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儒屈起三指，搭在石敬瑭的手腕上，轻触按压，宁神细诊，左右手分别循脉。
沉思良久，他侃侃道出：“宰相大人所患确是怔忡之症。脉息左寸虚散，右寸关虚弦，两尺稍大，此为……”
“这些，宫中太医都说过数遍了！本宫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永宁公主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只说能不能医治，本宫不要再听你背医书！”
她已是极度焦躁，文儒的神情却依旧泰然自若，心平气和地回道：“公主殿下莫急，宰相大人的病能治！”
“果真能治？”永宁公主又紧问了一句。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文儒，眼中满是惊诧，亦含着明显的将信将疑。
“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草民怎敢冒此风险，夸下海口？”
文儒的眉宇间蕴着淡定，胸有成竹。
他点燃一支蜡烛，从药箱中取出针具，执起一枚银针，捏在指间，放于烛火上烤了烤。
“此病需施以针刺治疗。”
说着，他持针正欲俯身靠近床榻，不料，石敬瑭大手一挥，挡开了。
文儒吃了一惊，大惑不解地看着石敬瑭。
他攥着拳，张口抬肩，鼻翼煽动，虽短气难以言语，却是怒目圆瞪，眼里充满质疑与抗拒。
永宁公主见状，心下明了，“这段时日，太医们没少在宰相身上扎针。”
她无奈地轻叹口气，“宰相受苦，却都不见好，还有别的法子吗？”
“医治怔忡之症，针刺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法子！”文儒耐心地劝慰：“宰相大人，不妨事，一切都在草民身上。”
石敬瑭摇头，嫌恶地瞪视着他手里光灿灿的银针。
“敬瑭，”永宁公主疼惜地抚抚石敬瑭的肩膀，柔声劝说：“天无绝人之路！不妨再试一次？”
石敬瑭仍是拼命地摇头，决绝地抗拒，奋力甩开永宁公主的手，又往床榻内缩了缩身子。
这一会儿折腾，他丝绸寝衣的衣结缓缓松散了，露出了一片胸膛。
文儒不露声色地蹙了蹙眉，瞅准时机，趁其不备，敏锐地躬身上前，迅速将手里的银针刺入他胸前的穴位，力道稳准。
冷不防被扎了一针，石敬瑭只觉得胸口一阵酸麻发胀，禁不住恼羞成怒，月兑口斥骂出声：
“大胆！本相要了你的命！”
语声竟然响亮震耳。
文儒吁了口气，眉眼含笑地问道：“若宰相大人真的要了草民的命，此刻还能如此顺畅地说话吗？”
石敬瑭愣了愣，方才察觉自己胸中的郁气在慢慢消散，呼吸已逐渐平顺，悸动狂烈的心跳渐渐趋于平稳，又能说开话了。
永宁公主惊喜过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敬瑭，你你好了？”