了.小姐就拉着奴婢离了宫,一出宫门,过见太子殿下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在一起,且他俩还……还搂搂抱抱的,小姐见了,当然很生气.太子殿下想向小姐解释,可小姐不听,就跑了,奴婢也就跟着回来了.”
耿华甚是气恼,竖眉横目道:"我还道那太子人很好呢,原来这么不知廉耻,竟然在宫外……”唬得吕永忙捂住她嘴,小声道:"休得乱言!你这话要是传到宫里去,那还了得!”
耿华一听不错,不敢再多言.随即道:"幸好梅儿还没嫁他,不然梅儿定要受一辈子苦了.”
吕永摇手道:”你快别说了.”对惠儿道:"你快去叫侍者来,让他们帮我把小姐的门打开.”惠儿答应一声,正要走,房门却开了,吕雯梅低着头慢慢走了出来.吕永和耿华连忙上前,一个道:"梅儿,你出来就好.”一个问:”梅儿你没事吧?”吕雯梅轻轻摇了摇头.,往前走去.耿华急问:"梅儿,你要去哪?”吕雯梅头也不回地道:”我要去见他.”说着跑开了.吕永和耿华叫道:"梅儿,梅儿!”吕雯梅不应,转过一间屋子看不见了.
惠儿见状,说道:”奴婢去看看小姐.”
耿华忙道:”那你快去.”眼望惠儿去追女儿,又是着急,又是不解,问道:"老爷,你说梅儿她这是要去见谁呀?”
吕永稍一思虑,道:”想是去见太子殿下吧.”
耿华这下更不明白了,说道:"梅儿不是跟他闹别扭了,怎么这会儿又要去见他?”
吕永猜不出,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原是吕雯梅大哭一阵后,静下心细细想来,觉得有些可疑之处:如果萧怿要跟明珠私会,那为何还会答应和她一起来秦府?就算萧怿跟明珠私会,为何要把地方选择在宫外的街上,而不是一个隐蔽的地方?况且萧怿身为太子,难道他就不怕丑,当众与明珠搂搂抱抱的?也不怕她看见?若说萧怿要跟她断情,那他说句话不就行了,又何必那么做?再说,萧怿说要跟她解释,这就说明他并没有想要和她断情.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看来是她误会萧怿了,不禁大悔:我为啥不听他解释清楚就跑了,还骂了他,说不定他现在很伤心呢.至于他们俩搂搂抱抱的,一定是明珠那贱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恰巧被我瞧见,才误会了他.不行,我得去见他.吕雯梅跑出了秦府,向东宫而去.她正跑间,明珠从一旁走过来截住了她.吕雯梅一见是明珠,忍不住怒骂:"是不是你这不要脸的贱女人gouyin太子了?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对么?”
明珠微微冷笑,不疾不徐地道:”你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太子殿下对你不过是一时感兴趣罢了,他真正爱的人是我,不是你,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吕雯梅更怒,真想伸手掴她俩耳光,但在街上打人终是不好,强压怒火叫道:"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明珠嗤笑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应该最清楚.论容貌,论才情,我样样都比你强,你又拿什么跟我比?你凭什么能讨太子殿下喜欢?”
吕雯梅顿时哑口无言,论容貌,论才情,自己的确比不上明珠.她呆一呆,自惭离去.明珠见吕雯梅走了,唇边浮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因她见萧怿回宫,不知自己该去哪里,茫然地走在街上,却又遇到了吕雯梅.明珠见自己一番话把吕雯梅说得丧气而去,想来她是不会再到宫里去找萧怿了.明珠心知萧怿不爱她,但她不能容忍吕雯梅跟萧怿和好.
吕雯黯然回到秦府,吕永、耿华和闻讯而来的萧淑贞先后上前询问。“梅儿,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可见着太子没?”、“梅儿,真是去见太子了?”、“小姑,我弟弟真的做出那种事来了?”
吕雯梅神情沮丧:“你们别问了。”她回到自己房里,软软地坐在了席子上,心内的伤痛无法言。她问自己:萧怿真的只是对我一时感兴趣?我真的样样都不如她?我到底了不了解萧怿?吕雯梅初次见到萧怿时,心里认定他不是好人。但她来到俞安城机缘巧合又与萧怿相遇,此后相处过一断时间,渐渐觉得他并非是她想的那么坏,起码帮过她,也救过她。可如果说他是好人,又觉不像,总喜欢说些不正经的话,惹她生气,同时又对她温柔体贴,实在莫不透他的性子,不知他对她到底是不是真心。梦里的老神仙说她和萧怿是有缘分的,但照现在的情况看,不由得要怀疑老神仙的话,倒有点觉得萧怿和明珠才是有缘分的。吕雯梅苦苦寻思,不得其解。想到伤心处,又免不了哭泣一阵。她哭累了,就伏在桌上睡去。不知什么时候,耳边传来秦子聃的声音:“妹妹,你睡着了?”吕雯梅一惊,直起身来。见秦子聃关怀而又担忧地看着她,起身说道:“哥,你回来了。”
“我已回来好一会了。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沉吟道:“我和公主都觉得太子对你是很好的,你今天所看到的,很可能是个误会。我不太了解太子,不过他肯定不会做出不爱惜自己名节的事情来。你觉得呢?”见吕雯梅若有所思,想她是在考虑这事,说道:“如果你想通了,就回宫和太子重归于好,也就没事了。”
吕雯梅底眉垂眸:“我不想回去见他。”
秦子聃有点不解,问道:“那你是把这事当真了?”
吕雯梅心烦意乱,说道:“我不知道。哥,我想歇会,你先出去吧。”
秦子聃只好道:“那你好好休息。”
吕雯梅静立片刻,正想上榻歇会,耿华和惠儿先后走进来。吕雯梅叫了声“娘”,低首不语。
耿华看着吕雯梅,爱怜地抚模着她的脸道:“你看看你的眼睛,都哭道红肿了,真叫娘心疼。”
惠儿把食盒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三碟小菜,一碗米饭,及一双银筷子,说道:“小姐,吃饭吧。”
耿华经惠儿一说,忙道:“是呢。梅儿,先吃饭吧。娘一见你这样,竟忘了是来给你送饭的。”
吕雯梅恹声道:“娘,我没胃口。”
耿华忧道:“不吃东西哪行?就算你再伤心难过,也得先把饭吃了再说。”说着,她强行把吕雯梅拉到桌旁坐下,道:“听娘的话,多少你总得吃点。”
惠儿劝道:“是啊小姐,你就吃点吧。”
吕雯梅不想叫娘为难,只好随便吃了些,然后搁下了筷子。耿华想她是不肯再吃了,不便勉强,对惠儿道:“你把碗筷收拾一下,出去吧。”待惠儿收拾了碗筷出去,说道:“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娘还是想跟你说说。”她缓缓坐下道:“你现在还没嫁给太子,他就对你负心了。就算那是个误会,但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还是可以说明他不是真心对你好。等他日后做了皇帝,定然是姬妾成群,哪还把你放在心上?到时你的处境可就更糟了。很可能会被他冷落,甚至遗弃。”她由衷地道:“娘倒不是盼你到宫里去享荣华富贵,而是希望你能一生幸福。娘决定跟你爹商量商量,另给你择一户好人家嫁了。哪怕家里稍贫点,只要他人好,肯一心一意对你好也成,总胜过嫁到皇家受委屈。”
吕雯梅觉娘这一番话有些道理,可心里还是不舍放弃萧怿,说道:“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耿华叹口气道:“也罢。你何时想嫁人了,娘再给你寻婆家。”
耿华走后,吕雯梅思虑:如果我回宫向萧怿道歉,与他和好,但日后真要向娘说的那样可咋办?如我嫁给别人,心里又有些放不下他。除了他爱对我说些不正经外,对我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我在宫里这段时间,对我更是体贴入微,叫我一下子放弃萧怿,实难做到。吕雯梅左思右想,难以委决,内心十分纠结。她一下午未出房门,只想着这件事情。而她的父母盼着她能早点摆月兑烦恼,重新振作起来。她的兄嫂则希望她能回宫和萧怿重归于好。
弟二天早上,吕雯梅对这件事仍无头绪,不知怎生是好,就暂且不想它。当想到自己近段时间不可能和萧怿成婚,决定去逍遥谷告诉伯历和崔紫莹,免他们等得着急。吕雯梅出了房,向父母房中走去,要告诉他们一声再走。她没走多远,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父母和哥哥。
耿华脸上露出喜色:“梅儿,你除来了。我们正想去看你的。”
“爹、娘、哥,我想到城外去看望两个朋友。”
吕永奇道:“你在城外还有朋友?”见吕雯梅点头,问道:“是什么朋友?在哪住?”
吕雯梅有些为难,毕竟伯历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住处,说道:“我不能说。”
吕永作色道:“我是你爹,为何不能说?”
耿华拍了他手臂一下:“老爷,梅儿不想说就算了。”
吕永面色有些难看:“唉,都是你惯下的。”
耿华不理他话,问道:“你到城外去找朋友,可是有事?”
“是有点事。”
耿华微微蹙眉道:“这里离城外有些远,你独自去,娘不放心,还是别去了。”
吕雯梅有点急了,伸双手拉住耿华手臂摇一摇,撒起娇来:“娘,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很想去的。”
秦子聃见耿华踌躇不决,而吕雯梅又很想去,就道:“娘,妹妹想去,就让她去好了。我叫几名侍者陪她一起去,想她也不会出事的。”
吕雯梅见秦子聃同意,很高兴:“娘,你就答应了吧。”
耿华只好道:“那你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吕永见妻子答应了,说道:“你想去就去,爹也不拦你。”
吕雯梅见父母都同意了,欢喜:“知道了。”
秦子聃道:“我先给你催辆马车去。”说着就走。
吕雯梅忙叫住他道:“我不坐马车,你给我备匹马就行了。”
秦子聃不解地问:“你不喜欢坐马车?”
“那倒不是。只是去我朋友家有一段路较窄,马车是过不去的。”
秦子聃明了:“哦,是这样。”他叫了五名侍者,又给吕雯梅备了一匹好马,然后对他们说:“你们保护好吕姑娘,路上不得有闪失。”五名侍者答应了一声,跨上马背。秦子聃道:“妹妹,你可以走了,路上慢点。”
吕雯梅“嗯”了一声,问道:“对了哥,嫂子呢?”
秦子聃淡淡一笑,道:“想她还在房里打扮吧。”
吕雯梅笑:“嫂子倒挺爱打扮.”
“哪个女人不爱打扮自己呀,何况她还是公主.”
吕雯梅不再多说,上了马背:"哥,我走了.”
秦子聃微笑着朝她挥挥手,稍立片刻,回府去了.
吕雯梅与五名侍者乘着快马,向逍遥谷行去.待走过树林,吕雯梅想到不能叫侍者知道通往逍遥谷的那条小道,便勒住缰绳,道:"你们不用再往前走了,就留在这儿等我吧.”
一名侍者面露难色:"可是将军要我们保姑娘周全,姑娘若独自去,万一……我们不好交待.”其他四名侍者听了也都称是.
吕雯梅冲他们一笑,道:"你们放心好啦,我不会有事的.”说完,拍拍马颈,叫声:”马儿快走!”那马驮着吕雯梅向前奔去.侍者们唤了几声,吕雯梅不答.欲赶她,却又不敢,只好在原地等待.
吕雯梅骑着马来到逍遥谷,快到伯历住处时下了马,将马拴在了一棵大树上,向茅屋走去.屋门开处,伯历走了出来,见是吕雯梅独自一人来了,大感奇怪:"你怎独自来了?萧怿那小子没同你一起来?”吕雯梅迟疑片刻,说道:”我和他恐不会成婚了.”
伯历诧异:”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吕雯梅道:”不是.”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伯历想了想,道:"他没欺负你,那他就是有了别的姑娘,不要你了,对不对?”见吕雯梅只用手帕拭着泪,并不答话,想自己猜中了,叹口怨气道:"上回你们来时,有句话我没来得及跟你说,萧怿就端着饭菜过来了.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如想让他一直对你好,就得把他的心抓紧点,免他哪天真像只蝴蝶儿似的,又飞到别的花上去了.不曾想,你们还没成婚,他就不要你了.”
吕雯梅拭干了泪,道:"他没说不要我,只是他的确有了别的姑娘.”
伯历"唉"了一声,说道:"我只猜对了一半.不过萧怿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不老实,他定然是花言巧语把你哄高兴了,和你好了那么几天,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比你漂亮的姑娘,就不喜欢你了对吧?”
吕雯梅本就为这事难过,再听伯历这么一说,心里更感不是滋味,皱眉道:"伯历师父,你别说了.”她未见崔紫莹,问道:"崔姑娘呢?她不在屋里么?”
“她前天去蒙山看她养母了,想是快……嘿,她回来了.”
吕雯梅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个紫杉姑娘向这边而来.因隔得远了,那人面目看不大清,但可断定她是崔紫莹.
伯历待她走得近些了,叫道:"我们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真是巧啊!”
崔紫莹见师父叫自己,就回了声:”师父.”见吕雯梅也在,又惊又喜,叫道:”吕姑娘.”同时加快脚步,来到他们跟前.
吕雯梅微笑道:"我刚来了一会,你就回来了,好巧.”
崔紫莹欣然道:"我没想到你来了,真好.那次你走后,我还挺想你呢.”她向四周看看,”咦,萧师兄没来么?”
伯历怫然道:"快别提你那不靠普的师兄了,他呀,又有了别的姑娘,不喜欢吕姑娘了.这不,吕姑娘莱告诉咱们,她和你师兄不能成亲啦.”
崔紫莹"啊"的一声,惊问:”有这等事?”
伯历见她似是不信,拍拍胸口道:"当然是真的,为师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问吕姑娘.”
崔紫莹疑惑地看向吕雯梅,却听她说:”我不知道.”崔紫莹觉得她和萧怿定是闹了什么矛盾才会这样,没师父说的那么严重,问道:"吕姑娘,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伯历不明就里,也问:”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吕雯梅本不想说,但见他们都想知道,只好简单相告:"我这些天都在宫里住着,昨天我想出宫去看父母,让萧怿陪我一起去,可我临出宫门时,想起忘了给父母带的东西,就叫萧怿在宫门口等我一会,哪知我拿了东西再出来时,远远看见他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说话,我很生气,就返回宫中,拉上我的丫鬟一起离宫,却见他们俩竟搂抱在了一起,我更加生气,就哭着跑回了家……”
伯历不解地问:"那我适才说他不喜欢你了,你怎还说不知道?”
吕雯梅略感不悦:"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插口了.”伯历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睛.她续道:"我回了家,哭了一阵后,觉得他不会真想那么做.”她就把自己想到的几个疑点告诉了伯历和崔紫莹,说道:”所以我想是误会他了.”
伯历和崔紫莹听后,都觉得挺有道理.伯历颔首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想来你看到的可能是个巧合.萧怿是太子,他身边定不乏喜欢他的姑娘.我猜你说的那个姑娘应该是她主动抱住了萧怿,而不会是萧怿要抱住她的.看来,萧怿倒还是情有可原的.”
崔紫莹露出一缕释怀笑意:”我就觉得萧师兄他不会当真那么做的.”向吕雯梅道:"既然是个误会,那你何不回宫跟他和好呢?”
伯历也道:"对呀.你跟他和好不就行了,为何还要跑到这儿,说你和他不能成亲了.”
吕雯梅稍稍犹豫,道:"我本来是要回宫见他的,但我在去皇宫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姑娘,她说萧怿真正喜欢的是她,不是我,又说论容貌、论才情,她都比我强。我觉她说的有些道理,就没回宫.”
伯历明白过来,说道:"如此说来,你是觉得萧怿喜欢她,且她比你强,你才不想回宫了.”吕雯梅微微颔首.伯历有点惋惜,问道:”那你就决定这么放弃了?”吕雯梅寻思片刻,茫然地点点头.伯历叹息一声:"也罢,萧怿那小子到底靠不住,就算现在你和他和好,也保证不了他能永远对你好.”
崔紫莹则道:“可我觉得萧师兄是真的喜欢你,他和那个姑娘大概只是朋友,那个姑娘说萧师兄喜欢的是她,这话可能是在骗你,你别太相信.我想你还是回宫去,跟他和好吧。”
吕雯梅犹豫不决,说道:“可我真的没她漂亮,也不会像她那样能歌善舞,又弹得一手好琴,你说我拿什么跟她比?”崔紫莹垂眸思索着道:“就算你没她漂亮,每她有才情,但你肯定有让萧师兄喜欢的地方,不然,他不会说他喜欢你。”她诚恳地道:“吕姑娘,请你相信我,萧师兄绝不会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虽然他有点……”想说“轻狂”,终觉不妥,略一思忖,说道:“虽然他有点顽劣,但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
伯历大不相信,说道:“我看不见得.他能喜欢你一时,却难喜欢你一世。”
崔紫莹无言以对,觉师父这话也不无道理.吕雯梅沉思一会,试探着问道:“伯历师父、崔姑娘,我能拜你们为师吗?”
伯历和崔紫莹大感意外.一个道:“你要拜我们为师?”另一个道:“为什么呀?”
吕雯梅声音低而坚:“我想好了,我还是要回宫去.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想跟你学武功,跟崔姑娘学厨艺,我不能被那个姑娘不下去了。”伯历失笑:“你这么说,是想跟她争萧怿了?”吕雯梅脸上微微一红,即而坚定地点点头。伯历有点动容,道:“唉,你心里终究是放不下他了。”他微一沉吟,道:“上次你来时,曾和萧怿打闹,我看得出你是有点武功底子的。教你些武功,倒也非难事。只是你别叫我师父,毕竟我是临时授艺与你,叫师父大没必要。”
崔紫莹见师父已同意教吕雯梅,说道:“我同意教你厨艺,不过你也别叫我师父,还叫我崔姑娘好啦。”
吕雯梅大喜:“谢谢你们。”
崔紫莹忽忧道:“只是你留在这里,你父母说不定会担心你的。”
伯历也想到了,说道:“是呢。不如你回去告了你父母再过来。”
“我告诉送我来的人,让他们转告我父母一声就可以了。”
伯历略显惊慌:“你带人过来了?他们在那?”
吕雯梅安抚似地一笑,道:“你别紧张,他们都在谷外,并未随我一起来。”
伯历心中一宽,道:“想是你父母不放心,就让人送你过来了,那你快去,别叫他们等急了。”
“我这就去。”她乘马出了谷,找到那五名侍者。他们见吕雯梅来了,都很高兴,纵马迎上前去。一名侍者问道:“姑娘,我们回去?”吕雯梅道:“我暂时不回去了。请你们转告我哥还有我父母,就说我要在朋友家里住几天再回,叫他们放心。”
侍者们踌躇道:“可姑娘不回去,我们不好向将军交待。”
吕雯梅想想也是,可又不想再跑回去一次,思索片刻,有了主意。问道:“你们谁有刀子,借我一用。”
侍者们不知吕雯梅借刀子何用,只是不敢多问。他们都没带刀子,只带了剑。当下有一侍者问:“剑可以么?”
“也行。”
那名侍者抽出腰间所悬短剑递给她,吕雯梅接过,跳下马来。她从地上寻到一块小木片,拾起来,用剑在上面刻了两行小字,交给那名侍者道:“你们就拿这个去见我哥,想他看后,就不会怪你们了。”侍者们见了她的举动,才明白了她借剑的用意。
拿着木片的那名侍者见上面刻着“吕雯梅在逍遥谷,过几日再回。”他点点头,将木片揣在怀里,说道:“那我们就此别过。”掉转马头,与其他四名侍者策马离去。
吕雯梅想着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但自己终是忘不了萧怿了。她返回谷中,向伯历和崔紫莹道:“我回来了。”
伯历观她神色,知她已告诉那些人了。问道:“你是想先学武呢,还是想先跟我徒儿学做饭?”
吕雯梅略加思忖,道:“还是先跟你学武吧。”
伯历又问:“你会使什么兵刃?”
“我爹教过我剑法。”
伯历喜道:“你会使剑,那更好啦。我最擅长的就是剑法,教你自也以剑法为主。”对崔紫莹道:“你到我屋里拿两把剑来。”崔紫莹跑到师父屋里取了两把剑出来,一把给伯历,一把给了吕雯梅。伯历道:“把你所学的剑法都使出来,让我先看看。”
吕雯梅答应一声,挽个剑花,舞了起来。伯历和崔紫莹站在一旁观望。崔紫莹见她一柄长剑使得倒也有模有样,只是长剑直来直去,平淡无奇,思忖:我若与她比试,可能我会赢。伯历也看得连连摇头,待她一套剑法使毕,说道:“你虽走得是剑法套路,但没有领悟到剑法的诣意。你一招一式只是直击斜刺,缺少灵动变化。其实剑法应以轻灵为长。”他捏个剑诀,道声:“看好了!”舞将起来。伯历虽年迈,动作仍敏捷迅速,不差少年人。但见他手中长剑翻飞,飘逸灵动,变幻莫测。招招紧凑,连绵似无止尽。
吕雯梅和崔紫莹在旁看得聚精会神,甚至忘了叫好。吕雯梅既羡慕又佩服,想伯历把剑招使得出神入化,精练娴熟,真是了不起!如果我能把剑法练成他那样该多好。崔紫莹则想:好久没见师父这么畅快地练剑了,正好可借此机会揣摩揣摩师父的剑法。她边看边思考,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吕雯梅观罢,迫不及待地奔过去叫道:“你这套剑法使得真好,快教我吧。”
伯历笑呵呵地道:“你想学,我自然是要教你的。但你想学好剑法,是心急不来的。”他敛容道:“你刚才说你的武功是你爹教的,可怎么使得那样糟糕?”
吕雯梅见问,神情有些尴尬地道:“我跟爹爹学武时,没认真学,只想着赶快学完了事,是以只学了个粗枝大叶,没有融会贯通。”
伯历明了:“你只学了个大概,难怪剑招使得不大像样。你功底薄,难得不好学,就教你些简单又好使的剑招吧。”他的脸色平和而又严肃:“习武者要勤学苦练,不求快,只求精,这样才能学好武功。”
吕雯梅若有所悟,喃喃念道:“习武者要勤学苦练,不求快,只求精。”她唇边露出笑意,“我知道了。你现在教我好么?”
伯历应了。于是一招一式地教起她来。一个教得细,一个学得勤。崔紫莹无事时,就站在旁边看师父教吕雯梅剑法,偶尔也跟他们一起练剑,切磋武艺。伯历看她们谁有练得不到位的地方,就及时矫正。吕雯梅和崔紫莹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也向伯历请教。崔紫莹虽然跟伯历学过武功,但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医术上,只有一少部分时间学武功。是以有些招式未完全掌握,还需伯历指点。
数日后,吕雯梅已把伯历所教的剑招练熟了,而崔紫莹的武功也有了些长进。
这日上午,吕雯梅练完剑后,向崔紫莹道:“崔姑娘,我们比试比试武艺如何?”
伯历笑眯眯地道:“吕姑娘的剑招已练熟,莹儿你的武功也见长了,你俩就好好比试比试吧。”
崔紫莹倒也乐意,提剑上前,问道:“我们谁先出招?”
吕雯梅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你先了。我比你大,自该由你先出招。”
崔紫莹觉她说得对,不便推让,便先行出招.吕雯梅心知她武功在自己之上,不敢大意,小心应对。崔紫莹怕伤了吕雯梅,出招去势较缓,仗着自己武功比她强些,也就让着她点。吕雯梅心中感激,手上剑招丝毫不敢怠慢。伯历也看出崔紫莹的武功要比吕雯梅高些,只是崔紫莹有意让着吕雯梅,一时倒也不至落败。
二女又比试一会,吕雯梅架开她的剑,向后越开,横剑于胸,说道:“咱们不用再比试了,我知道你武功比我好,我服了你啦!”
崔紫莹停剑收势,温文一笑,道:“吕姑娘的武功大有进展,我我替你感到高兴。”
伯历鼓掌道:“你们俩比试得不错嘛,像那么回事。吕姑娘的武功虽不及莹儿,但临时学了几天剑招,能练成这样也不简单。以后只要多加练习,武功也不会差的。”
吕雯梅笑生两靥:“谢谢你,伯历。”
伯历谦笑着摆摆手:“我不过教了你些剑招而已,不用谢啦。”
“我现在已练熟了剑法,就该跟崔姑娘学厨艺了。”
伯历双掌一拍:“对对,你是该跟我小徒儿学厨艺了。”他目光微沉,“不过你学厨艺的同时,也别忘了练武,以免生疏了。”吕雯梅点头称是。伯历一抬头,见太阳已升得老高,知道快晌午了,说道:“时候不早,你跟莹儿到厨房学做饭吧。”
崔紫莹伸手挽住吕雯梅:“吕姑娘,咱们走吧。”吕雯梅随她进了厨房,崔紫莹向放在地上的菜瞧了一眼,轻叹一声:“山中不比城里,没有几种菜,只能教你做几道简单的菜肴。”
吕雯梅自然清楚,不以为意地道:“没关系。不管你教多教少,我都感谢你。”
崔紫莹舒心一笑,想了想道:“我先教你做两道菜如何?”
“当然可以。你教我做什么菜?”
崔紫莹俯身从地上拿起两个西红柿,又从竹篮里拿了三枚鸡蛋,直起身道:“我先教你做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吧。”
吕雯梅欢喜:“好啊!”帮着她把西红柿和鸡蛋洗干净,放在菜案上,问道:“该怎么做?”
崔紫莹将三枚鸡蛋磕入碗内,拿了双筷子递给吕雯梅道:“你先把碗里的鸡蛋打散。”她说罢,将火生好,见吕雯梅已把鸡蛋打散,就将少许油倒入锅内,待油热冒烟后,把碗中鸡蛋放入锅内,翻炒了两下,说道:“吕姑娘,你就学我的样子把鸡蛋炒熟,但要注意别把鸡蛋炒糊了。”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菜铲递给吕雯梅。她看着吕雯梅把鸡蛋炒熟了,便盛入碗中。然后她让吕雯梅学着自己的样子,把西红柿切成丁,说道:“你慢点切,莫伤了手。”之后她用葱末、蒜片炝锅,下入西红柿煸炒。让吕雯梅把炒好的鸡蛋放入,翻炒片刻,最后加了些盐,出锅盛入盘内,一道西红柿炒鸡蛋算是做好了。
吕雯梅凑近盘子闻了闻,笑道:“好香!”崔紫莹亦微笑。吕雯梅微微蹙眉:“只是西红柿炒鸡蛋做起来也不很简单。”
崔紫莹宽言:“你只要记住该怎么做,也不难的。”
吕雯梅点了下头:“那下一道该做什么菜?”
崔紫莹略一思索,道:“我再教你做一道醋熘茄子。”她一面说着一面做,吕雯梅则在旁跟着学。不多时,醋熘茄子也做成了。
吕雯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哈,又做好了一道菜。”
崔紫莹问道:“你学会了么?”
吕雯梅笑应道:“学会了。谢谢你啦!”
崔紫莹道声:“不用谢。”她端起那盘西红柿炒鸡蛋,道:“咱们端过去给我师父尝尝,他老人家见了一定会很高兴。”吕雯梅称是,端了醋熘茄子随崔紫莹出了厨房,见伯历已坐在石桌旁等着了,忙快步走过去,把盘子摆在桌上。崔紫莹道:“师父,你尝尝我们做得如何?”
伯历早闻到一股菜香,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送入口中,觉味道鲜美滑女敕,笑道:“这菜咸酸适口,正合我口味。你们虽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但与莹儿一人做的一般无异。”他又夹了一筷子茄条吃了,说道:“这道菜清香,略带酸味,做得也不错。”他笑向吕雯梅,“你倒是个聪明的女女圭女圭,第一次学做菜,就做得这么好了。”
吕雯梅谦和一笑,说道:“那也是崔姑娘教得好。”崔紫莹听了,自然高兴。
吕雯梅又随崔紫莹学了几天厨艺,并在闲暇时间把伯历教的武功又练了练。自觉学得差不多了,既欢喜,又踏实。
这日夜晚,吕雯梅闲来无事,便坐在灯下绣起花来。忽闻有人敲门,听声音较轻,想是崔紫莹来了,说道:“请进。”屋门开处,果是崔紫莹。吕雯梅招呼道:“崔姑娘。”
崔姑娘跨进门槛:“我见你屋里灯还亮着,想你还未睡,就过来看看。”见吕雯梅用竹圈撑着一块粉绢,似在绣花,就近前观看。见粉绢上已绣出一朵鲜红的梅花来,如同真的一般,不禁赞道:“好美的花。原来你还会绣花呀!”
吕雯梅请她坐下,继续低头绣花:“我不过是闲着无事做,绣着玩罢了。”
崔紫莹问道:“你绣得这么好,可是跟你娘学的?”
吕雯梅停下针,面上蕴了一了一缕笑:“是的。在我七岁时,我娘教我的。如果让她来绣,她会比我绣得更好。你是否想学?”
崔紫莹摇摇头道:“我只想把医术学好。”
吕雯梅有点意外,问道:“那你把医术学好后,有何打算?”
崔紫莹的目光在萤萤烛灯下,亮闪闪的:“我想等学好了医术,能像我师兄、师姐那样为人看病。”
吕雯梅觉她挺有志向,暗暗佩服:“你这个想法挺好。”她沉默片刻,说道:“我来这里之前,曾想过是否要把太子让给那个姑娘……”
崔紫莹忙道:“吕姑娘,你千万别这么想,你现在会武功,会做饭,还会女红,哪里比不上她呢?虽然我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但我想那一定是甜蜜而美好的,所以你不可轻言放弃。他现在定然很思念你,明天你就回去吧。”
吕雯梅有些迟疑:“可是我回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崔紫莹慰抚道:“吕姑娘你多虑了。他见了你定高兴还来不及,哪会怪你?”
吕雯梅有点不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崔紫莹目光一闪,反问道:“难道我的话,你还不相信?”
吕雯梅才笑道:“我信你。”
翌日一早,吕雯梅告别伯历和崔紫莹,乘马返回秦府。还未进父母屋里,就急着叫道:“爹、娘,我回来啦!”
耿华抢出门来,拉住她手臂,喜道:“你可回来了。那日尼用木片刻字告诉我们住在了朋友家,可娘还是很惦记你的。”
吕雯梅娇声笑慰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您就不用惦记我啦。其实我在那里挺好的。”见父亲和公主也在,就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吕永和萧淑贞也很高兴。一个道:“你回来就好。”一个道:“小姑,你回来了。”
耿华见女儿有点疲态,硕大:“梅儿,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会儿。”
“不用了,我想回宫去。”
耿华惊讶:“什么?你要回宫?”吕永也感意外。萧淑贞则感惊喜。
“是的。我要回宫和太子殿下和好。娘,你就不用管了。”
耿华正要说话,萧淑贞说道:“若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进宫如何?”
吕雯梅喜道:“好啊!”向父母道:“爹、娘,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说罢,与萧淑贞离去。
耿华见女儿说走就走,一时难接受。一瞥眼,看见了惠儿,忙道:“你快随小姐回去。”惠儿答应一声,急匆匆去赶吕雯梅耿华疑惑地问:“老爷,梅儿才回来,就急着要回宫,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了。”
吕永慢悠悠地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定是梅儿还喜欢太子。”见妻子唉声叹气,劝道:“她愿意,就回去好了,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吕雯梅忐忑不安地随萧淑贞回到宫里,见萧怿看到自己后,竟会如此欢喜时,才信服崔紫莹说的话没错。但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直视他双眼问道:“我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负气离开,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我的气?”
萧怿眼珠一转,板起脸道:“是有些生气,所以我要惩罚你。”
吕雯梅不知萧怿会用什么古怪法子惩罚自己,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怯生生问:“你要罚我什么?”
萧怿伸臂搂住她肩膀笑道:“罚你这辈子不许再离开我。”
吕雯梅登时送了口气,露笑道:“我答应你。”
萧怿欢喜,搂了她一会,问道:“我师父和师妹还好么?还有,我师兄和师姐回来没?”
吕雯梅奇道:“你知道我去逍遥谷了?”
“是我姐姐告诉我的。”
吕雯梅“哦”了一声,道:“伯历师父和崔姑娘都挺好,他们还教我武功和厨艺。至于你师兄和师姐,还没回来。”
萧怿神色暗淡了二分:“他们好就行。只是不知我师兄和师姐何时回来,我很想见见他们。”
吕雯梅伸双手握住他右手:“你别着急。想来他们过段时日就会回来的。”
萧怿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有一事我不想跟你说,但我不想瞒你。”
“什么事?”
萧怿声音低郁:“明珠姑娘在这里。”
吕雯梅大感意外:“她在宫里?”
萧怿有些难为情地道:“我姐姐因见我这些天心情不太好,前几日偶遇明珠姑娘,见她琴弹得挺好,就将她带来了。我本来不想留她的,但想她孤苦一人无地容身,且她杀了郑余……”
吕雯梅惊奇:“她把郑余杀了?”
:“我也是听她这么说的。她杀了人,若被官府发现抓住了,我又不知情,那她很可能会死。我不忍心,所以就把她留下了。”他凝视着吕雯梅,“你不会怪我吧?”未等吕雯梅答话,又道:“请你相信我,我和她之间真的没什么。”
吕雯梅眼中含着信任和真诚:“我不怪你,我相信你。”萧怿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吕雯梅道:“那个明珠姑娘在哪里?我想见见她。”见萧怿犹豫说道:“你要为难就算了。”
萧怿忙道:“不为难的。我带你去。”他与吕雯梅出了殿,见惠儿站在一旁,说道:“惠儿,你先回朝霞台。”惠儿应了“诺”,正要走,萧怿又道:“你叫了斐烟一起回去。”他带着吕雯梅走到含香阁前,因不想与明珠照面,说道:“她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了。”
吕雯梅走进含香阁,见这里有一进院落,为于院正前方有一座三层建筑。虽没朝霞台宽敞,但朱漆雕花的楼阁较新,也算不错。一个正在打扫庭院的宫女看见了她,问道:“你找谁?”吕雯梅说道:“我找明珠姑娘。”
那宫女放下苕帚,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我好告她。”她不知吕雯梅的身份,就自称我,而不称奴婢。
吕雯梅正要告知,明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用告了。吕姑娘,进来吧。”吕雯梅转头看去,见明珠站在门前望着自己,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素花衣裙,面上未施脂粉,头上松松挽着一个髻,全无妖艳之态,这叫吕雯梅有点意外。明珠见她只看着自己,并不说话,问道:“你不进来?”吕雯梅这才步入阁中。
明珠淡淡地道:“你找我,有事么?”
吕雯梅扫了她一眼:“我回来,你一定很失望吧?”明珠面上略显忧郁之色,默默无语。吕雯梅见她面上暗淡无光,知萧怿定然没对她好,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我来找你,也没别的事。只是想告诉你,那天你跟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太子殿下终究是喜欢我的,而不是你。”说完,离了含香阁。
萧怿见吕雯梅出来,上前道:“你出来了。”
吕雯梅浅笑道:“你还在这儿等我呀。”
“当然要等你一起走啦。”他想问吕雯梅跟明珠说了些啥话,但觉不便问,就忍了。说道:“你累吗?如果不累,我想带你去见我父皇,跟他说一声。”
吕雯梅感到有些疲劳,但想自己回来了,总该去见见皇上,就道:“我跟你去。”
他们来到章德殿,向坐在紫檀案后手握紫毫笔习字的萧翁业行了礼。萧怿道:“父皇,吕姑娘回来了。”
吕雯梅跪下道:“那日民女误会太子殿下,负气离宫,实在有罪。”
萧翁业收住笔,将笔搭在笔架上,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道:“你既知错,改了便是,无需再向朕请罪。只是你的性子,总该改改了。”
吕雯梅懊悔,越加低头:“民女知道了。”
萧怿和吕雯梅出了殿,他揣测着父皇的话,猜想应是吕雯梅的性子如果不改改的话,就不能允许她做太子妃。若真如此,可是件苦恼的事。
吕雯梅则想:皇上没责罚我,真是万幸。只是他要我改性子,却不知能否改得了。想到这,也有些发愁。向萧怿看去,见他双眉微蹙,似有满月复心事。想他定也为这事烦恼,就没多言,默默跟他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