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州疆域辽阔,物产富饶,地势险要,是中原北方的天然屏障,向来是契丹觊觎的地方。
李从珂率领一小支精锐部队去了燕云十六州之一的幽州。
举目远眺,幽州天地相接,沙尘遮天蔽日,刚入秋就已经朔风凛冽、寒气逼人。
“契丹胡寇时常劫掠幽州,幽州城长年兵荒马乱,百姓不得安生!石敬威将军在抵御契丹兵的战乱中身负重伤!”
营帐内,部将石信正在向李从珂汇报军情。
“威信军不是素有勇猛善战的美名吗?怎么在契丹兵面前就变得不堪一击,浪得虚名吧?”尹晖轻蔑的哼了一句。
“是谁在妄论威信军?!”正交谈间,一个深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帐帘忽的被掀开,随风闯入一名周身亮银铠甲,身着紫色披风,腰缠金带,手执铁鞭的将士。
身形高挑,英姿飒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戴着黄金色面具,只露出双眼及嘴唇,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如剑,透着一股冷冽和傲气。
“你就是李从珂?”他冷傲地问。
尹晖怒喝:“放肆!见到潞王不行礼,还敢直呼潞王名讳……”
话音未落,一条铁鞭就“嗖”的抽了过来,血珠飞溅,他的颈项顷刻出现一道血痕。
“啊!”尹晖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模着脖子上殷红流血的伤口,瞪大了双眼。
“放肆的人是你!小小士卒竟敢出言不逊!”铁面将士怒不可遏的继续举鞭挥去,李从珂眼疾手快,劈手抓住了鞭子。
铁面将士怔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好敏捷的身手!竟能接住我甩出的铁鞭。”
“你是何人?”李从珂觉得来者不善,剑眉紧蹙,一双星目警惕而又冷酷地睇凝着他。
“这位是石将军的儿子,威信军的少将。”一旁的石信忙答话,“石将军受伤后,军营里的所有事务都由石少将负责。”
“原来是石少将,失敬,失敬!”
松开铁鞭,李从珂恭恭敬敬地双手互握合于胸前,“本王的部下出言冲撞,是本王管教不严,多有得罪,还望石少将见谅!”
彬彬有礼的态度,令石少将的怒气少了几分,他收回鞭子,抛下一句:“请随末将一起巡视军营!”
一旋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身后的披风迎风扬起,飒飒飞舞。
营帐外,威信军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操练。
李从珂赫然发现,军中大部分士卒竟然是老弱病残,年纪最长者甚至是发须斑白的花甲老人。
“这样的士卒,上阵杀敌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他无比震惊。
石少将独自走在前方,语气冷峻,“威信军早已今非昔比,所谓‘勇猛善战’的美誉已是名存实亡!”
“末将的父亲曾多次上表,请求朝廷更换新的士卒。但这几年朝廷只顾着开疆拓土,却忽视了边关的防戍,上表如石沉大海!”
他猛然回头,两道如冷剑般的目光射向紧随其后的尹晖。
“老弱病残的士卒没有新兵更替,威信军战斗力锐减,如何抵御契丹兵的侵犯?!”
尹晖不禁打了个寒战,神色尴尬,缩了缩头,不敢吭声。
李从珂心情沉重,拧眉叹了一声,“难怪方才石少将会如此生气,是本王的部下谬论了威信军。”
……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渐渐退去,夜幕降临,寂寂无声的黑暗令人感到压抑、沉闷。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袭来,吹在脸上刀割般生疼。
军营内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李从珂独自一人在到处巡视。
抬眼望去,不远处,一个英武挺拔的身影正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
他走上前去,“少将!”
“潞王?……”石少将转过头,一腿屈着,一腿平伸,手臂随意地搭在腿上。
他洒月兑自在,没有要给眼前人行礼的意思。
李从珂亦不拘小节,一脸亲和,“本王已奏表请求皇上,一定要重整威信军兵力部署!”
他星目灼灼,含着希冀的光芒。
石少将看了看他,原本凌厉的目光变得深沉,“但愿皇上能够让威信军重振旗鼓!”
扭头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他若有所思,感慨一声:“打了那么久的仗,我们都无法战胜契丹,除了我们兵力薄弱,这个民族也实在剽悍勇猛!”
“少将很了解契丹?”李从珂双手横胸,倚靠着大石。
“末将随父长年戍守边关,对契丹自然了解甚多。这是个在马背上打天下的民族,无论老幼、妇孺都勇悍尚武,擅长骑射!”
石少将目光如炬,富有磁性的声音严肃有力,字字铿锵。
“他们有着镔铁一样顽强的意志和坚不可摧的精神!战斗能力要比中原士兵强大,对契丹我们万万不可大意轻敌!”
李从珂朗声应道:“这是必然!兵法有云:勿以军重而轻敌,勿以独剑而为重,勿以辩说为必然!祸莫大于轻敌!”
他侧身望着石少将,暗夜中,那黄金色的面具闪着诡魅的冷光。
“本王有一事不明。”他犹豫了一下。
“何事?”
“少将为何一直佩戴面具?莫非是效仿兰陵王?”他小心翼翼的问。
石少将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浅笑,“兰陵王貌若美妇,才以狰狞面具遮面威慑敌胆;末将是因相貌丑陋,故而用铁甲遮面,以免吓着旁人!”
“少将说笑啦!”李从珂爽朗地大笑起来,剑眉飞扬,气宇轩昂。
石少将却不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夜更深,寒风仍在呼啸,隐隐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嚯嚯的嘶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石少将拧眉,警觉地侧耳聆听。
“不好!”他猛地弹跳起身,大叫;“契丹胡寇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